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斯年不敢相信,麵前的她像變了一個人:


    “你聽我說,再給我點…….”


    “時間太寶貴了,我等不起。”


    殷婉淑打斷了他,時間她給過,可並不能換迴什麽。


    慎斯年不知道顧世宗抓走了她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們是用她的家人在威脅她。


    她的眼神冰冷,像是攢夠了失望注定離開一樣。


    “能不能……”


    “對不起,我還有事。”


    殷婉淑轉身離開,鑽進了一個拐角就不見了。


    慎斯年愣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裏是顧家,他不能輕舉妄動。


    即使她給他機會解釋,他也未必說的出什麽,他的計劃在沒有實施之前,是不能說出去的。


    可惜,殷婉淑不懂。


    他看著她離開,穿著傭人的衣服。


    顧欣冉,顧世宗,他們真的會羞辱他。


    他們認定了他不能拿他們怎麽樣,所以就這樣踐踏他的心,包括他愛的人。


    殷婉淑迴到了那個關押她的房間,這一次她再也沒有想離開了。


    是啊,同樣的房間,卻是不同的心情。


    曾經她多麽希望離開,去找慎斯年,去告訴他很想他。


    可現在,此時此刻,她隻希望自己永遠別離開,因為隻有這裏才能永遠見不到他。


    不見他,她的家人就會活下去,這是顧欣冉答應她的條件。


    其實他們的對話顧欣冉都聽見了,而且一清二楚。


    她能看得出他很傷心,和當年的她一樣傷心。


    這是愛而不得嗎?


    所以殺人要誅心。


    她就是要讓他感到絕望時又有一絲希望,殺了她多沒意思啊?


    |


    後來慎斯年經常帶女人迴來,都是一些濃妝豔抹的紅塵女子。


    慎斯年完全沒有理睬顧欣冉的感受,帶到客房,有時一個有時兩個。


    慎斯年和那些女人尋歡作樂,鶯歌燕舞。


    在門外能清楚的聽見女人嬌媚的笑聲,包括……


    顧欣冉的心又一次被他傷害,他完全不在意她,她的存在,哪怕她剛剛為他生了個兒子。


    顧欣冉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的嵌到手心裏。


    她推開門,一個女人坐在他的身上,另一個穿著蕾絲般的睡衣,半透明的在他麵前舞動,房間裏除了煙味還有就是一些廉價的香水味。


    顧欣冉的進入嚇壞了那兩個舞女,她們緊忙的穿上衣服,膽戰心驚的看著她。


    都知道她是大帥夫人,要怪罪下來也是麻煩事。


    慎斯年連頭都沒抬,倚靠在沙發上:


    “來,介紹一下,這是督軍夫人,你們可以叫她姐姐。”


    “姐姐。”


    姐姐?


    堂堂督軍夫人能做她們的姐姐?


    慎斯年是在侮辱她,還是在刺激她?


    顧欣冉走到他麵前,拿起桌子上擺放的酒杯,潑向了他。


    他喝醉了,讓他清醒清醒。


    可他是督軍,不是她的丈夫。


    慎斯年被激怒了,起身掐住她的脖子,兇狠的眼神看向她:


    “你找死?”


    她找死,還是他故意讓她找死?


    他帶女人迴來就是為了刺激她侮辱她,還不是讓她找死?


    顧欣冉唿吸困難,臉色極為難看:


    “慎斯年,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殺了她?


    慎斯年還沒有失去理智,看著她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鬆開了手。


    想死?


    還不是時候。


    顧欣冉癱軟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她惡狠狠的看向慎斯年:


    “你這個混蛋。”


    混蛋,當然他們都是混蛋,而他並沒有一點憐惜的意思。


    他左右兩手勾住舞女的腰,輕蔑的瞟了她一眼:


    “我就是混蛋,要不要觀看一下我是怎麽混蛋的?”


    他攬過一個舞女的腰,俯身壓了上去。


    嬌媚的笑聲像是一把利器刺進她的心髒:慎斯年,你真的太狠了。


    顧欣冉跌跌撞撞的離開了那個房間,當時的她以為沒了記憶。


    她像是一具屍體,行屍走肉。


    愛上慎斯年,是她做過最錯的一件事。


    她認為走了一個殷婉淑就能得到他的心,他不愛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


    他可以有一千個一萬個情人,所以走了一個殷婉淑還有有第二個第三個。


    |


    顧欣冉最後一次出現在殷婉淑麵前時候,她的狀態極為不好。


    那是她親眼目睹慎斯年帶其他女人迴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


    她不能反抗,隻能目睹。


    她也曾經跟父親說過,但父親以女人要大度搪塞了她。


    那個時候她真的很痛苦,沒有一個可以感同身受的人,也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地方。


    所以她想到殷婉淑,那個還被她軟禁的人。


    這個人曾經和她一樣,愛過慎斯年,也許她能體會她的感受。


    殷婉淑自從上次見過慎斯年之後,就再也沒有鬧過要出去。


    她很反常,也許是因為認命。


    顧欣冉答應過她,隻要她不見慎斯年,那麽就放了她的家人。


    她做到了,她也做到了。


    殷婉淑的父親迴了家,她的大哥二哥也同樣迴了家。


    當然他們都不可能再迴到以前的生活,但隻要是活著就還有希望。


    在那個動蕩不安的時局中,誰也保證不了可以平安無事,所以他們並沒有怨她,而是更擔心她的安危。


    殷婉淑不會有事,隻要是慎斯年還在她就不會有事。


    可她也不會得到自由,除非……他已經不愛她了。


    顧欣冉來到她住的院子,她坐在院子外麵看書。


    現在的她好像更加坦然,也許是無欲無求吧。


    她想過,如果她要在這了去此生,那麽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想麵對慎斯年,也不想麵對現實,她在逃避,也許逃避才是止疼藥。


    她看見顧欣冉進來,一點都不意外。


    她要的就是折磨她,羞辱她。


    可她呢?


    又何嚐不是被羞辱的那個人?


    顧欣冉走到她麵前,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


    她坐在了她的對麵,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的待了很久。


    初秋,微風有點涼,但依然明媚。


    陽光照在身上有點暖。


    殷婉淑不明所以,這和之前的她大不一樣。


    還記得一年多前,她盛氣淩人的羞辱她,罵她,可現在她卻坐在了她的對麵,喝她泡的茶。


    也許,她們沒有愛上同一個男人會成為好朋友。


    也許不是因為她的介入,她會很幸福。


    肉眼可見她的心情不好,可她不願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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