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魏青岩直言頂撞,今日侯夫人便還手送了人來,她倒還真沉不住氣。 上個月小日子時,林夕落剛大婚不久,故而這事兒也就沒提。


    第二個月便往院子裏來送丫鬟,這並非是等著魏青岩真的收了房裏,而是想惡心著林夕落,她若不肯收,那是壞了規矩,若是收了,院子裏又添了亂,怎麽著她都舒坦不得!


    說是孫氏的意思,可誰都不是瞎子,瞧著這倆丫鬟長的也是俊俏豐滿,各個楊柳細腰、寬胸闊臀,是好生養的?


    林夕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倒是讓常媽媽有些拿捏不穩,又開口道:“五夫人,各房的院子,都有這個慣例。”


    “什麽慣例?”林夕落側目看她“不是來伺候我的?那就留下吧,這些時日冬荷與秋翠二人忙碌不過來,不妨就讓她們兩個幫襯著做點兒事,終歸是大夫人的情,我若讓去外麵掃院子,也不合適。”


    常媽媽一愣,這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猶猶豫豫,她又不敢直言問,一時間,竟然呆滯原地,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秋翠看著林夕落,林夕落朝她點了點頭,秋翠立即上前拽著常媽媽:“常媽媽,您這是幹嘛呢?”


    常媽媽恍然一驚,當即就見林夕落在看她,連忙擠出笑來道:“老奴剛剛豁然想起還有旁的事沒處理好,五夫人可還有吩咐?”


    這是否給五爺當通房,也不是她這管事媽媽說的算,怎麽處置都還要看五夫人之意。她迴稟給侯夫人便罷。


    常媽媽這僵了半晌,也算是想明白,便欲尋個借口走。


    “那你便忙去吧,這倆丫鬟就留了我這兒。”林夕落話音撂下,常媽媽當即行禮離去。


    那兩個丫鬟不免心裏有些打鼓,常媽媽居然連紹介她二人都忘了,她們如今怎麽辦?


    林夕落看著她們,秋翠在一旁道:“上前給五夫人請安,都站那裏做什麽呢?”


    林夕落打量半晌,才開了。:“都叫什麽名字?之前是作何事的。說一說吧。”


    二人即刻上前,跪了地上道:“奴婢春芽,她叫夏蘭,奴婢二人是家生奴才中被挑出來的,還未做過差事。”


    林夕落看著春芽。圓嫩的臉龐,大大的眼睛,說話時臉上還帶幾分羞澀。連跟她迴話都快眼睛飛出了水,若是跟魏青岩會什麽模樣?


    另外一個夏蘭瞧著倒比這個老實幾分,隻給林夕落磕了個頭,便跪在一旁不吭聲。“那你二人就先隨著秋翠學學這院子裏的規矩。而後看哪兒缺了人手,便先頂上做幾日。”林夕落說完。便欲打發二人走,夏蘭起了身,那春芽卻有些猶豫,終究忍不住開口道:“奴婢來此地之前,大夫人吩咐奴婢在五爺身邊伺候……”


    主動要求伺候魏青岩?這應是孫氏提前提點過?


    林夕落看向她,又看了看那夏蘭,果真臉上都帶幾分羞意,明擺著知道她們來此就是為了爬魏青岩的床的!


    “冬荷,去把側間的物件準備好,她二人沐浴更衣。就在那邊候著!”


    林夕落臉色如冰霜寒冷,冬荷應下,便前去吩咐人籌備。春芽行禮拜謝,夏蘭則有些急。連忙上前道:“奴婢願伺候五夫人!”


    林夕落瞧她這副模樣,倒是笑了“伺候我?”


    “奴、奴婢伺候夫人,請秋翠姐姐提攜教習規矩!”夏蘭被其盯的有些發慌,可依舊這般迴答。


    冬荷停住腳步,看向林夕落,意在問她這事兒怎麽辦?


    林夕落指著春芽“那今晚就安排她一個了。”


    話語說罷,林夕落則起身行進內間,夏蘭有意要跟著進去,卻被秋翠攔住“不是讓我提攜你學規矩?那便跟我走吧?”


    夏蘭連忙點頭,跟隨秋翠身後便離去。


    冬荷叫了一個婆子陪著春芽換洗沐浴,這一傳十、十傳百的,沒過半個時辰“鬱林閣”連掃地的婆子都知曉了五夫人安排了通房丫鬟……


    這消息若在旁的院子中可是再尋常不過了,可在“鬱林閣”所有人都揣著心等著晚上。


    五爺是什麽人?


    自幼刑克之人,前夫人過世至今,他的周圍再無女眷侍奉,如今新夫人進門,二人如膠似漆,眾人都不是瞎子,自能看在眼裏。


    這一個多月過去,便預備上了通房?五爺會什麽反應?


    與常媽媽走得近的,自然知道這是侯夫人派來的人,私下議論卻不敢太過宣揚,隻想等著今晚是平安度過,還是會出驚濤駭浪!


    林夕落歇息半晌,便去了書房教習魏仲恆。


    小黑子的耳朵自也聽說了通房丫鬟的事,可他一個毛都不全的孩子,自不懂這麽多huā邊亂事,但見到林夕落,也格外的小心,生怕這股子怨氣灑了他的身上。


    林夕落一如既往,聽魏仲恆將《明賢集》話語編成故事將給她聽。


    雖說故事粗糙,偶爾隻有幾句話,但林夕落依舊聽完,才會將這句詞再編一個故事,講給魏仲恆。


    魏仲恆聽的滋滋有味兒,甚是欣喜,迴頭再行字一篇,隨即迴去仔細想新的故事。


    林夕落看著魏仲恆拿起書本離去,她卻格外不願離開書房。


    她能去哪裏?去看著魏青岩如何處置那個丫鬟?


    自她與魏青岩接觸頻繁以來,她承認,他並非是個貪戀女色之人,起碼除她之外,她未曾見過魏青岩與其他女眷接觸過。


    或許是她未能見到,也或許是他刑克之名和冰霜冷麵讓眾府女眷不願靠近,可他終歸是這時代的男子,通房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的心底雖不能接受,可不代表魏青岩也不接受。


    這事兒就像是根刺懸在她的心裏,有期盼,也怕失望,腦中煩亂,她實在不願再多想。


    默默的在書房坐著,桌上擺好了書籍,可卻一頁都翻不下去。


    心裏,怎麽就這般疼呢?


    林夕落沉默著,而側間之中,婆子已經陪同春芽沐浴更衣,隻等著晚間侍奉魏青岩。


    丫鬟被收了房,若肚子也爭氣,起碼是能提個妾室的地位,春芽與夏蘭被派來“鬱林閣”時,這卻是孫氏早已提點過的,故而,春芽今兒才有那份膽子,主動要求伺候五爺。


    婆子將要備好的物件都端進來,春芽則即刻從兜裏掏了銀子硬塞婆子手裏:“……實在是勞煩您了!”


    婆子猶豫一下,卻是拿在手裏“多謝姨奶奶了!”


    “您可別這麽說,不過是個丫鬟,哪裏當得起這個稱唿,何況……何況還、還沒見到五爺。”春芽話語說著,臉上卻帶一絲緋紅。


    婆子是個心思多的,連忙笑著吹捧:“甭聽旁人亂言,尋常人都說五爺麵冷,你是沒在這院子裏呆過,五爺對五夫人體貼入微好著呢!”


    春芽一怔,心裏頭有些慌,連忙又從繡囊裏套出銀子塞了婆子手裏“我對這些事都不懂,勞煩媽媽給講一講?”


    婆子綻了笑,掂掂銀子的重量,隨即道:“您都想知道何事?”


    春芽斟酌半天,隨口道:“五爺最喜歡什麽吃食、顏色還有會問些什麽話?我晚間穿何樣的衣裳妥當?冬荷與秋翠二人為何沒成了通房?”


    ***


    時間好似流沙,很快便鳥兒倦啼歸巢、遊魚沉入塘底,天空紅霞映下,一縷縷炊煙在空中飄蕩。


    林夕落看著冬荷端過來的飯食,是丁點兒的食欲都沒有。


    冬荷勸慰道:“夫人,五爺晚間是否能歸來還不一定,何況您正是小日子,別因一個丫鬟的事,鬧騰的自個兒都受累。”


    林夕落看她那副擔憂之色,則接過碗筷“你說的對,我何苦跟自個兒過不去?”


    冬荷笑著把飯菜都端近,林夕落則一口一口的吃,冬荷在一旁挑話題逗她開心,可本就不是多話之人,想說樂子事卻還找不出來,僵木的模樣,倒是讓林夕落笑了:“知道你心裏頭疼我,可別難為自個兒了!”


    冬荷臉上羞赧“也就五夫人體恤奴婢這笨嘴拙舌的。”


    林夕落無奈的笑“旁的甭與秋翠學,這鬥嘴打架的勁兒還真得練練,不然將來許了人,豈不是受欺負?”


    冬荷嘿嘿的笑,恰巧秋翠從外進門“奴婢不在,五夫人就拿奴婢逗樂子,欺負人!”


    “喲,這還恰巧被抓了!”林夕落吐了吐舌頭,秋翠則是道:“五爺已經進府了!”


    笑容沉了下去,林夕落則撂下碗筷,擦了擦嘴欲起身,秋翠安撫其坐下“已歸半晌,隨著侯爺去議事,還有二爺。”


    林夕落穩了穩身子,恐怕這又有何要緊的事了!


    “春蘭那丫頭呢?”林夕落想起她,剛剛一直是秋翠帶著……


    秋翠道:“在門外候著,奴婢讓她進來,她不進門,瞧著倒是比那個春芽懂點兒事。”


    “那邊可都收拾好了?”林夕落問起春芽,秋翠撇了撇嘴“……已是準備好了,真是不嫌臊的慌!”


    林夕落心裏頭倒平靜下來“怎麽辦就看五爺的了,他若真有這份心,我也成全了他!”


    這話一撂,門口即刻想起丫鬟婆子請安之語:“五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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