皇後因肅文帝駕崩,感傷過度薨,周青揚一連七日撲在靈堂哭泣,朝中眾事全部交由新任首輔田中南田大人掌管。


    外人感慨著太子傷心過度,一連多日有朝臣上奏,期望太子殿下能夠早日撫平哀傷,以大局為重,操持大周國業,而周青揚一連兩次推辭不從,稱他自己乃是重情意之人,還需要緩和一陣,有勞重臣掛心雲雲。


    好聽的話自當會說,而林夕落這些時日則發現街上森嚴,出入幽州城的人查的格外嚴,戴了帽子都要摘下,而馬車、箱貨車都要打開查看,沒有半分遺漏。


    還有眾多的人在宣陽侯府周圍潛伏,更有九衛官兵不停的來此探查把守。


    林夕落心中明白,這是周青揚發現了秦素雲與齊獻王所謂的兒子失蹤,在四處探查,而短短時間,他是不信秦素雲會離開幽州城,那就隻能潛藏在城內。


    為了平緩幽州城的安穩,大肆搜查是不可能,故而便以百姓安危為重,私自的查找,而宣陽侯府被盯緊,也在情理之中。


    城內恢複了以往的繁華熱鬧,可夾雜的陰謀和生死的洗禮卻無法讓知詳情的人平靜下來。


    起碼這其中就包含著周青揚,他為皇後流的眼淚也乃發自真心,他是真的感激皇後,這麽多年來,每當肅文帝有意廢改太子,都是皇後出麵把事情圓下來,每當肅文帝對他勃然大怒之事,也是皇後能跪地求情,憑借她與肅文帝的伉儷之情,挽迴對周青揚不利的局麵。


    周青揚是真的傷心,可他也隻是傷心,並沒有後悔讓皇後陪葬。


    因為他是未來的皇帝,是舉國之尊,他不要再被掌控於皇後的麾下,那種感覺他厭惡透了!


    “殿下。還是沒能找到齊獻王妃與其子。”


    親衛的迴稟讓周青揚深吸了一口氣,“宣陽侯府有什麽動作?”


    “在安置宣陽侯與侯夫人的喪禮。”親衛頓了下,“忠郡王妃近日也在幫著忙碌此事,沒有出過侯府。”


    周青揚的眼角抽搐一分。“下旨,讓福陵王與忠郡王一同歸來為父皇與母後出殯,宣陽侯與侯夫人的喪事忠郡王也要參加,莫因國事辱了孝道,本宮不願讓他背負那等惡名。”


    “是!”


    周青揚起身淨了手,朝向皇後的棺木再大行叩拜,口中喃喃的道:“母後。您放心,我一定會成就大周霸業,讓您安穩的去陪父皇,您等著……林夕落正在聽薛一的迴報。


    “侯府周圍盯著的人不少於三十人,太子已經下旨,讓福陵王與忠郡王迴幽州城。”


    “宮中有何變動?還在四處搜索齊獻王妃的下落?”林夕落對此格外上心,秦素雲與其子幾乎就在“鬱林閣”的小屋中沒有出去,連那院子裏的下人幾乎都不知還有外人存在。


    薛一點了頭。“依舊在查,但送她們出城您或許可以利用一個人。”


    “誰?”林夕落各位急切,薛一道:“叫碧波娘子的那個戲子。”


    “他?”林夕落有些躊躇。“他曾經跟隨過齊獻王……”


    “陳林道被齊獻王壓製久了,所以他如今在城內格外囂張,幾乎所有事情都要做的比齊獻王更跋扈,更過分,而他身為九衛之統領,擁立之功,無人敢管,碧波娘子如今也被他收入麾下,格外受寵。”


    薛一說到此,補言道:“而前一陣子。陳林道因為一個女人跟壽永伯世子爭執起來,將世子打傷,太子居然沒有管,還下令讓壽永伯管好門風。”


    林夕落微微頷首,如若是薛一所說的這種情形,那的確是可以借用陳林道如今的風勢做一個套子。借此把秦素雲她們送走,但……碧波娘子此人信得過嗎?


    皇上駕崩,幽州城內雖仍熱鬧,但四處掛白,茶館酒肆、戲樓悅院等地都不再有絲竹樂音,故而林夕落派人尋碧波娘子,讓碧波娘子格外驚詫。


    看著林夕落親自送的帖子,乃是為宣陽侯與侯夫人喪禮時發的邀貼,可碧波娘子知道,這個帖子的背後定有別的意思,否則他不過一個戲子罷了,哪裏入得了侯府大門?


    “準備好禮,明日便去宣陽侯府為侯爺與侯夫人行白禮,待大殯之日也定會到場。”碧波娘子這般迴了話,林夕落派來的侍衛則領命而去。


    碧波娘子坐在位子上斟酌,正欲派人詢問下近期侯府有什麽事,門外則有人來報:“……陳大人來了。”


    “今日身體不適,不能相陪。”碧波娘子的眉頭皺的很緊,也無台上那一副風姿卓越的模樣,可話語剛出不久,碧波娘子便攔截道:


    “算了,我稍後就去。”


    門外的媽媽鬆了口氣,連忙笑著退下,碧波娘子對著鏡子梳攏發髻,他倒不妨與陳林道周旋一二,也能知曉些關於宣陽侯府的訊息……


    翌日上午,林夕落便等到了來此探訪的碧波娘子。


    因她身份低微,仍堅持從側門入內,林夕落帶著他先為宣陽侯與侯夫人上過香,隨即便到“鬱林閣”敘話。


    “……原本齊獻王爺身陷危難,還以為你會跟隨受牽連,可卻聽聞你被陳大人扶持,是幽州城內的不倒新寵,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林夕落話語有些刺耳,也無非是一番試探。


    碧波娘子連連搖頭,“身份低微,也隻求有容身之地,由不得自己。”他話語停頓,“忠郡王妃召婢子前來,不知有何貴幹?如若能幫得上忙,定兩肋插刀,義不容辭。”


    “我與你之間恐怕還無這般大的交情。”林夕落說罷,碧波娘子當即道:“忠郡王妃曾為婢子與婢子父親解圍,或許在忠郡王妃心中這等事不過一兩句話,但在婢子心中卻是大恩。”


    “如若這般事情你都銘記在心,那你齊獻王……可有報恩之心?”林夕落的話語問出,碧波娘子不由得驚愕的呆滯,微翕幾下嘴唇,則開口道:


    “婢子之前隻是個無人理睬的跟班雜役,若非有齊獻王提攜,如今還不知在何處畏縮受苦,盡管齊獻王霸氣……可婢子也仍感激他的大恩大德,但昨日陳林道陳大人豁然說起還未有齊獻王妃與齊獻王之子的下落,這也讓婢子著實心急。”


    “你倒是個聰明的。”林夕落沒有說明,但碧波娘子也已心中有數,不再開口,靜靜的等著林夕落的安排。


    林夕落沉了片刻,出言道:


    “宣陽侯與侯夫人大葬之日就在後日,但墓葬之地卻在城外,你跟隨陳大人也應該知道,如今為了齊獻王妃,在城門處查的格外嚴厲,聽說連有出外送葬的百姓人家棺材都給撬開了,這實在是荒唐至極。”


    “宣陽侯乃大周國功臣,他們自當不敢……”碧波娘子還未說完,林夕落道:“這可說不定,宣陽侯與陳林道大人可有過私怨,他心胸恐怕沒這般寬。”


    “忠郡王妃是要婢子說上幾句好話?”碧波娘子試探的問,林夕落則搖頭,“你還沒那麽大的本事。”


    碧波娘子並未因此而覺尷尬,而是實心實意的點了頭,“確實如此,婢子雖得陳大人賞識,卻還夠不上這等身份。”


    “大葬之日,隻求碧波娘子你能夠跟隨一同出城,不多求,隻求莫把宣陽侯與侯夫人的棺材掀了,我便心滿意足。”林夕落看著他,碧波娘子沒有再細問,“一定!”


    二人四目相對之餘,俱都看到對方眼中之意,林夕落對碧波娘子的表現也甚是滿意。


    他沒有開口問齊獻王妃的下落,更沒有慷慨的報恩之態,這除卻他有自保之心以外,也知道林夕落此次動作或許與齊獻王妃有關。


    沒有刨根問底兒應該是沒有異心,而林夕落又與他說了幾句,正欲帶碧波娘子出府至麒麟樓,門外則有侯府的侍衛迴報:


    “夫人,陳大人來了。”


    “他倒是消息真快。”林夕落看向碧波娘子,碧波娘子的臉上多了幾許無奈,“婢子暫先告退了。”


    林夕落點頭讓丫鬟送他離去,而陳林道隻在門口,接得碧波娘子之後便離去,沒有踏入侯府一步。


    事情已經暫時有了眉目,林夕落準備去與秦素雲好生的談一次。


    迴了“鬱林閣”的寢間,屋中最角落的地方,正有一個白衫女子蜷縮在地上,目光則看向熟睡的孩子。


    聽到外麵有聲響,投目過去,看到是林夕落,她則站起了身,臉上牽出一分苦笑,“你來了。”


    這些時日,林夕落的寢間全部交由秦素雲獨自居住,而她也沒有離開,而是睡在外間。


    林夕落走過去看著那孩子,“也不是你的親子,你對他還挺看重的。”


    “終歸是一條命,生下被輾轉到我這裏,也是老天爺注定的了,”秦素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看向林夕落道:“可是有什麽新的消息了?”


    “都死的差不離了,還能有什麽?”林夕落心中感慨,口中則道:“就快要送你走了,有什麽想說的,就別窩了肚子裏,該說的全都說個痛快吧,免得這一離開,能不能有機會見麵,都不一定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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