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的並不是很遠,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麵部表情。


    覺得他的目光像是帶著暖意的春風,迎麵拂來,分外的溫柔。


    被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專注的盯著,就算在皮厚的人都會有些小羞澀。


    倪初夏幹咳兩聲,別開眼睛。


    即使不去看那群休息的新兵連,也能猜想到他們此刻的表情以及心理,大概是與帶路的小黑臉一致。


    「首長夫人,首長叫您過去呢!」他善意提醒,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讓一旁的方正聽到。


    「哇塞,咱們首長的老婆不要太嫩。」


    「簡直是女神級別的,媽呀!」


    「我說那次來那麽多女記者首長看都不看一眼,為此我還懷疑過他的性向問題,原來家裏的紅旗這麽正!」


    「去你的,麻溜的滾一邊去。」


    「……」


    一路走過去,就聽見他們抱團討論的聲音。


    倪初夏強忍笑意,走到厲澤陽跟前。


    「夫人。」


    裴炎率先與她打招唿問候,視線不時瞄向她的小腹,隱隱有些興奮。


    倪初夏上下打量一番,調侃說:「裴炎,再黑下去小心找不到老婆。」


    裴炎饒了繞頭,羞紅著臉說:「我黑得快,恢復的也快。」


    「裴少校,我可沒見過你恢復的樣子。」站在他身後的那人無情戳穿他。


    倪初夏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位個頭不高的男人,笑起來很陽光。


    「他是張宇,步兵連的連長。」厲澤陽走過來,向她介紹。


    倪初夏挺直腰板,抬手對他敬禮,「張連長。」


    張宇先是一愣,而後迴了軍禮,「首長夫人,您叫我名字就好。」


    倪初夏笑著點頭,禮貌地向他介紹自己。


    態度很和善、親切,平易近人的樣子很快便贏得厲澤陽那群手下的認可。


    這些天的相處,他們覺得能配上首長的女人在世上屈指可數,腦海中完全構想不出該是什麽類型,也曾多次向裴炎旁敲側擊,但他閉口不談。


    今天見到,真的讓他們眼前一亮。


    漂亮不失大方,親切又不失禮數,這樣女人站在厲澤陽身邊,腦中自然而然浮現出天生一對四字。


    也隻有這般嬌俏漂亮的女人,才能讓百鍊鋼的首長,化為繞指柔。


    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倪初夏已經小聲與男人交談。


    「我剛才走過來,聽到一個消息。」她可以賣了關子。


    厲澤陽負手站在一側,低聲問:「什麽?」


    「前不久有記者來這裏,有沒有給我招來不該有的爛桃花啊?」倪初夏偷偷掐住他的腰,仰頭『含笑』看著他。


    男人眉頭一皺,沒迴答她,反倒是將視線投向不遠處還在等待指令的新兵,眼神頗為冷意。


    被他這麽一看,新兵覺得周圍的溫度驟降,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等一會兒,張宇連長走過來,宣布後麵的訓練情況,二十五公裏負重越野跑,沒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的,再來一次。


    各個連長帶著所屬連去訓練,厲澤陽身側隻餘裴炎和另外一位中校軍銜的人。


    裴炎很有眼力,藉口有事與那位軍官離開。


    倪初夏看著唉聲嘆氣的新兵離開場地,憤懣不平地說:「自己心虛還拿別人撒氣,羞不羞?」


    厲澤陽表情饒有興味,俯身靠近,「從哪裏看出我心虛了?」


    「從頭到腳!」倪初夏刻意用眼睛掃視,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男人的褲襠處,「尤其是那裏!」


    男人抬手輕彈她的額頭,力氣用的不小。


    知道她要炸毛,在她怒視過來,悠然自在地說,:「你不提我倒是忘了,的確有記者給我發簡訊。」


    「你看,你就是心虛!」倪初夏氣得直跺腳。


    真討厭!


    和他分開的日子,每天的都會想他,想著他應該會很辛苦,卻沒想到在女人稀缺的部隊,都能給她惹出桃花來?!


    厲澤陽一副好笑的模樣,在她要用言語狂轟亂炸之前,俯身貼上她的唇,待她安靜後離開,低聲說:「瞎想什麽?」


    「我沒瞎想。」倪初夏白了他一眼,死鴨子嘴硬。


    男人繼續說:「我的手機號就是剛才的連長都沒有,何況是別人。」


    「真的?」


    「要是不信,迴去可以檢查。」說完,他拉著她的手向前走。


    訓練場地新兵雖然已經撤走,但三三兩兩聚集了不少軍銜稍高的老兵,看到旁若無人的這一對時,心裏就是再好奇,也沒偷看。


    倪初夏哼了哼,有骨氣地說:「我才不檢查。」


    男人倒也沒說話,順毛一樣摸了摸她的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不顯刻意,就像是老夫老妻每日話家常。


    提及孩子,倒是格外的用心,目光盯著她的小腹,問道:「今早吃飯還難受嗎?」


    昨晚,在那種情況下得知她有身孕的消息,不是不高興,也不是不驚喜,生理與心理的衝擊,讓他不知該如何表達。


    他已經三十一歲,不小的年紀,在他認定她,與她組建家庭之後,就想著能有一個孩子。


    剛開始結婚,知道她還小,不願甚至還不能承擔作為媽媽的責任,便依著她,從未表達想要孩子的渴望,而後,聽她提及想要孩子,內心的感受是難以言喻的。


    都說女人的種種行為是依賴於情感,她願意為他生孩子,就表明她對他的感情是真。


    在這段感情之中,他是占主導地位,將她誘入局,隻是越往後麵,他也入了自己布的局,需要靠某種言語、表現來證明她是在乎他的。


    思緒百轉千迴,視線終究沒有離開她。


    目光深情繾綣,嗓音溫柔。


    倪初夏握住他溫熱寬厚的大手,搖頭說:「我把你做的早餐都吃了,是不是很乖?」


    「嗯。」厲澤陽輕捏她的手指,以示迴答。


    「那我能要獎勵嗎?」大眼閃動光澤,異常期待。


    「說出來看看。」


    「我想看你平日裏工作的地方,不能去也沒事。」


    不算過分的要求,卻用這樣的方式提出來。


    明白他身份的特殊,和工作的性質,所以但凡提及這些,她都會理解。


    「沒什麽不能的。」


    厲澤陽牽著她,離開寬闊的訓練場地,朝著較為偏僻的道路走去。


    周邊都是樹木,越往裏走,陽光被遮擋,會略顯陰森、恐怖。


    倪初夏偏頭看著他,見他如往常一樣,眼底劃過促狹。


    之後,便假意掙紮,驚恐萬分地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要帶我去哪?」


    握住她的手頓了一下,隨後他停住腳步,轉過身,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逼迫』她靠近,啞聲道:「你認為呢?」


    一身軍裝,再配上假裝的痞樣,倪初夏興奮的不得了,眼睛都閃著光。


    自從那次在醫院門外見到他這副模樣,已經心心念念很久,如今總算是再看到。


    生怕他下一秒不再配合,倪初夏驀然揪住他的衣服,十足魅惑地眨眼,說道:「來吧,不管你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會反抗的!」


    「……」


    厲澤陽強忍著笑,挑起她的下巴說:「小姐,我是軍人,能對你做什麽?」


    「哼,不好玩!」


    倪初夏輕拍他的胸口,有些意興闌珊。


    「那你說該怎麽玩?」男人難得想配合。


    「嗯……」


    倪初夏想了好一會兒,仰頭彎下眼睛,萬分期待地說:「我就喜歡看你不正經的模樣,好迷人的。」


    厲澤陽也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麽,幹脆沉默。


    「我就是說說,你怎麽樣都迷人。」知道他不會再繼續,心裏多少會有些失落,卻沒纏著他,隻是踮起腳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做虧心事了,最近嘴巴這麽甜?」厲澤陽輕捏她的臉蛋,握住她的肩膀向前走。


    「沒有啊,就是覺得你不愛說話,不喜歡表達,那麽就讓我來好了。」


    倪初夏微笑,極盡依賴地靠在他身上,「有一個這麽會說情話的老婆,每天都讓你活在蜜糖裏。」


    厲澤陽薄唇輕挽,眼中氤氳滿足的笑,可見她的話成功取悅到他,心情很不錯。


    最終,兩人停在一處屋前,木質瓦房,周圍還有草堆。


    「這裏就是?」


    「嗯,等會工作的地方。」厲澤陽解釋,牽著她走進去。


    剛踏進屋內,隱約聽到議論聲。


    「裴炎,趁首長沒來,倒迴去!」


    「咱們好不容易看到首長不一樣的一麵,再給我們看一遍吧。」


    「……」


    倪初夏聽的雲裏霧裏,疑惑看向身側的人。


    隻見男人把木門推開,跨步走進去,板著臉冷聲道:「今天的任務都完成了是不是?」


    「首、首長,我們正在做。」


    「對,正盯著這群小子呢!」


    剛剛聊得很嗨的人立刻坐直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監控屏幕。


    裴炎心虛地看了厲澤陽一眼,給倪初夏搬椅子,訕笑道:「夫人,您坐這,我去倒水。」


    「不用麻煩,你忙你的。」倪初夏拒絕,好奇地打量這個地方。


    不算大的房子,被各種儀器、屏幕占滿。


    她跟前就有一塊屏幕,是一段泥濘的小路,說來也奇怪,明明是陽光明媚的天,怎麽會有這樣雨天才會出現的路?


    男人掃了眼在場的三人,見他們已經進入狀態,踱步走到倪初夏身後,越過她將手撐在桌麵。


    當他在鍵盤上按下幾個鍵之後,屏幕上的小路切換成剛才兩人來時的路。


    畫麵昏暗,卻能看清兩人一路牽手走過,甚至剛剛那段胡鬧的場景也被錄了進去。


    「這……」


    倪初夏剛要說話,卻被男人輕捂住嘴。


    選好要刪除的時間段,按下delete鍵,整段刪掉。


    倪初夏偷瞄旁邊坐著的三人,突然明白剛剛他們話中的意思。


    因為不好說話,她隻能瞪著眼睛控訴他,有攝像頭都不告訴她,丟臉死了。


    厲澤陽附耳,低聲說:「看你那麽投入,就不好打斷。」


    「討厭!」倪初夏垂下頭低喃,真的覺得難為情,耳廓都泛紅。


    ……


    臨近中午,厲澤宇迴到珠城市區,直奔厲氏大樓。


    沒有預約,隻能站在前台處給厲澤川打電話,可能人正在開會,並沒有接,隻能在樓下等著。


    此時,公司已經下班,從電梯處湧現一批人。


    岑曼曼眼尖看到他,和同事說了聲走過來,「是來找澤……厲總的?」


    考慮到人來人往的厲氏員工和就在不遠處的前台,硬是把稱唿改掉。


    厲澤宇心領神會,也沒打招唿,隻是點頭。


    岑曼曼對他比劃跟她走,帶著他進電梯。


    下班高峰期,電梯隻有兩人。


    等電梯停在半截,快走到安全通道口,厲澤宇疑惑地問:「堂嫂,這是?」


    實在不理解她的行為,剛剛在下麵稱唿換掉,因為公開場合注重形象,但這又是做什麽?


    岑曼曼不好意思地說:「公司還不知道我是你堂哥的老婆,隻能走這邊。」


    說這話的時候,她並沒有絲毫的不滿與埋怨,不論怎麽樣,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厲澤宇瞭然,看向她時的眼神,多了幾分敬意。


    過年第一次見到她時,留下最深的印象大概就是乖巧,也曾好奇大堂哥為什麽會喜歡她,今天算是明白。


    如今的女孩大多是浮躁,而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潺潺流水,幹淨、舒適,也難怪身為商界精英的堂哥會喜歡。


    通過安全通道來到頂層。


    岑曼曼領著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厲澤川辦公室,秘書艾琳泡了兩杯茶端進去,走的時候刻意將門打開。


    等待的過程,兩人倒是聊起天來。


    「堂嫂嫁給堂哥,身份卻不公布,會覺得委屈嗎?」


    聽了厲澤宇的問話,岑曼曼低頭笑了笑,「不會,這是我自己要求的。」


    見對麵的人不解,緩聲解釋道:「我在厲氏設計部上班,不想因為身份得到不一樣的待遇。」


    厲澤宇理解地點頭,明白她的用意。


    聊了有一會兒,厲澤川邁著大步走過來。


    目光略過自家堂弟落在岑曼曼身上,問道:「中飯吃了嗎?」


    「還沒有。」本來想著去外麵吃點,遇到厲澤宇就耽擱了。


    「等會帶你去吃飯。」男人將文件放到桌上,解開袖口規整的挽起,看向厲澤宇,「有什麽事?」


    「堂哥讓我過來請厲氏的金牌律師處理倪氏最近發生的事情。」他說的隱晦,卻足以讓知情的兩人明白。


    「澤陽決定要幫忙?」厲澤川有些意外地問。


    「除了這件事,還讓我以他的名義請刑警隊吃飯,是有幫忙的意思。」厲澤宇如實迴答。


    「哦,是嗎?」


    厲澤川沉默片刻,讓艾琳帶厲澤宇聯繫厲氏禦用律師。


    辦公室隻有兩人時,岑曼曼問:「他會幫忙很奇怪嗎?」


    倪初夏是厲澤陽的老婆,老婆家出事,丈夫幫忙應該是人之常情,但通過厲澤川的表現,怕是有所不同的。


    「澤陽為人正直,最討厭的就是人情世故,所以當初才選擇走這條路,如今看來,初夏對他而言已經超過自己的堅持。」厲澤川解釋。


    在他眼中,厲澤陽無疑是不喜那些彎彎繞繞,可以說原則上不允許這些,自遇到倪初夏之後,卻改變不少。


    岑曼曼不以為然,開口說:「我覺得原則是對待陌生人和那些不相熟的人,而對自己親近的人,就是用來打破的。」


    可以說,是一種對人的界定。


    厲澤川看著她,附和道:「夫人說的是,為夫受教了。」


    被他這麽一說,岑曼曼覺得難為情,紅著臉說:「你起什麽哄?」


    她不過就表達自己的觀點,也沒讓他附和或者同意。


    「哪裏看出我在起鬧?明明是真的受教。」厲澤川靠在沙發上,手臂搭在她身後,顯得漫不經心。


    岑曼曼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這時,門外傳來爭執聲。


    「盧小姐,我們老闆的辦公室必須他同意才能進的。」


    「我和厲氏即將有合作,難道連辦公室都進不了?」


    張釗厚著臉皮攔在門口,想著千萬不能讓她進去,老闆娘還在裏麵,兩人碰到那不是火山噴發啊?


    厲澤川拿起外套,起身牽著岑曼曼走出去。


    明明看到盧靜雅,卻依舊問:「發生什麽事了?」


    張釗背後發涼,抹了把汗說道:「盧小姐想要進您的辦公室。」


    厲澤川故作剛剛瞭然,這才將視線落在盧靜雅身上,「沒有我的允許,外人一律不予進辦公室。」


    盧靜雅麵部表情有些僵硬,握緊雙手說:「我是你兒子的媽媽,也不能嗎?」


    「當然不能。」厲澤川眯眼迴答,語氣帶著警告。


    別人或許聽不出這代表什麽,但張釗跟在他身後多年,明白他是動怒了,下意識往後挪了位置。


    「澤川,你……」


    厲澤川沉下臉,沒給她留任何情麵,「既然是合作關係,你應該稱唿我為厲總。」


    這時,三三兩兩的人從會議室走出來,有公司高層,也有與厲氏合作多年的負責人,看到這幕,默契地停下腳步。


    岑曼曼注意到那些人的存在,想掙脫男人的手,卻沒想他握的更緊,最後竟然拽著她來到那些人跟前。


    「厲總,是公司與lr的合作有問題?」


    「這位不是設計部的同事嗎?」有人認出岑曼曼。


    設計部經理走過來,略有忐忑地說:「的確是我手下的。」


    不是沒看到厲總與她相握的手,隻是沒人有膽子提出來。


    他們在厲氏幹了很多年,真沒見過厲澤川動過怒、發過火,可越是這樣,越令人畏懼足以說明這人的城府與耐力。


    岑曼曼垂著頭,心跳的很快。


    男人開嗓:「等會的飯局我做東,大家移步吧。」


    「多謝厲總。」


    「我們占用您的時間和地方開會,還讓您請客,太客氣了!」


    「……」


    聽著眾人的寒暄,岑曼曼懸著的心慢慢沉下去。


    如釋重負的同時,心裏隱隱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失落。


    張釗領著他們去提前訂好的酒店,會議室外隻留三人。


    盧靜雅這次來刻意沒有帶助理,就是想藉機能與厲澤川說上話,卻沒想到整場會議,他吝嗇到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原本的聚餐她也當作是機會,所以在他離開會議室之後,早早地出來等他一起,偏偏這個女人也在。


    在舒城的時候,她在家整整待了一個月,就是企圖忘掉他,可是做不到。


    所以,她才又迴來,算是最後一搏。


    這段時間,她一直克製自己不去找他,把能擠出來的時間全部留給厲亦航,就是希望他能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作用。


    望著牽手並肩離去的兩人,她死死咬住下唇,抑製憤怒難消的情緒。


    沒關係的,她不介意這個女人現在占有他,反正最後的結局是她與厲澤川在一起就好。


    走進電梯,厲澤川按下關門鍵。


    岑曼曼趁其不備甩開相握的手,緊張地說:「等會我隨便買點吃的就好,你自己去吧。」


    厲澤川眉頭略微一皺,低聲說:「你確定?」


    「嗯,確定。」不假思索迴答。


    那麽多高層主管的,她去必然會遭人議論,若是公開身份,明天全公司就知道了。


    厲澤川也不急,隻是說:「既然你確定讓我和盧靜雅一起赴飯局,明天要是有緋聞出來,也不準哭鼻子。」


    「……」


    她什麽時候說要讓他們倆一起去飯局了?!


    ------題外話------


    你們心心念念的厲大哥出來了……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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