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也知道她在“麒麟樓”門前大吵大鬧略有不妥。


    可她更知道如若低聲下氣的來見林夕落,這個女人或許幾句話就將她搪塞迴去,她什麽都得不到!


    她來此地是要讓林政辛分家拿銀子的,既然如此,她就要把此事鬧開,鬧成林夕落與林政辛以捐邊戰為名,克扣林家錢財。


    許氏是絕對不相信林夕落會把銀子都支援出去,她與林政辛不過是左手倒右手,全都分了罷了。


    如今太子行事畏首畏尾,故而林政齊與林政肅等人也不敢鬧的太兇,可她不是,她可是齊獻王的丈母娘,有什麽事是不敢出頭的?林夕落如若咬牙推脫,她就要把此事掀開,讓她們徹底的沒臉!


    許氏想的不過就是這點兒銀子的事,而她心裏最期望的乃是林夕落這刁蠻的女人出醜,可“麒麟樓”是何地?是皇上賞賜之地,許氏這一個女眷在此大吵大鬧,侍衛們已有動武之意,隻等後方一聲令下便即刻將許氏拿下。


    林夕落此時正在看著林政辛,許氏找上門明擺著是要銀子,可他把銀子送了糧行去,林夕落如若再拿銀子安撫,這臉丟盡了不說,私下貪圖林家的財產也就成事實了!


    林夕落起了身,慢慢踱步出去,緩緩的聽到許氏的叫罵聲,她則叫來侍衛道:


    “去糧行一趟,讓方大管事將林家捐來的物銀冊子取來,也將前陣子各地收糧的花銷冊子取來。”


    侍衛離去,林政辛上前問道:


    “此地可還用我在?”


    “你想跑?沒門!”林夕落瞪了他一眼。“這事兒你既然全都撩了我身上,那我也提個條件,你答應,這事兒我就出麵。你如若不答應,我就將許氏和你一同打迴林家去,把林府的房蓋兒掀了都不關我事。”


    “別介啊。我說九侄女,這事兒我可都是為了姑爺做的,你不能過河拆橋啊!”林政辛說完,林夕落則立即瞪他:


    “我當初不過讓你捐個幾百兩銀子罷了,你呢?你送了多少?將半個林家的銀庫都搬了我那裏去,而且不經我同意,你又送來一批。所有的爛攤子全都推來,林家的這些破爛兒你當我稀罕?你知不知道這銀子數目若光之於眾會對老太爺的聲譽造成多大影響?你知道嗎?”


    林夕落曾掌過一陣子林家中饋,自當知道林家的家底兒來路正不正,許氏如此大吵大嚷的在外鬧,此事若不彈壓下去。恐怕不止是點兒銀子的問題了!


    林政辛愣住,撓頭道:


    “這我的確沒想到……”


    林夕落冷瞪他一眼,低聲斥道:


    “林家府邸上上下下每個月的花銷你都不問一問?就不想一想老爺子和各位伯父的月俸能不能支撐得了?”


    “我之前問過老太爺,老太爺說是祖宗們傳下來一代一代積攢的。”林政辛抽了自己個嘴巴,“還真是我缺心眼兒了!”


    林夕落即刻道:


    “這是老太爺教你怎麽圓謊的借口罷了,我看你也是缺心眼兒。”


    “九姑奶奶,你說吧,剛剛你說讓我辦什麽事?我照辦就是了!不辦成我林政辛就不當這個家主了!以前是覺得嫡庶親殘,如今一看是我壓根兒沒這本事。反正我都聽你的就是了。”林政辛的確有點兒小受傷,光尋思自家這一圈子人了,卻忘記了外麵還有豺狼虎豹在盯著。


    小聰明果真害人啊!


    林政辛在自我檢討,也目不轉睛的看著林夕落,等著她提條件。


    林夕落也不客氣,直接道:“那你就去想辦法把林家最後剩的那些銀子也都搬來。一兩都不許剩!”


    “啊?”林政辛眼睛瞪如銅鈴,剛剛還在斥他把銀子都搬來鬧事,這會兒就全要了?這……這到底怎麽迴事?


    林夕落不願再與他多解釋,外麵許氏叫罵的聲音聽的人心煩,則推他一把道:


    “你去不去?”


    “去去去,這就去!”林政辛撓著頭便往迴走,林夕落讓侍衛送他從側門離開,她則頓了片刻,朝著許氏而去。


    許氏這麽半天也有一些叫嚷累了,眼瞧著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的臉上也有些臊的慌。


    可一想到“銀子”,許氏的氣便又從心裏騰起,嗷嗷喊道:


    “……雖說你是林家的姑奶奶,可打著戰事的名義將林家的銀子全都貪走,你也不怕虧心遭報應?如若不是虧心的話,怎麽這麽半天都躲在裏麵不肯出來?林夕落!你還不出來!”


    侍衛們有些忍不住了,想要上前直接將此人拿了,而此時正門一開,一隊侍衛先行出來,嚇的許氏連忙往後退,待看清後麵出來的人是林夕落時,她才頓住腳步,冷笑的道:


    “你終於肯露麵了?”


    林夕落沒有迴答,而是朝著一旁的侍衛道:


    “將周圍的百姓都請過來,每人分發一個小荷包,請他們當個見證。”


    圍擋百姓的侍衛立即退迴,而百姓們見有物件拿、還有熱鬧看,不免爭相湧來,卻也知道此地不能隨意喧嘩唿喊,便都靜悄悄的在一旁看著。


    許氏有點兒納悶,急忙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拿了林家的銀子還想賄賂百姓當見證?你也不嫌臊的慌!”


    “我做什麽了?我又沒當街怒罵,好歹我是行衍公夫人,一品誥命,我是做不出這等下三濫的事來。”林夕落的諷刺讓許氏咬緊了牙,“我是為你貪圖銀子而來,倒不是為了幾個銀子,而是為了你這蒙蔽眾人的作為,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行衍公出征?簡直就是笑話!今兒你不把此事說清楚了,我就不走了!”


    林夕落笑著道:


    “行啊,不走也可以,稍後會有人送賬目來,我會一一給你看,看看這林家捐來的銀子都花了何處。”


    “你……”許氏沒想到林夕落真會這麽幹,可又覺得她這般做有詐,即刻道:


    “林夕落,你別死撐!”


    “我有何死撐著的?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有人質疑,我就把所有的銀子花銷賬目公布出來,隻是到時候大伯母不要覺得今兒當街叫嚷太過丟人就行,就算大伯父如今仍不能清楚的出來辦事,大表哥也昏迷不醒,姐姐懷有身孕不能出麵為你撐腰做主,可好歹你也要顧忌下你是齊獻王嶽母的身份!”


    林夕落話語說至最後格外的重,“而此地,也不是你隨意喧嘩之地,這個帳我稍後再與你算!”


    許氏心中有些慌,召喚過一旁隨她而來的下人低聲道:


    “再去王府請示側妃,如若仍不肯見,就將此事告知王妃,請王妃出麵做主,王妃如若仍不肯見,就去找王爺!”


    “大夫人,王爺怎會理此事?”


    “少廢話,快去!”


    許氏不容人多嘴,即刻將下人攆走,她沒想到林夕落會是這樣的表現,看來她早已有了準備,身邊必須要有個撐腰的了,否則她今天恐怕拿不下這個女人,反而還惹了一身騷!


    林夕落見許氏露出幾分驚慌,嘴角則湧起淡淡的輕笑,隻看著侍衛們取出“麒麟樓”中的荷包,一一分發給在此看熱鬧的百姓,百姓們興高采烈,這物件可不是尋常能隨意拿得到的。


    進出“麒麟樓”的非富即貴,他們也縱使有心也花不起這個價,雖偶有氣惱的斥罵麒麟樓物件貴的離譜,可真見到實物,誰都知這話是心虛。


    那物件的雕藝世間少有,物料的品質也是頂級,要價高怎麽了?賣的就是絕無僅有,就此一件!


    可百姓們興致頗高的議論聲起,卻讓許氏的心裏更為驚慌,驚慌久了便是厭煩,看著周圍人舉著個破荷包笑不住嘴,她的心裏除卻不屑之外也更煩躁。


    可一人便罷,周圍越來越多的百姓聚此,越來越多的人誇讚麒麟樓,誇讚行衍公夫人,許氏的這顆心絞痛難忍,拳頭也攥了緊緊,心中僅剩的那點兒理智也在逐漸的消失,讓她徹底的癲狂起來。


    林夕落看著徐氏憋紅的臉心中便忍不住笑。


    她分發給百姓們荷包,除卻真要輿論做見證之外,也是為了擾亂許氏的心。


    這個女人除卻高傲之外並不簡單,之前是二姨太太掌家,待二姨太太被她頂下去之後,她硬能逼著二姨太太為老太爺殉葬,這事林夕落雖是後來得知,但這種做法讓她完全不能苟同,更記住了許氏的陰狠。


    而林夕落如今不知道的乃是齊獻王將林綺蘭給囚了,而秦素雲還壓根兒不搭理許氏,否則她也不會布下如此陣仗,與她說這多廢話了。


    未過多久,方一柱得了侍衛的通傳則即刻帶著賬目趕來。


    而方一柱肥嘟嘟的身子騎馬趕來,身後還背了幾大箱子的賬目,他雖想駕馬疾馳,可他的體重加上幾箱子賬目的重量實在讓馬兒跑不起來,隻能吭哧吭哧慢慢走,而且還在不停的粗喘,時而尥下蹶子宣示著它的怒意。


    這副模樣讓眾人看在眼中頓時嘩然大笑,連林夕落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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