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這條線索鏈,反推迴去,那麽我媽媽為什麽要讓他娶賀鬆君呢?第一,他確實對不起賀鬆君;第二,我媽不愛我爸,不在乎,抑或是她太愛我爸了,愛到不在乎他有別的女人,甚至讓他彌補當年的過錯,在她死後很快另娶他人。」


    林閱微:「……」


    顧硯秋問她:「你覺得這兩種哪種可能性更大?」


    林閱微不敢說,但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更像是第一種,第二種,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是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除非沈懷瑜是個捨己為人的聖母,如果她真的是個聖母,怎麽不在知道有賀鬆君在的第一時間將顧太太這個位置讓出來,而是要到死後。顧槐立刻另娶他人,也間接說明了沈懷瑜的遺願有多麽強烈。


    林閱微不知道世上還有沒有這種人,反正她肯定不是。她要是知道顧硯秋有小三,先抽她一頓再說,然後讓她淨身出戶有多遠滾多遠,最好一輩子窮困潦倒。


    顧硯秋很平靜地說:「我覺得是第一種,我媽並不愛我爸。」


    林閱微不好對她的家事發表意見,隻能輕輕地「嗯」了一聲,以示自己還在聽,讓她繼續說。


    顧硯秋說:「證據有三,但都不確鑿,我的猜測居多。第一,就是我剛剛和你說的,她極有可能是那個促使了我爸娶賀鬆君的人;第二,根據顧飛泉的講述,他學生時代見過我媽,我媽有很大可能認識他,自然也有可能早就知道賀鬆君母子的存在了;第三,我這麽多年來對我媽媽的印象,她是一個非常……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佛,不是假的因為什麽都得不到而順其自然,而是真的對什麽都不在乎,一個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多多少少要有些欲望,我有,你也有。」


    純潔的小馬駒猝不及防在林閱微腦海裏崴了一下腳,她給自己換了個坐姿,正一正浪跑了的神智。


    顧硯秋說:「但是她沒有,我沒有見她因為那件事情緒激動過,爸爸公司賺了第一筆大錢,或者融資成功,我考上了好學校,諸如此類的事情,我爸高興得跟什麽似的,我媽……也不是說無動於衷,她也會替我們開心,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我和我爸是一家人,她是另一家,開心也隔著一層。


    「她沒有自己的私人生活,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也不像你媽媽那樣有小姐妹聯繫感情,和丈夫恩愛有加,偶爾還會出去度個蜜月。我爸帶她出去玩過,我聽到過幾次邀請,但她通常十迴裏才答應一迴,你覺得這是愛嗎?


    「再有,假如一個猜測是巧合的話,那麽那麽多的巧合還會是巧合嗎?起碼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概率這個結論是真的。」


    林閱微腦子裏湧現出一個問題,正想著要不要問出來,顧硯秋便和她想到了一處。


    「既然她愛的不是我爸,那麽她到底愛誰?」


    「也有可能她誰都不愛。」


    「她確實誰都不愛。」


    「什麽?」林閱微為她輕描淡寫的口氣而吃驚,這不是她媽媽麽?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不恭敬。


    「人死如燈滅,再說愛不愛的太虛幻了,不是麽?」顧硯秋像是臨時補了句。


    「……是。」林閱微想,應該還有點什麽。


    沒給她思考出結果的時間,顧硯秋又說:「你還記得我姥姥嗎?上次她從輪椅上摔下來。」


    「記得。」


    「你記得當時我們在做什麽嗎?」


    「在做什麽?」


    「你迴憶一下。」


    迴憶一下。林閱微眯了眯眼。當時顧硯秋去裏間找相簿,她負責在外麵陪著高老太太,之後顧硯秋出來了,她剛朝顧硯秋走過去,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兩句,高老太太便在她們不遠處摔了下來。


    「在做什麽……」林閱微喃喃,把那個片段來迴來去地閃現,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是因為我們倆?」


    「我想不到別的原因。」


    「為什麽?」


    「我在想,她是不是把我們倆當成了什麽人,或者這一幕曾經在她麵前上演過,而她,對這一幕印象深刻,且有了心理陰影。」顧硯秋說,「還有,你說我姥姥倒下去以後,說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字。」


    「不,在,不,爸。這幾個。」


    「我們唯一能大概率肯定的是,那個『爸』,指的應該是我已經過世的姥爺,第三個字不好猜,前兩個字隻要往那個方向想了,就迎刃而解了。」


    林閱微福至心靈,平靜地說出來:「不能在一起。」


    「和我想的一樣。」


    「高山縣的程勇說過,他見過我媽媽去找我姥姥,但是姥姥將她趕了出來,她臉上有淚痕;養老院的方主任說,我媽半年過來看姥姥一迴,好的時候非常好,大部分時候都會觸怒老太太,老太太動輒便上手,我一直想不通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讓母女反目成仇。在一個女人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都有誰?」


    「丈夫和孩子。」


    「是,丈夫和孩子,我姥爺死了,不知道怎麽死的,程勇問過,但是姥姥對此諱莫如深。她對死去的丈夫諱莫如深,對在外的女兒閉口不提,會是什麽理由?有一天女兒迴家以後,母親大發脾氣,甚至不肯與之相認,將其趕出家門,你覺得,又會是什麽理由?」


    「丈夫的死和女兒有關係?」林閱微皺眉。除了這樣,她想不出別的聯繫,兩個人都是至親至愛,舍掉哪一個都不忍心,兩個都不認,要麽是丈夫和女兒站在同一陣線,做了什麽觸怒她的事情,要麽就是一個人因另一個人,或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另一個人而死。如果是第一種,老太太不可能還在家裏擺放著顧硯秋爺爺的遺像,日日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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