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想過父母突然有一天離開是什麽樣的。


    即使她早就知道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可一切並不重要。


    在她的心裏他們就是她的爸媽,無人能及。


    滿牆的童年,都是她幸福的見證,夫妻兩個從不舍得自己照相,所以家裏沒有一張屬於他們的留念。


    夏淺很後悔那個時候不照一張全家福,她沒想過有一天他們會離開。


    天有不測風雲,下一個意外也許就在明天。


    後來的夏淺很少迴來,並不是她不想家,而是每一次迴來都會有撕心裂肺的感覺。


    她把脆弱藏在軀殼裏,整日披著鎧甲像個戰士。


    可她有累的時候,她也有委屈的時候。


    小時候她受了委屈會躲在父親的大衣裏哭,母親則拿出她喜歡蜜酥哄她開心。


    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她成了孤兒。


    所以原諒她的強勢,她的敏感她的脆弱,因為她不是一個幸運的人。


    在我的故事裏,真的沒有一個幸運的人,因為現實即是如此。


    人們願意把自己包裝成完美的商品,展示著自己的強項僅供參考。


    可並不是每一個產品沒有缺陷,也不是人人都完美。


    “她家裏沒人了。”


    奶奶的話讓童心詫異,她家裏沒人了?


    “她父母呢?”


    “早死了,差不多在同一年去世的。”


    奶奶說著關於她的事,可他卻能有所感觸,可能他也沒了家人所以感同身受吧。


    “那她一個人住在這?”


    看樣子她也不像經常在這裏居住。


    “她學習很好,早就考了出去,好像是個不錯的大學,那個時候他父親還挨家挨戶的送喜糖呢。”


    她學習的很好,她並沒有說謊。


    “她是抱養的,但夏老三一直將她視如己出。”


    她是抱養的?


    一瞬間他好像找到了和她很多的共同點,他們一樣都是沒有親生父母的孤兒。


    “她知道嗎?”


    童心越來越好奇關於她的故事。


    “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改變不了父母對她的養育,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


    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這句話他聽進了心裏。


    同樣的他,好像那一瞬間他拋下了對她所有的偏見。


    傲慢,忘恩負義,都不是她真正的代名詞。


    聽奶奶說過那些話之後,那晚他失眠了。


    並不是因為他對她之前的誤解,而是想起了一些關於他的點點滴滴。


    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這句話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


    童心第一次迴憶起自己的父母,以前他拚命逃離的地方,現在又迴想起了。


    其實父母對他一直很好,那種好讓他忽略了許多細節。


    他認為自己的偏激和冷漠都來源於他們,他們整日爭吵的關係讓他變得叛逆和自卑。


    可是,他好像忘了,如果不是他們,他也早就死在某個垃圾堆裏了。


    所以,奶奶說的對,那個忘恩負義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他。


    如果說童年可以怨,可以恨,但他沒有資格,他從小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即使家裏揭不開鍋也會買上千塊的鞋給他。


    可他呢,從不懂得迴報,在事情發生之後,他隻會認為是他們的原因。


    可他們有錯嗎?


    在某種角度,他們何錯之有?


    |


    第二天,童心從背包裏掏出他經常帶在身上的跌打損傷的藥膏,這是他多年的習慣,自從當兵之後經常放在背包裏。


    他想了想,然後裝進了口袋:


    “奶奶,我去打水。”


    童心提著水桶,朝村口的方向。


    這裏打水的人不多,他總是第一個來,他想起了那天從這裏撿到的手鏈,然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


    她的腳踝扭了,今天估計腫的更厲害。


    他就是嘴硬心軟的人,也許是因為昨天知道了她的身世,或者是自己同情心泛濫。


    昨天從這離開之後,他就發誓再也不會幫她,可今天她卻自扇巴掌。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裏丁零當啷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摔倒了。


    童心推開門,看到她摔在地上,然後一些盆盆罐罐摔了一地。


    他突然的出現嚇了夏淺一跳,其實更多的是意外。


    她沒到他會來,換句話說他為什麽還來?


    童心上前扶她起來,然後撿起地上的盆盆罐罐。


    夏淺有點不知所措,他到底是什麽人?


    昨天看上去他並不像一個熱心腸的人,而且冷言冷語的樣子也不像什麽熱心腸的人。


    童心有點納悶自己為什麽這麽做,但那個時候他想幫幫她,也確實有點莫名其妙。


    他抽出椅子,然後將夏淺按在了上麵,抬起她受傷的那隻腳,不出所料確實比昨天腫了許多。


    她一定是沒有塗藥,因為她肯定不會聽他的話。


    童心半跪在地上,將她的腳放在他的腿上,從口袋裏掏出提前準備的藥,沒有任何允許下就幫她塗抹。


    他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一句話不說的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他的動作嫻熟,力度有點重。


    每一次觸碰都會感覺到疼:


    “斯~”


    她有點嬌氣,不像她昨天的那麽堅強。。


    童心挑眉看了看她,然後輕了一點,可盡管再輕隻要一碰就會疼,她還是承受不了:


    “疼~”


    童心眼神有點變化,絕不是昨天的那種嫌棄,好像有點無奈,也許是看錯了。


    “你輕點。”


    他輕點?


    那就任其發展好了,長痛不如短痛。


    “我以為你會怕疼。”


    他那麽了解她嗎?總是一股話不投機的感覺:


    “我是女的,女的都怕疼。”


    謔?


    她還知道自己是女的,但怎麽從她身上看到了男人的那種鏗鏘?


    “我還以為你是男的。”


    他到底是來給她治病還是來繼續氣她的?


    他這個人怎麽那麽小氣,昨天沒吵夠今天繼續過來吵?


    “我看你這麽小氣倒像個女的。”


    她真是一句也不讓,童心的嘴角揚了揚:


    “如果我真的小氣就不會來管你了,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他抹完藥之後放在桌子上,然後將門外水桶裏的水倒在了她的水缸裏。


    他這個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討厭,除了脾氣有點臭其他真的還算像個男人。


    抹完藥之後的腳腕真的冰涼了許多,剛剛都腫的像個肘子,現在緩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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