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二日睜開眼已近午時,魏青岩坐於書桌旁在靜靜的宥書。


    見她醒了來,魏青岩臉上多了一絲笑,口中道:“嶽母早上已經端了藥來,可見你還未醒,隻說稍後再來,要我讓丫鬟找她?”


    “壞人!”林夕落連忙起身,看著那一碗仍有溫度的湯藥,不免端起灌入了嘴,可口中苦味兒仍讓她心裏不爽。


    特別是看到魏青岩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林夕落直接跑過去二話不說,摟住他的脖子就印上他的嘴!


    “唔……”


    魏青岩輕輕推下,她卻摟住不肯撒手,他又不能太用力怕弄傷了林夕落終究得逞,狡黠的笑了許久,魏青抹抹嘴,用清水漱了口中苦味兒,“你滿意了?”


    “嗯。”林夕落輕應一聲,魏青岩則走近她,單個手臂將她拎起便徑床上走去,“那就該輪到我滿意一迴了!”


    “你還來……”


    雲雨過後已是下午時分,春桃早已經擺上了飯菜,林夕落坐了床上就忍不住灌下一碗粥,隨即又起身吃著飯。


    魏青岩邊吃邊笑,林夕落時而眼睛瞪去,待吃用完,魏青岩帶著天詡學騎馬,林夕落才鬆了口氣歪在床上仍想睡。


    秋翠從外進來,“夫人,春萍怎麽辦?”


    林夕落吩咐將她帶來,也是為了治一治常媽媽,可真的要把她賞了金四兒麽?


    金四兒這人雖不怎麽地,可對媳婦兒孩子倒足夠嗬護……


    林夕落心中猶豫,半晌才吩咐道:“先去讓人將金四兒叫來,我順便問一問近期的情形。”


    秋翠應下便出了門,春桃在一旁道:“夫人不妨趁著這日子處理一下四個鋪子的事,如今您幾月不管,事兒也出了不少,單純有那幾位大管事的還是不行。”


    “我也有此意…前兒個也聽說了糧倉鬧事,還是五爺過去才算罷休。”林夕落想著那老頭子和方一柱:“糧倉、糧行終歸是五爺為了養殘將傷兵的地兒,隻要不再往裏頭填補銀子就成了,錢莊、賭場這我本就不懂…何況有五爺在,他們也鬮不出花樣來,我更擔心的是鹽行。”


    二夫人的娘家可是鹽運衙門的人,這事兒可不好辦………………


    春桃在一旁也是歎氣,二人沒說幾句,秋翠卻從外迴來了,“五夫人…都沒用奴婢跑去,這位金大管事倒來了,說是一早來過,但被打發迴去了,午間來,已等了一個時辰了。”


    “他還有這份心?”林夕落格外驚詫,金四兒可不是個老實人,他主動上門可有什麽事不成?


    秋翠麵色不悅…叉腰數落著金四兒道:“奴婢見了他了,您猜他當即問奴婢什麽事?直接就問五夫人您是不是有個丫鬟要賞了他,他一早就來巴巴的等…而且還讓………………還讓奴婢先帶他去見一見春萍!”


    秋翠手中的帕子都快掀了地上,“旁的事他不著急來為您迴話,這事兒他倒是著急了!什麽東西,奴婢狠狠的臊了他幾句,這才來給您迴話的。”


    “之前曾派人與他說過,可後來侯府裏出了事,便把此事撂下不提了。”林夕落想著金四兒這副模樣也覺得可笑,“去讓他進來吧,那麽肥的身子,太陽底下這番曬…再曬出了油。”


    “您可不能讓他這麽痛快的就將春萍領走。”秋翠帶了幾分不悅,“不然奴婢不依。”


    “你怎麽還生了氣了?”林夕落側頭看她,秋翠臉色通紅,直搓著自己的胳膊,林夕落調侃道:“可是被他調戲了?那我就賞他一頓板子,讓你舒坦舒坦?”


    “板子倒不用…奴婢也是遵禮的人,他是個大管事的,不能跟他一般見識,您………………您別縱了他就是。”秋翠臉色更紅,春桃也知她這副模樣不合適再去傳金四兒進來,徑自到門口去找,金四兒瞧見她,自是灰溜溜的進門,連半句閑話都不敢說。


    並非春桃多麽厲害,這乃魏海首領的媳婦兒,他若惹了事,豈不是自己找死?


    幾月未見,金四兒原本肥碩的身子又圓了兩圈,走起路來一顫一顫,可這番滋養倒是膚白無褶,一身金絲紫錦衣,腦袋上還頂了個瓜皮帽,帽頂上一晃人眼睛的珠球,手上沉香雕佛珠串,指頭上卻是一金鑲玉的粗大戒指,看著就是四個字:不倫不類。


    進了門,金四兒先給林夕落行了禮,林夕落上上下下打量半晌,皺著眉頭道:“你這是什麽打扮?一開賭場的還帶雕佛珠串?你腦袋是被驢踢了吧?”


    金四兒肥臉抽搐,連忙道:“這不是來見五夫人,要好裝扮裝扮?如若平常在賭場,隻是粗布衣裳隨意一圍,省钅艮子不說還舒坦,您是不知道,單這一身行頭,可花了我不少銀子!”


    “裝扮好了來見我?蒙鬼呢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見你,早前兒什麽德性沒見過?這是來找我要人的,所以裝扮一副土財主的模樣,好讓那姑娘痛痛快快的跟你走?”林夕落這一說,金四兒則露了滿口牙,“瞞不過五夫人,您最了解我!”


    “賭場的賬本你帶了嗎?”林夕落豁然提起,金四兒則是道:“沒帶……”


    林夕落再問:“賭場盈利的銀子你帶來了嗎?”


    “沒帶……”


    “都不帶來,你跑來作甚?”林夕落臉色冷下來,“滾迴去!”


    “我這不是來領人的…………”金四兒耍賴不肯走,坐了地上便是道:“今兒領不到人,我不走了!”


    林夕落則起身召喚外方的侍衛道:“不肯走?將他給我打出去!”


    “五夫人,五夫人饒命。”金四兒陪了笑臉道:“好歹也是攀得上親戚,打了我您覺得合適嗎?”


    “合適。”林夕落看著他,“賬目拿來、盈利的銀子搬來我就考慮考慮,是否把那丫鬟賞了你,即便賞了你,她也不能受委屈,要有正式的名分。”林夕落朝著秋紅一擺手,秋紅則去內間將春萍帶了出來。


    一溫潤的小丫頭,眉清目秀,皮膚嫩的快能滴了水………………金四兒看到,哈喇子快流了出來,當即便道:“我這就迴去取賬目和銀子,五夫人您等著!”


    說罷就走,這會兒也看不出他那一身肥膘肉是負擔,秋翠和春桃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林夕落則叫來了春萍,“將你許給他,你樂意嗎?”


    春萍沒想到林夕落會這般問,當即行禮道:“奴婢………………奴婢都聽五夫人的!”


    “五夫人,金四兒終歸有那麽多家人,不如許給那肖總管?”秋翠在一旁提議,她雖是個丫鬟,可也不願意丫鬟給人家當小………………


    林夕落沒說話,春桃在一旁道:“肖金傑是個簽了死契的奴才,金四兒別瞧著是一賭場的管事,攀遠一點兒,他的出身好,乃南方金家大族之人,正妻自金四兒在林府出事後就病臥在床,雖是好吃好喝養著,大夫來給瞧著,可沒過一個月人就沒了………………如今府裏剩了幾個小妾,他雖護著可也沒扶正哪一個,何況是五夫人賞的人,誰敢給她氣受?”


    秋翠這般一聽,倒是心中大驚,“是奴婢心思狹隘了。


    林夕落隻擺了擺手,讓她先去一旁別說話,而春萍聽了春桃的話,則立即跪了地上道:“奴婢謝五夫人恩典,謝五夫人……”


    春萍跪了地上連連磕頭,她這一個不起眼兒的小丫鬟,尋常的主子也頂多是賞個門口的小廝當媳婦兒,依舊在侯府裏勞苦的幹雜活,也就是這輩子的生計了,可五夫人……


    她著實心裏有愧啊!


    “夫人,其實………………其實奴婢也不知道常媽媽為何對奴婢這般照料,她隻是私底下讓奴婢喊她一聲娘。”春萍哭著將心裏話說出,她的確不知道為何被買進侯府之後,常媽媽隔了老遠就來關照她,縱使她是個粗使丫鬟,可私底下給`她的物件也格外的厚重。


    春萍隻記得自己的養父養母將她賣入侯府便不知所蹤,而這位常媽媽對她嗬護備至,她也的確將常媽媽當了親人。


    林夕落並沒有過多的意外,隻是心中更為篤定些許:“甭哭了,你如若願意,那就讓秋翠去為你選些嫁妝,你雖不是我的陪嫁丫鬟,可也是‘鬱林閣,出來的,往後的日子怎麽過,可就都是你自己的了。”


    春萍依舊連連磕頭,秋翠扶她都不肯起來,終歸沒轍,秋翠用了力,連拖帶拽的將她帶走,林夕落才算鬆了一口氣。


    春桃在一旁看著道:“我也是遇上了五夫人,才算能過上好日子,外人都說您狠,其實您最善。”


    “換個旁的丫鬟定不會如此,春萍這丫頭傻的沒心眼兒。”林夕落撫著臉,“不過現今這日子,沒心眼兒的人興許過的更輕鬆…………”


    金四兒的動作格外的快,沒出一個時辰,連帶著賬目和兩箱銀子全都搬了來。


    林夕落細細的看,他在一旁急的跳了腳,可半句話不敢說,生怕林夕落反悔。


    可就這會兒功夫,門外侍衛前來迴稟:“五夫人,有一個叫肖金傑的人前來見您,說是賭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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