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那個心情啊,忐忑到了極點。暮色降臨,外頭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落下。杜衡洗漱完了迴到了房間裏麵,他心裏煩躁。沒了玄禦的房間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他在床上滾了兩圈,頭一歪就看到了旁邊玄禦用過的枕頭。杜衡將枕頭抱在了懷裏,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窗前,透過窗戶,他看到院中竟然還有光。看樣子廚房客廳還有玄禦房間的夜明珠都沒有滅,玄禦在忙什麽呢?杜衡抱著枕頭走到了玄禦的房間中,出乎意料的是床上的床單被褥還維持著下午的樣子,上麵隻有杜衡坐出來的屁股印。玄禦不在房間中,莫非在廚房中?杜衡將枕頭放在了玄禦的床上,他輕手輕腳的走向了廚房。站在客廳那邊的門看向廚房,隻見玄禦在灶台後麵,他坐在小馬紮上。莫非在喂小餛飩??小餛飩嚶嚶嚶的聲音傳來,杜衡仔細看了,他發現玄禦正將小餛飩抱在懷裏。玄禦的身形落寞又蕭瑟,大晚上的,一個大男人蹲在灶台後麵抱著小狗一言不發。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杜衡心裏酸酸的。他太不是東西了,他對不住人家玄禦!杜衡輕輕的走到玄禦背後,他的手放在了玄禦肩膀上:“玄禦?”玄禦悶悶的應了一聲:“嗯。”杜衡小心的問他:“你在做什麽呢?”走進了之後他才看到,玄禦真的在抱著小餛飩,半大的狗子萎靡的縮在玄禦的懷裏。看到杜衡走過去,小餛飩抬頭看了看杜衡,大大的眼睛中都是水光,看著可憐的不得了。玄禦沒迴頭,杜衡卻看到了他微微泛紅的眼角。玄禦哭了?因為自己做了春、夢不讓他上床?杜衡心中悔恨和懊惱一股腦的湧了上來,可是他卻不能將這個原由對玄禦說。要是真說了,玄禦該怎麽看他啊?玄禦是個多好的人啊,東極山撿了身無分文的他。冰天雪地中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家務分擔人勤快,長得好看做事又可靠。和玄禦一直相處下來,玄禦就像個君子一般從未逾越。起了不該起心思的人是自己。或許在他的夢中第一次出現玄禦的臉的時候,他就該驚醒,而不是放縱自己享受玄禦對自己的好。事情發展到這步還有能迴頭的地步,要是繼續放任自己發展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對不住人家玄禦。玄禦做錯了什麽?玄禦從沒做錯什麽。杜衡又尷尬又心疼,他訕訕的轉移話題:“玄禦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吃的吧?”玄禦悶悶的沒說話,小餛飩嚶嚶嚶的搖搖尾巴,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盯著杜衡一看,杜衡心頓時就軟了。看,小餛飩也是玄禦專門為了他捉迴來的,他連小餛飩都不如,小餛飩還能窩在杜衡的懷裏安慰他,杜衡卻隻會給玄禦添亂。玄禦沒表態,杜衡就當他默認了。他想了想,冰箱中有牛乳,新鮮的牛乳可以用來做很多好吃的。杜衡思考片刻,他準備做個最簡單的,越簡單越好上手,最好顏值還能高一點的能哄玄禦開心。聽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心情能好起來。說起甜點,杜衡首先想到的是蛋撻。老家有個洋快餐的連鎖店,裏麵的蛋撻又香又嫩挺好吃。但是他搞不定蛋撻皮……有了,他準備做個雙皮奶。玄禦抱著小餛飩坐在灶台後麵,看到杜衡往冰箱走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著他的背影而去。沒一會兒,他看到杜衡端著一碗什麽走了出來,他立刻扭過了頭,繼續維持剛才的造型。杜衡看著碗中的牛乳,修士的手段果真了得。牛乳從北邊運到杜衡家冰箱裏麵一定過了數日了,可是到現在為止,碗裏的牛乳卻和剛擠出來的沒什麽區別,要是換成了在老家,牛乳可能已經成了酸奶了。杜衡將掂量了一下碗,他估計碗裏有兩斤牛乳。他可以做成兩份雙皮奶,留給笑笑一份。牛乳被杜衡分別倒入了兩個稍微小了一號的盅裏麵,杜衡難得用盅來盛東西。因為家裏人多,盅能裝的東西太少。這兩個盅是一套盅裏麵的其中兩個,小巧的盅帶著蓋子,外形看起來像是蓮花一般。盅隻比巴掌大了一圈,倒入牛乳之後正好能將蓋子給蓋上。杜衡在小鍋中加入了清水,然後在上麵放了個蒸架,然後將兩個蓮花形狀的燉盅放在了蒸架上蓋上了鍋蓋。鍋塘中的火焰燃燒了起來,橘紅色的火焰忽閃忽閃的照在了玄禦的側臉上。玄禦轉了個身,他抱著小餛飩對住了灶膛,杜衡看到玄禦的雙眼放空整個人特別的落寞。往常和玄禦在廚房裏麵,即便什麽事都不做什麽話都不說,兩人之間也很有默契,而今天和他在一起,隻有說不出來的尷尬。杜衡斟酌了很久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偷偷的瞄著玄禦的眼角。玄禦的眼睫毛很長,他的眼睛很精神,長著漂亮的雙眼皮。杜衡不知道他的眼睛是桃花眼還是丹鳳眼,他隻知道玄禦的眼神很深邃,看一眼都能溺死在其中。玄禦是個很有教養的人,和他住在一個屋簷下,杜衡從來沒覺得拘束過。說真的,他覺得有時候自己都比玄禦更像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不管他說什麽,玄禦都會去做。杜衡不止一次的感歎,有這樣的神仙室友,真是走了狗屎運。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玄禦之前他遭遇了什麽,他的簡陋洞府差點被妖獸給掀翻了。他驚慌失措食不下咽,要不是玄禦,他早就沒了命。越想越對不住玄禦,杜衡捂著臉,這都叫什麽事啊。140水開之後隻要蒸上兩盞茶的功夫,牛奶蒸好了。杜衡伸手想要將燉盅從鍋中端出來,冷不防身邊伸出了一雙手。玄禦趁著杜衡愣神的功夫站了起來,他將燉盅從鍋裏端到了灶台上。杜衡本來想說一聲謝謝的,可是他看了看玄禦的臉。玄禦麵無表情,杜衡突然就……有點委屈了。他覺得自己真實賤得慌,玄禦對他好,他對人家起了不該起的心思。玄禦不理他了,他心裏又慌慌的。這不就是他要的結果嗎?帶著委屈和困惑,杜衡揭開了揭開燉盅的蓋子。隻見牛奶上方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奶蓋,隻有新鮮的全脂牛奶才能結出這麽好看的奶蓋。杜衡在燉盅內側用筷子挑開了一個小口子,然後將裏麵的牛奶倒了大半出來。燉盅裏麵還留著一點牛奶打底,牛奶上麵蓋著一個圓形的奶蓋。杜衡從冰箱裏麵拿了五個雞蛋出來,他哢噠哢噠的將雞蛋打破,然後將雞蛋黃挑出來放到了小碗中。雙皮奶隻要用蛋清就行了,杜衡心不在焉的在蛋清碗中加入了五勺糖。蛋清和糖隻要打散就行了,打發好的蛋清裏麵有一層細密的氣泡,五勺糖也溶解在了蛋清中。杜衡摸了摸方才倒出來的熱牛奶,熱牛奶已經變成溫牛奶了。杜衡將打發好的蛋清倒入溫牛奶中,稍稍攪動了幾下,濃鬱的奶香味便飄了出來。這時候的牛奶上麵出現不少泡沫,杜衡用小木勺小心的泡沫給撇走。牛奶微黃,散發著奶香味。杜衡端起碗將牛奶分別順著剛剛他挑出來的小口子倒入到燉盅中,熱牛奶緩緩的穿過口子越來越多,奶皮則隨著熱牛奶滿滿的浮了上來。等到奶皮子重新變成圓形,杜衡便停止了倒奶的動作。他蓋上了燉盅的蓋子,然後如法炮製將剩下的奶倒入到另一個燉盅中。鍋中的水還保持著沸騰,杜衡看著鍋中冒出的熱氣雙目放空。說真的,他有點慌。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吃了沒熟的橘子,又酸又澀還委屈。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委屈毫無道理,因為從頭至尾都是他理虧。這種複雜的情緒讓杜衡無所適從,他……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