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靜之願意入傀儡身軀,蘇展估計也不會去死。螻蟻尚且偷生,杜衡沒想到那麽溫柔的太叔泓會如此決絕的選擇魂飛魄散。江上舟啞著嗓子道:“你知道為什麽蘇展要選擇太叔泓的身體讓靜之來附魂嗎?靜之看著溫柔,但是他是個無比驕傲的妖修。蘇展就是擔心他不能接受附身在傀儡身上才想著給他尋一個最適合他的身軀。”結果蘇展卻選了靜之真心對待的太叔泓的身軀,靜之當然不能忍。不過他那麽善良,即便是不認識的人的身軀,靜之也是不能忍受的吧?比起靜之,杜衡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他想起來一件事,他的身體……貨真價實傀儡之軀,還是江上舟和顏迴用自己的血肉煉製出來的。杜衡這會兒感覺他哪哪都不對勁了,他神色複雜的看向江上舟,如果從生物學的領域來說。他豈不是要喚江上舟一聲爹?將來看到顏迴的時候是不是也同樣要喊他爸爸?杜衡覺得腦殼疼,他不想研究這個複雜的問題。葉聞秋起身看了看周圍的山林:“我從不知道靈寶園竟然是萬宗遺跡其中一個小洞天,蘇展以前從沒說過。”江上舟紅著眼:“蘇展自己都不知道靈寶園後麵還有這麽大的萬宗遺跡,不過沒關係,他若是泉下有靈就會有大把的時間來摸索這個遺跡了。隻是萬宗遺跡不穩定,若是留在這裏,以後吊唁想來都來不了。”葉聞秋緩聲道:“常樂的身體還在神虛宮,無人吊唁。”葉聞秋的意思很明顯了,若是他的二師兄是為了宗門戰死,就算他粉身碎骨也會將他的身軀帶迴去。隻是現在的蘇展是罪人,能葬在這裏沒人找他麻煩已經不錯了。江上舟聞言一言不發,仔細追究起來,他也是幫兇,姬清宴會如何發作他還是未知數。寧平溪沉重道:“就葬在這裏吧,他自知無顏迴神虛宮。這裏離神虛宮近,若是他泉下有知,還能時常迴去看看。”寧平溪自知理虧,他也是幫兇之一,他不知道事情傳出去之後,他能不能和蘇展一樣有個全屍。接下來江上舟他們尋了一個山頭將蘇展葬了,蘇展的墓碑上隻刻了他的名字。他的長劍被橫放在了墓碑前,風光一世的蘇展竟然以這種方法慘淡離場。347葉聞秋他們站在墳前對著墓碑三鞠躬,杜衡夾著笑笑他們遠遠的看著。這場鬧劇竟然以這種方式劃上句號,作為事件的當事人之一,杜衡隻覺得特別恍惚。這時候左胳膊下麵的笑笑動了:“啾啾……”杜衡一喜,他連忙蹲下將笑笑放在了地上:“笑笑,你醒了嗎?”笑笑甩甩腦袋暈乎乎的坐在了地上,他眼中有點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總覺得有點頭重腳輕。杜衡小心的檢查著笑笑的身體:“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笑笑搖搖頭,他看向了杜衡右胳膊下夾著的太叔泓:“啾啾啾……”隨著笑笑的唿聲傳來,太叔泓也醒了。杜衡隻感覺胳膊下猛地一空,太叔泓從他的胳膊下滑了出來。他又變成了那個冷清的太叔泓,和笑笑一樣,太叔泓的麵上也滿是疑惑。他左右看看:“蘇展他們呢?”杜衡小心翼翼的看著太叔泓的麵色:“小羽毛,你聽我說。蘇展他將他的修為傳給了你和笑笑後自爆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太叔泓底下了頭,他的神情複雜:“自爆了嗎……”他隻覺得他體內的靈氣比起之前豐沛了太多,原來蘇展將靈氣傳給了自己?可是為什麽?他明明這麽想得到自己的身軀,為什麽要做這麽多餘的事?難道是在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贖罪嗎?過了好大一會兒,太叔泓才重新開口了:“哦。”說他狠心也好沒良心也罷,聽到蘇展自爆的這個消息,太叔泓心中的恨並沒有放下。他本來也可以快樂活潑的成長,蘇展將他變成了一個冷清孤傲的人。活了這麽多年,他才知道自己在蘇展心中是心上人的容器。往常蘇展對太叔泓有多好,現在他想起來就有多諷刺。笑笑安慰著太叔泓:“啾啾。”別難過了,以後他會對太叔泓好的,有他陪著,太叔泓就會有朋友有家人。聽到笑笑的安慰,太叔泓彎腰抱住了笑笑:“嗯。”聽著太叔泓和笑笑小聲的交流聲,杜衡沉重的歎了一口氣。他摟住了餛飩緩聲說道:“餛飩,你說,以後我該怎麽辦呢?”他用著傀儡之軀,以後還能和小玉他們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嗎?不會有什麽副作用吧?啊,想一想感覺好慌。沒一會兒葉聞秋他們三人迴來了,處理好了蘇展的事情之後,他們要考慮考慮現在的處境了。然而他們的處境不太妙,葉大仙兒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萬宗遺跡崩潰了,遺跡中的各個小洞天都會受到影響。我們現在要想辦法從這個小洞天出去和大家匯合,不過……麻煩的是,我找不到來時的路了。”杜衡一頭霧水的看向葉聞秋,什麽叫找不到來時的路?這個小洞天難道很大嗎?杜衡問道:“那你過來的時候四周有沒有什麽標誌性的東西?”葉聞秋一本正經:“有,有很多樹。”江上舟歎了一口氣幽怨的說道:“這種事就不要問他了,整個神虛宮都知道,把老葉和他徒弟關在一起,這兩除了修行之外其他事就廢了。”寧平溪遲疑道:“我倒是記得進來的路,就在前方山巒中間的一個湖泊處。”江上舟搖搖頭:“沒用的,你說的那個通道是通向神造峰的。你和蘇展在萬宗遺跡一啟動就到遺跡中來了,你們不知道在你們進入陣法之後,那條通道就隻能進不能出了。我本來不想進來,可是想到和蘇展的約定,隻能硬著頭皮來了。可是等我前腳進了陣法,後腳路就不見了。”葉聞秋看向江上舟:“我們師兄弟中隻有你對陣法比較了解,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了。”江上舟煩躁的撓撓頭發:“師兄,我現在心浮氣躁心煩意亂,我根本冷靜不下來!”葉聞秋提起了劍,他神情嚴肅的問江上舟道:“你……要不要稍微睡一會兒冷靜一下?”看樣子江上舟隻要點頭,葉聞秋就會用劍柄把他敲暈。江上舟紅著眼睛瞪著葉聞秋:“就算你打暈我,我也冷靜不了好嗎?我和你修行的劍道不一樣,我沒辦法看著自己的師兄死在麵前無動於衷!”葉聞秋默默的放下了劍:“我懂的。”江上舟基本上是蘇展帶大的,他和蘇展的情誼比和其他兩個師兄的情誼要深厚得多,在這種情況下確實不宜勉強他。太叔泓神色有些疲倦,他從得知蘇展自爆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別看他一副冷清清謫仙的樣子,可是他本質上還是一隻毛茸茸的幼崽。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需要時間去緩衝消化。葉聞秋看向了寧平溪:“穀主,不知你對陣法……”寧平溪遺憾的搖搖頭:“對不住了,若是說治療個傷口,我倒是在行。隻是陣法……我隻知幾種專門用於治療的陣法。”葉聞秋的目光從杜衡身上掃了一下就挪走了,杜衡感覺有被冒犯到。雖然他也不會陣法,可是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的無視他吧?!江上舟一屁股往台階上一坐,他失落的說道:“出不去也好,大不了在這裏陪著二師兄。”笑笑炸了:“啾啾啾!!”誰要陪蘇展那個糟老頭子一起死?他還是個崽崽哪,有無限可能,怎麽能在這裏等死?!此時廣場前的陣法突然之間光芒閃耀,眾人驚得後退幾步站到了行宮的台階上:“怎麽迴事?!”葉聞秋驚愕不已:“這個陣法不是已經被我毀了嗎?”葉聞秋說的沒錯,之前的八方定確實被毀了,至少被他破壞後留下的痕跡還刻在邊緣處。然而場中的陣法並沒有全部亮起來,它隻亮了中間幾道線條。江上舟看到那線條就站起來了:“這是……傳送陣!這怎麽可能?!”陣法中靈光閃耀,靈光中突然傳來了人聲:“啊,好擠,小玉你好重。”“不是我,是惜惜踩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