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跟著他漸漸的走到了菊芋深處,兩人走過之處,菊芋杆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被靈氣翻出來的坑洞。杜衡撿的興起,一開始他還樂意彎腰,後來他直接運起靈氣跟在後麵撿著菊芋入儲物袋。一邊撿玄禦一邊說道:“這東西我們村子外麵就有。”杜衡樂了:“哎?真的嗎?我怎麽沒看見?”玄禦道:“有的,村子入口東邊,不是有很多水塘嗎?就長在水塘邊。不過長得沒有這裏長得好。”兩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突然之間玄禦停下了腳步:“有人。”杜衡笑道:“神虛宮有人不是很正常的嗎?”玄禦搖搖頭:“不對。”玄禦在杜衡身上輕輕拍了拍,杜衡感覺到一股輕柔的靈氣裹住了他,隨即杜衡眼前一花,他已經被玄禦抱著向前遁走了好幾裏。等玄禦停下來的時候,杜衡神識環繞了一圈,他看到身邊都是菊芋杆子。他剛想說什麽,卻發現玄禦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玄禦蹲著身子正看向菊芋杆的外麵。杜衡也好奇的看向了玄禦目光看向的方向,他驚愕的發現,他們已經不在大坑旁邊了。他們此時置身在一處和緩的山坡上,山坡上長滿了菊芋,菊芋中還有一個個三尺高的墳包。杜衡此時就置身在一處墳包之後,在墓碑的遮擋下,他看到了前方三丈處有一座純白色的墓碑。這座墓碑很顯眼,在眾多的墓碑中,隻有它的顏色是純白色的,而且墳包的周圍沒有菊芋,看起來像是有人經常來上墳一般。杜衡輕聲問玄禦:“人在哪裏哪?”玄禦傳聲道:“就在附近。”杜衡也傳音過去:“我們正大光明挖菊芋,沒做什麽壞事吧?為什麽要躲起來?”玄禦沒有說話,不過杜衡很快就明白他不說話的原因了,因為他看到了江上舟。江上舟和一個白發蒼蒼鶴發童顏的老者正從菊芋從中走了過來,杜衡認識那個老者。那一日他從禦獸園的連廊上走來,就看到老者和他在說話。自從江上舟對玄禦放話說要追自己之後,玄禦看到江上舟就特別嚴肅。現在在這裏看到了江上舟,難怪玄禦會躲起來。杜衡的手覆蓋在了玄禦的手背上,他的眼睛眯了起來,玄禦吃醋的樣子真的太讓他心動了。要不是此情此景地方不對,他真的想湊過去對著玄禦的臉親一口。微風吹得菊芋叢沙沙作響,玄禦的眼中有青色的流光在轉動,乍一看像是他的眼珠子都變成了青色一般。杜衡配合著玄禦把身體往墓碑後麵藏了藏,寬大的墓碑遮住了杜衡的視線。杜衡能聞到風中傳來的草木味道和玄禦背上背簍中傳來的泥土味道。這種感覺很微妙,杜衡想到了幼時和同伴們在田中玩遊戲,也是這麽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他不小心睡著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小夥伴們都迴家了,他一個站在曠野中,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不知道為什麽,杜衡現在有了那時候的感覺。他盯著自己的手看,他的手覆蓋住了玄禦微涼的手背,往常玄禦會迴握住他,可是這一次玄禦卻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和動作。他蹲在杜衡身邊,就像是一尊石雕一般。江上舟的聲音傳來:“你確定要這麽做?就算是一條狗,養了幾百年也該有感情,何況他是個大活人。這些年他視你如父,你真下的了手?蘇展,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原來那一日的白發老者便是神造峰的長老蘇展,不是說蘇展出去了嗎?他什麽時候迴來的?蘇展道:“養他這麽多年,為的就是今天。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小舟,你看不起我也好,覺得我壞的無可救藥也罷。我隻想讓他活過來,除此之外別無他求,就算整個修真界都唾棄我,我都不在乎。”兩人走到了白色的墓碑前,杜衡聽到兩人的聲音,沒多久他就聞到了香燭的味道。他想這兩人可能是在祭奠墳塚中的故人。江上舟歎了一聲:“八百年了,我以為你已經死心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自己?”蘇展靜默了一會兒,他緩聲道:“你該知道的,他沒了的那一刻,我就不想活了。要不是這一個信念支撐著我,我早就隨他去了。”江上舟沉重道:“他若是活著,必定要罵你不開竅了。”蘇展道:“他這人最和善,即便罵了我,我哄哄他,他就原諒我了。”江上舟歎了一聲:“我勸不了你,你想清楚了就行。這事要是被老葉師徒知道了,我們兩的仙途也就到此為止了。”蘇展輕笑一聲:“現在說這個不覺得已經晚了嗎?我們兩背地裏做的事情早就夠我們被逐出仙門幾百次了。”這兩人說得模棱兩可的,說了幾句後,兩人就沉默了。蘇展走的時候婆娑墓碑道:“我們很快就會見麵了,到時候你會不會覺得我已經老了?”等兩人離開之後好大一會兒,玄禦才重新動彈起來。他轉頭看向杜衡的時候,隻見杜衡已經一屁股坐到地上了,他抱著肩膀靠著墓碑,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落寞。玄禦伸手摸了摸杜衡的頭發:“你還好嗎?”杜衡緩過神來,他勉強的笑了笑:“還好。”他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能讓一個宗門的長老都說出那樣的話,他們到底在密謀什麽?玄禦的靈氣在杜衡體內循環了一圈之後,他將杜衡從地上拉起來:“這兩人隱匿了行蹤,若不是我修為比他們高,還發現不了他們。”杜衡說得沒錯,神虛宮哪裏都是人。宗門弟子想要做什麽大大方方去做就行了,為何要隱匿行蹤?就是這點小心謹慎,反而讓玄禦發現了不妥。兩人向著白色的墓碑走去,墓碑前點著兩隻白燭,白燭中間的香爐前燃著三支香。青煙嫋嫋直上,透過青煙,杜衡看清了墓碑上的字,他的雙瞳猛然一縮。神虛宮的陣法很好,陣法中的世界溫暖如春,今日風和日麗陽光燦爛,但是杜衡覺得一股寒意從心頭升出很快遍布了他的四肢。墓碑上豎著寫著兩行字,第一行用朱紅色的大字寫著:愛侶太叔泓之靈墓 落款是 :蘇展杜衡覺得今天他不該來挖菊芋,如果不挖菊芋,他就不會發現這麽可怕的事情。蘇展和太叔泓是道侶的關係?而且太叔泓還死了?那禦獸園的太叔泓是什麽情況?蘇展要複活的是誰?江上舟和蘇展要做的十惡不赦的事情是什麽?他腦子裏麵亂糟糟的,等到了一膳堂之後,他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做飯了。鳳歸聽玄禦說了之後,他輕笑道:“這還不簡單?叫太叔泓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景楠擺擺手:“不不,這事沒有搞清楚之前不要驚動太叔泓,太叔泓可是蘇展的部下,這兩人關係並不明朗。你把你在羽族做事的那一套收一收。”杜衡心不在焉的切著菜,滿臉都寫著煩惱。要是之前,他還可以問一問江上舟,可是現在江上舟也卷入了這事,一時之間他腦子都打結了。關鍵時刻還是景楠靠譜:“沒事,我們慢慢調查唄。蘇展可是宗門長老,他的八卦肯定會有修士知道的。即便他控製本宗的修士不許說,可是卻堵不住其他修士的嘴。”玄禦皺眉:“你要去別的宗門打探這事?”景楠雙手一攤:“我去別的宗門做什麽?神虛宮馬上要開萬宗大會了,這幾天已經有其他宗門的修士陸續到了。總會有些人知道蘇長老的一些舊事的吧?”鳳歸頷首:“嗯,好主意。這樣,最近我讓笑笑多去禦獸園和太叔泓在一起,說不定能打探出什麽消息來。”聽到笑笑的名字,杜衡猛然迴過神來了:“不妥不妥,笑笑沒化形呢,要是出什麽意外怎麽辦?”鳳歸淡定的說道:“你放心吧,鳳臨在關鍵時刻還是很可靠的。太叔泓是個不錯的苗子,若是這是真的牽扯到他,也會讓我頭疼的。”杜衡不解了:“太叔泓和你有什麽關係?”說起來自從太叔泓出現之後,鳳歸的心情大好,他不止允許笑笑經常往禦獸園跑,還三天兩頭的叫太叔泓來用餐。莫非鳳歸和太叔泓之間發生了什麽?鳳歸坦然的說道:“太叔泓可是一個好苗子,我有心想培養他做羽族的下一任妖神,這個理由夠充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