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岩與林豎賢進了宮,林夕落也沒有心思再去做別的事,安安穩穩的在院子裏等著。


    可她想安穩,卻不見得別人也樂意,還不過兩刻鍾的功夫,齊氏便挺著大肚子由婆子們抬著過來。


    一張臉上滿是哀苦焦慮,雖然身子因有孕肥潤許多,可臉上蠟黃、嘴唇灰白,一看就是病臥之態,都這副模樣了,還跑來作甚?


    林夕落看著齊氏的模樣心裏也弄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麽,如若以往她還有心去猜測一番,可今兒得知魏青岩要出征的消息,她是什麽都不願動腦子了。


    “弟妹……”齊氏從轎子上慢慢的下來,林夕落即刻道:“四嫂,你過來也沒派人提前說一聲,我也準備些吃食粥點。”


    “不是來園子這邊閑談著玩的,弟妹,嫂子求你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齊氏小心翼翼,一臉苦楚,好似林夕落要是不答應的話,她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林夕落聽及她這般說辭,而且還親自前來與自己商議,這件事林夕落不得不重視起來,可嘴上道:“四嫂這話說的有些見外了,如若能幫得上的,哪裏還用您說個‘求’字?這說出來不是臊我的嘛!”


    齊氏臉色緩和些許,隨後即刻道:“不怕五弟妹笑話,之前嫂子是做過許多對不起你的事,可那也是因你這位四哥實在是……如今嫂子求你的事也就是為了你四哥,剛剛侯爺派人前來將他找去,說是五弟要率軍出征,他則立即要跟隨同去,可我如今這副模樣。他如若出征走了,我若有個三長兩短的,孩子們可怎麽辦?”


    “雖說三嫂定不會不管我們,可她如今一人管整個侯府已經夠忙的了,”齊氏頓了頓。開口道:“我隻想請五弟妹跟五弟商議一二。這次出征就不要讓你們四哥跟著去,行嗎?”


    林夕落聽了齊氏這話不由得揉了揉腦袋。其一猶豫的是侯爺的心思,魏青岩進宮,他得知消息後立即便召了魏青山而去。恐怕魏青羽此時也在。侯爺會否希望這兄弟二人誰跟隨出征?


    魏青羽如今乃是世子位的承繼者,恐怕他是要留在侯府的,那就隻有魏青山,可魏青山跟魏青岩一同沙場作戰。對魏青岩會有什麽影響嗎?


    如若是以前,林夕落不會考慮的這麽多。可她心底是知道魏青岩與宣陽侯無分毫的血緣關係,而宣陽侯也擔心魏青岩把攥軍權,不容他一手獨握。


    就好像最早魏青岩手中的糧、鹽、錢莊和賭場一般,其中都有人插手搗亂,而侯爺分毫不管,更縱容他們鬧事。


    這無非是不願魏青岩一人獨霸,即便不是兄弟幾人占去,也要讓他麾下的軍將跟著鬧事跋扈,絲毫不管這會否牽扯到魏青岩的利益。


    不是親父子,就不會一條心,何況,誰知道宣陽侯是否有利用魏青岩的時候?


    似也覺出思維跳躍的太遠,林夕落看著齊氏,緩了片刻才道:“四嫂說的事我也明白,可咱們都是女人,哪裏管得著男人的事?若依你這般說,我還不願青岩出征呢,不說丟不丟命的事,分開多久卻都不知道,人這一生才能活多少年?隻願兩廂廝守不分離,可天總不遂人願。”


    齊氏初次見林夕落的話語中也少了以往的潑辣,多了幾分女人的憂傷,附和著道:“就是如此,盡管四爺對我完全不能像五弟對五弟妹這樣悉心嗬護,可……可我也不願他離開。”


    “四嫂,這事兒我也不妨與你說明白話,你來找我,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這件事你實在是找錯人了。”林夕落見齊氏臉上滿是不解,便繼續道:“青岩入宮,皇上沒有召侯爺同去,而侯爺如今請四哥去談此事,你說如若四哥跟隨出征,會是青岩硬拽著?還是侯爺對四爺的吩咐?”


    齊氏也不是傻子,腦袋反應極快,耳聽林夕落這般說辭她則連忙瞪大了眼睛,“對啊!這件事……這件事五弟還真是沒轍,可……可五弟不能硬不讓四爺跟著麽?”


    林夕落很篤定的搖了搖頭,“不可能。”


    齊氏微微頷首,“我也明白,那恐怕會傷了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分,四爺非常想出征以命博戰功。”


    “您自己都能想明白,也就不用我說了,四嫂,凡事都不是咱們能做主的,您還是踏踏實實的養胎,等著生個小侄子出來為好,你的身子比什麽都重要。”林夕落轉了話題,齊氏也不得不跟隨著抱怨幾句,而後便將念頭打消。


    在此地又敘談片刻,齊氏仍有心要吐,林夕落立即吩咐婆子們快送她迴院子去歇著,這件事算了了,可林夕落仍沒等落座歇一會兒的功夫,便又有人找了來。


    這一迴來的人是春桃。


    春桃自從為魏海誕下一子之後便開始幫林夕落忙碌雕木鋪子的事情,包括如今的錢莊也歸她所管,林夕落對此格外放心,除卻數錢之外分毫不用她多問一句。


    而春桃也許久沒有直接來院子裏找過林夕落,今兒忽然來此倒讓林夕落有些納悶。


    主仆二人也沒有多話寒暄客套,直接進了小屋中把門一關,讓冬荷與秋翠在門口守著,春桃便直接開口道:“……剛剛魏海派人傳迴消息,讓我過來跟您說一聲,公爺進宮之前曾經吩咐過,說如若他兩個時辰還未傳出消息,就讓魏海派人迴來將您和小主子接去麒麟樓居住,不要留在侯府,我瞧著時辰也差不多,就先來您這裏等著,若魏海來了信兒,不妨您與小主子就先去,我帶著婆子們在此收攏東西,然後再搬運過去。”


    林夕落倒不知道魏青岩有如此吩咐,不過對於春桃她是格外信任的,“就依你,不過這會兒先坐下喝喝茶,也不急著走。”


    春桃笑著應了,二人說起近期時間糧行與鹽行、錢莊的事:“魏海曾經與奴婢說起過,如若公爺出征,那糧行要跟隨著出一份大力,這事兒就由不得奴婢按照尋常的慣例去管了,隻能聽公爺的,鹽行自從侯府的二爺與二夫人鬧出事之後,連帶著二夫人的娘家都受了牽連,如今換上了新官,應是公爺的人,對咱們反而可客氣氣的,沒有半分的刁難苛刻。”


    “這些事都有你來管著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林夕落笑著道:“不過也別忘了錢莊的事分給林家十三叔一份小股,他如今在林家頂個家主之名也是坐吃山空,林府的事,錦娘一時還奪不過來,也別讓他們在銀錢上有難處。”


    春桃連連點頭,算是將此事記下了,想著冬荷與秋翠,她則道:“這些丫鬟可都省心?用不用再挑選幾個?”


    “都是實心人,按說依照慣例,身邊應該有四個大丫鬟,可我也不願再添了,麻煩。”林夕落想著這件事也著實不願意管,可若行衍公府徹底的建成,她也不得不再操這一份心。


    可如今一門心思都紮在魏青岩出征的事情上,她也實在沒這份心思了。


    春桃見林夕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也不再說這等無聊之事,而這一會兒,曹嬤嬤抱著小肉滾兒過來,林夕落則即刻讓她們進來,曹嬤嬤即刻將小肉滾兒遞到林夕落的懷裏:“……剛剛哭鬧了許久,可一沒有拉尿,二也不是餓了,昨兒喬太醫才來看過,沒有著涼和小病,健康得很,卻不知這會兒為何忽然鬧著哭了。”


    林夕落將小肉滾兒抱了懷裏,瞧他哽咽抽泣的模樣,心裏也跟著發酸:“怎麽著?知道你爹要出征了,心裏也舍不得他了?”


    嘴上嘀咕著,林夕落則舉起一旁的雕刀和小蘿卜,一點兒一點兒的雕起來,小肉滾兒的大眼珠就跟隨著雕刀而動,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蘿卜花,不再抽泣反而咧嘴大笑,林夕落驚訝道:“喲,長牙了!”


    “早上老奴還沒看到呢?”曹嬤嬤即刻湊了過來,仔細瞧看之間,果真是有一個微微的小白印。


    “怪不得哭鬧了,合著是覺得長牙不舒服了。”林夕落拍著他的小肉臉蛋,心裏也忍不住高興。


    能夠一天一天的看著孩子的成長,她也著實的心滿意足了,可要是孩子的父親不用出征該有多好?


    又過了一個時辰,已是臨近午時要用午飯了。


    午飯擺上,林夕落正要帶著春桃用飯,一個雜院的小廝前來迴稟事,春桃則即刻出門,過了半晌才趕迴來道:“夫人,魏海傳信兒來了,咱們該走了。”


    林夕落也無心用飯,點頭吩咐侍衛備車,冬荷與秋翠、曹嬤嬤跟隨,其餘的人則收拾箱籠,準備稍後再搬去“麒麟樓”。


    而正是這一會兒,薑氏忽然的從外進來,見到林夕落要出門,則納悶道:“五弟妹,你這是要出去?”


    林夕落微微點頭,“青岩不在,我帶著孩子迴娘家去看一看。”


    薑氏麵露疑惑,隨即噓聲道:“你恐怕走不了。”


    “為何?”


    “侯爺吩咐過,今天所有的家眷都不允出門,你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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