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撕心裂肺的痛哭,顧謹洐火冒三丈。


    他追上去,陸思瑤已經走到了外麵。


    冬天的風有點冷,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臉上的淚已經風幹了,本來傷心不能維持太長時間。


    成年人學會的是隱藏情緒,今天她學會了。


    “陸思瑤。”


    後麵是顧謹洐的聲音,她不想再與他發生爭執。


    所以,一味的往前走,連頭都沒迴。


    顧謹洐上前幾步,拉住她的胳膊:


    “你還是個母親嗎?你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在那哭而置之不理?”


    他真的挺會偷換概念的,陸思瑤甩開他的手:


    “對,我不配做一個母親,怎麽說隨你。”


    現在誰都可以質疑她,就好像她做錯了什麽。


    要知道陸家人從不受外界的評價,好與壞都由不得分說。


    她是陸思瑤不是童年,她可以相夫教子,但必須是在心甘情願的前提下。


    她可以在乎這個家,也可以完全不在乎。


    實際上這個家是她給的,不是她求的。


    如果他們可以理解她,那麽這個家就在,如果沒有,那不要也罷。


    她不是誰的附屬品,用不著詆毀。


    可是這一切在顧謹洐的眼裏,就是她執意離開這個家的借口。


    “你為了那個男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嗎?”


    又是別人,他隻會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對,他們如果願意跟我,我就要,如果不願意,我可以付撫養費。”


    她說的是離婚之後對事,可現在他們並沒有離婚。


    “你就這麽確定一定能離的了婚?就這麽著急跟那個野男人雙宿雙飛,你們在一起的時候,良心不疼嗎?”


    良心?


    “你有良心嗎?”


    陸思瑤怒視著他,他說的良心到底是什麽?


    顧謹洐上前薅住她的衣領,稍一用力她就可以窒息。


    那一刻他殺紅了眼也是被逼的。


    可是陸思瑤並不害怕,她昂著頭與他對峙,就好像篤定他不敢一樣。


    顧謹洐的眼神足以殺了一個人,但不能殺她。


    “如果我沒有良心陸家早就沒了,現在你們可以衣食無憂完全是我的功勞。”


    是嗎?


    不得不承他為陸家維持了很長時間,但最後是威克化解了危機,也是威克找到了小叔。


    所以說,他在邀功?


    要知道沒有威克就沒有小叔,沒有小叔顧謹洐永遠都不能翻身。


    他們是連帶關係,就像一艘船上的人,誰也跑不了。


    陸思瑤覺得唿吸困難,但還是沒有服輸:


    “你想道德綁架讓我對你感激涕零?還是說你做的那些隻是因為想鎖住我,讓我對你臣服?


    顧謹洐,你沒有那麽大的能力挽迴陸家,不要把自己捧的那麽高。”


    陸思瑤的一句話讓他瞬間拉迴了現實,實際看來確實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集團出現危機,就算一個萬個他也解決不了。


    雖然他沒有放任不管,也絕對不是他嘴裏的功不可沒。


    孰輕孰重他應該知道,眼看著她憋的滿臉通紅,他的手鬆開了。


    他再也抓不住她了,無論用什麽方式都無法留住她。


    她就像注定要飛走的蝴蝶,再漂亮也不能留在身邊。


    顧謹洐不敢動她,也是因為陸霆申。


    陸思瑤吃軟不吃硬,那麽現在求她能不能留住她?


    顧謹洐的眼睛紅了,嘴唇顫抖:


    “留下來行嗎,別走,我求你行不行,為了孩子,為了他們能健康的成長,能不能留下來?”


    畫麵轉變的有點突然,剛剛暴跳如雷的他,想要殺人的眼神一瞬間紅了眼眶。


    他吃定陸思瑤會心軟,可惜那是以前的她。


    陸思瑤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領,眼神空洞像是絕望過後的表情。


    “我們離婚吧,別讓我們那麽不堪。”


    她仍然沒有任何指責,一句多餘的話都不願意說。


    顧謹洐皺著眉頭,眼淚是無聲的。


    她的模樣變得模糊,她的心也變的不在他的身上。


    他試圖挽救過,可惜沒用。


    “你還……愛我嗎?”


    顧謹洐哽咽著,她還愛他嗎?現在顯得那麽不重要。


    陸思瑤也動容了。


    即使麵對著剛剛暴跳如雷的他,她也能確定不恨他。


    愛嗎?


    陸思瑤認真的迴應:


    “愛。”


    她還愛他,這個字詮釋著當時她所有的疼。


    即使剛剛他那麽羞辱,她還毫不猶豫的迴應著“愛”。


    顧謹洐哭出了聲音,緩過神,看著她的眼睛,淚眼婆娑:


    “你還愛我?”


    他想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那個字有點模糊怕不是真的。


    陸思瑤擦了擦臉上的淚,深唿吸調整情緒:


    “我愛你,我也確定以後不會再像愛你那樣,愛上任何一個人。


    我愛你,也可以發誓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可是…我們不能繼續下去了,因為我們都見過彼此最不堪的樣子,愛一定會消失。”


    愛會消失?


    在那一刻,顧謹洐真的後悔了。


    他不該歇斯底裏的詆毀自己深愛的女人,應該給彼此留有最後的餘地。


    陸思瑤沒有跟他離婚,不也是給彼此留著餘地嗎?


    一直以來那個不堪的人隻有他,陸思瑤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撕開傷疤。


    愛一個人不要看他們熱烈的時候,而是激情褪去矛盾產生的那一瞬間。


    陸思瑤是愛他的,所以直到最後都留有餘地。


    這是對他的尊重,也是對他們之前的感情留著的體麵。


    所以,顧謹洐無言以對,他還有什麽資格不讓她走?


    他真的配不上她。


    她應該值得更好的人,更愛她的人,過她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折斷她的翅膀,用孩子用所謂的愛,束縛著將她關起來。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顧謹洐泣不成聲,陸思瑤上前抱住他顫抖的肩膀。


    此時他們不是愛人而是最親的人。


    都說可以放下,不需要謾罵和詆毀。


    能接受一個人愛你的樣子,當然也能接受他隨時轉身的樣子。


    顧謹洐抱著她,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抱她,所以很久很久都不想放開。


    “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你也是。”


    |


    顧謹洐和陸思瑤和平分手,比想象的更熱烈,比預期的更平緩。


    人生就沒有劇本,每一步都算數。


    陸思瑤淨身出戶,沒帶走一分錢。當然不是因為她有錢,而是她希望沒有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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