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清晨格外晴朗,萬裏無雲,天空好似一麵藍色的鏡子一般閃亮。


    林夕落醒來時覺出身邊的人已經不在,聽著外麵略有響動的聲音,應該是魏青岩在……


    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冬荷”,這才想起冬荷昨兒在湖邊候著沒有跟到島上來,隻得自己起了身,隻披一件紫色的長袍便走出寢間之外,正看到魏青岩在那裏揮毫行字……


    林夕落就倚在門上看著,長發垂至腰間,臉上帶有幾分慵懶,魏青岩最後一抹飛白行出撩筆,隨即目光看向了她:“來,來這裏。”


    “才不去。”林夕落嘴上呢喃,身子卻也已經朝他那裏走去,目光看向外麵的箱籠,口中道:“這些物件不知要核算到什麽時候才能全部核清,昨兒一天手都算了。”


    “這些銀兩必須要你、我與福陵王三人經手,除此之外不得有第三人知曉具體數額,福陵王在外忙碌,總不能此事也拽著他,你要辛勞了。”魏青岩說出則握住她的小手仔細揉著,“陪著我就可,手疼了我給你揉。”


    林夕落看向他目光中的寵溺,嘟嘴道:“就知道我喜好數銀子,這一次讓我累個夠?往後戒了這愛好麽?”


    “你累,我陪你一起累。”


    一句寵溺,林夕落則順勢坐了他的腿上,當初二人還未婚的時候,他最喜好拽著自己坐在腿上,而如今她已經成了習慣......


    過了半晌,冬荷則乘坐侍衛劃的小船前來送早飯,魏青岩與林夕落二人用過後便紮在箱禮堆中開始核算銀兩,而臨近午時,福陵王到來後三人才開始商議起這些物件的處置辦法。


    銀子自當可以直接計數,但也有些人所贈之禮乃是物禮,什麽金銀銅器、青花窯瓷、珠寶翡翠.還有許許多多直接送料石的,這些可怎麽辦?


    皇上可是要這些東西去修建西北行宮,總不能拿這些物件當擺設吧?


    魏青岩昨兒已與福陵王說起過此事,晚間說是二人各自想一想辦法.今兒再行具體細節商議,故而福陵王今兒一進門就笑著道:“昨兒實在是太累了,腦子都僵了,今兒一早上醒來再想昨日的問題,才覺得咱倆豈不是傻子?你們家可謂是錢莊、賭場、鹽行、糧倉都有了,再開一個當鋪不就得了?東西按照價格拿去你的當鋪換了銀子,咱們賺一筆、父皇那裏也得了現銀.這些銀錢裏麵咱們分毫不得,隻做這份當鋪的買賣當酬勞豈不更好?”


    福陵王說著,湊近魏青岩與林夕落這裏噓聲道:“這樣算來,咱們能拿的銀子可是不小的一筆,怎麽樣?這個想法不錯吧?”


    福陵王這般說,魏青岩絲毫意外都沒有,林夕落則朝天翻了白眼:“合著這等邪買賣都要五爺出頭?王爺怎麽不做呢?”林夕落嘴上抱怨,心裏卻仔細思忖福陵王這般用意何在?


    她絕對不信這一個想法隻是他忽如奇想.定有更深的目的...…


    “你是不想接皇上的賞賜?想造出一份貪財的假象?”魏青岩話出,林夕落則驚訝的看向福陵王,他的笑容消殆了些許.一副掃興的模樣道:“無趣,真是無趣!”


    “何必否認?”


    “哪有否認?是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實在無趣。”福陵王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你覺得這般做如何?”


    “尚可,與我昨晚想的一樣,隻是經營此當鋪的人不一樣而已。”魏青岩說完,福陵王則道:“你要用何人?”


    “你把官員送的禮拿去當鋪當銀子,那而後這物件賣給誰?拿迴麒麟樓拍賣?都在幽州城內,這豈不是當著人家的麵兒抽打百官的臉。”魏青岩狹長的眼角看他一下,繼續道:“不妨放至在西北。”


    “誰去?”福陵王當即問出,魏青岩道:“自然不是我.此事你來想。”


    “又把這件事推給本王?”福陵王雖在抱怨但沒有推辭之意,“索性再想一想,待具體銀兩的數字核算出來,本王這腦子一刺激,定能想出答案了!”


    林夕落在一旁忍不住笑,福陵王也沒有拘束的規禮.與這夫妻二人實在太熟了,他也懶得裝模作樣。


    三人用過午飯,則有侍衛前來迴稟有官員前來拜賀,福陵王出去應酬,而林夕落也跟隨他同駕一船離去,因為也有女眷到此。


    林夕落第一個接待的便是羅夫人與羅涵雨。


    昨兒羅大人一家沒有前來湊這個熱鬮,而是改在今日來見。


    林夕落看著這母女二人到來則親自在門口迎著,攙著羅夫人的胳膊一同走進屋內苦笑著道:“也幸好昨兒你與涵雨沒來,昨兒就這屋裏頭放眼望去全都是人腦袋,我這雙眼睛都看花了,今日人少,也能坐下好生的聊一聊。”


    羅夫人聽她這話不由得笑著道:“就知道你忙,這才改在今日前來,也是與你父親、母親約好的,除了來這裏見你送份賀禮之外,也與他們小聚一次。”


    “這自當好,在‘福鼎樓,開席麵,稍後我與五爺也去。”林夕落說著話,秋翠則帶人上了茶,羅涵雨在一旁低眉順眼的坐著,可眼睛則朝向四處不停的看,對黃花梨架上擺著的物件格外好奇,可又怕被斥......


    林夕落看她道:°


    “隨意的看吧,如今此地沒有外人,還顧什麽規矩,規矩都是裝給外人看的,沒有外人就不用守著。”


    羅涵雨看著羅夫人,見母親也沒有阻攔之意立即笑著點頭道謝,隨即便由秋翠等丫鬟陪同四處瀏覽。


    “你若不說這話,她定要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羅夫人提及羅涵雨的性子就開始無奈,林夕落道:“如此也好,我母親可總在斥責我是個不守規禮不懂事的。”


    “各有各的喜好,我是隻盼著涵雨不挨欺負了。”羅夫人說及她,不免道:“已是開始選親了,你也幫著看一看。”


    “是哪一家人?”


    “幽州城府之子,另外一個是荊山伯的兒子,雖說城府的品階不如那位二等伯爺,可我總怕涵雨去了那豪門大宅淨受欺辱。”羅夫人連歎兩聲,顯然她也不知這件事該如何選了。


    “幽州城府雖是個四品官位,可乃是個肥缺,那位荊山伯乃一文官,恐怕這等家中亂事更多,就不知他的那位兒子怎樣?您可都見過嗎?”


    林夕落腦中迴響著昨日前來恭賀之人,好似也有那位幽州城府夫人與荊山伯的夫人,可人事雜多,她實在記不住這兩位夫人了。


    “暫時還沒有見過,本有意約定昨日相見,但我家大人說了,那時全都見麵更不好,好似是羅家挑人一般,容易被荊山伯記恨上。”羅夫人攤手無奈,“我是沒轍了。”


    “迴頭我問一問五爺,看他能否從側麵探探這二人之子的脾性,您先不要著急了。”林夕落如此答應,也是因羅夫人主動提起,這也是想讓林夕落給拿主意,否則也不會這般鄭重其事的說了。


    羅夫人臉上露喜,當即道:“全都托付給你了,可不許嫌累嫌麻煩“累我也樂意。”林夕落說著,羅夫人自當是笑。


    羅涵雨看了一圈便走迴來,林夕落則送了這母女二人各自一套頭飾,尋常來往緊密,羅夫人也沒那麽多寒暄客氣。


    未過許久,林政孝與胡氏也帶著天詡前來,眾人相見自然又喜談一通。


    林天詡則在外麵饒著圈子跑,對這等小物件著實沒有興趣,隻在侍衛當中拎著刀槍棍棒來迴的比劃。


    胡氏又是盯著林夕落的肚子念叨了一頓,更是看她的小臉灰暗忍不住嘮叨道:“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這般難看?尋了大夫前來探脈了嗎?那位喬醫正身子還沒恢複好?能不能來幫你瞧一瞧?除他之外還有哪一位太醫醫術好的?讓你父親去請來。”


    胡氏在這裏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說個不停,林夕落在一旁隻是笑,“行了娘,不過昨日太過忙碌,睡的又晚,今日早點兒歇下就好了,您快把女兒說成病秧子了。”


    “不能隨意忽視。”胡氏絕不肯罷休,羅夫人在一旁勸道:“夕落都已經是侯府的五夫人了,不是你身邊的小丫頭了,還這麽惦記著?”


    “怎能不惦記?兒的肉,娘的心,她年紀再大也是我的閨女。”胡氏瞪著眼睛格外認真,而這一會兒林天詡則拎著棒子衝進屋中,又被胡氏揪過去一陣嘮叨。


    林天詡左耳聽右耳冒,胡氏剛剛把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則立即跑到林夕落跟前,嚷道:“大姐,伸恆侄子怎麽沒來?好久都沒見到他了!”


    林夕落豁然一怔,天詡不提她已是快把魏仲恆給忘了!


    如今為了核算賬目要在麒麟樓呆一陣子,難道要派人迴去接他?可侯爺能同意嗎?


    林夕落這方惦記侯府,而此時,方太姨娘正在吩咐仆婦們道:“五爺與五夫人近期都不能歸府,可不許忘了仲恆少爺,吃的、用的,就都從咱們這裏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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