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初夏聽了他的話,倒是笑起來,「吃完飯陪你買手機,想迴家的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看到她臉上揚起真誠的笑,倪遠皓張了張嘴,最後愣愣地點頭。


    之後,飯菜上來,他便埋頭吃著飯,盡量不和她去交流。


    或許,他來這裏也是錯誤的,明明做不到大義滅親,卻要一次又一次的嚐試。


    那個做了錯事的是他親生母親,他做不到那麽心狠,可是內心又無時無刻不受著煎熬。


    飯後,倪初夏開車帶他去商場挑選手機,明顯感受到他的少了很多。


    並沒有開口問,隻是平常的詢問他喜歡什麽牌子的手機、款型等。


    「能打電話發簡訊就行。」倪遠皓開口。


    他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買手機的,雖然說得話都是真的,但那些也隻是藉口而已。


    「小夥子,現在的人都追求手機性能好,怎麽到你這反倒降了要求?」


    櫃檯賣手機的導購員笑起來,指著最新款的手機說:「要買就要買最好的,各方麵性能都好。」


    倪初夏拿著試用機,伸手滑動了幾下,偏頭問:「過來試試,看喜不喜歡?」


    倪遠皓走過去,心不在焉地點了兩下,搖頭說:「我用不慣。」


    因為黃娟怕過早給他手機會影響學習,就直接給他買了老人機,智能機到現在都沒有碰過。


    剛開始他在學校拿出老人機的時候,的確是不好意思,久而久之覺得幹嘛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那樣活的太累,也就習慣。


    「那換一家,我和你姐夫的手機是那個牌子的,感覺不錯。」倪初夏放下試用機,帶著他去了另一家手機櫃檯。


    最後,倪初夏拿主意,買下了與她同牌子的最新款手機,刷卡付了錢之後,兩人就準備離開。


    「倪遠皓!」


    倪柔迎麵走過來,氣勢洶洶地說:「你怎麽在這裏?媽不是說你已經迴學校了!」


    剛進商場看,她就覺得這兩人眼熟,後來走近一看,竟然是她的弟弟,最主要的是跟在倪初夏的身後。


    這個女人最懂蠱惑人心,倪遠皓又單純,說不定就被她忽悠地找不著北。


    加之,他知曉媽下藥的事情,若是犯糊塗說了出去,事情敗露,她和媽必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倪遠皓愣了一下,沒料到會遇到她,「我、我找大姐有點事。」


    「有事?」倪柔狐疑望著他,「你能有什麽事,現在你的事情就是去學校,你在這做什麽?」


    她早就已經端起架子來,以一副『我是你姐姐,你就必須得聽我的』姿態。


    眼尖看到他手裏拎著裝手機的紙袋,擰眉看向倪初夏,「你給他買的?」


    倪初夏站在一邊,似笑非笑望著她,不置可否。


    倪柔見她如此淡然,心中惱怒不已。


    自從結婚那次的鬧劇發生,她已經不再叫倪初夏一聲姐姐,哪怕是裝都不再。


    那段辱罵倪初夏的視頻曝光,所有的人都在指責她,她被毀的同時,倪初夏卻受到很多人的喜歡,誇她性子真,不和一般人見識等。


    看到這些評論,她恨不得把手機砸了。


    今天再次見到她,隻想狠狠把她踩在腳底下,姐姐?她太噁心這個詞了!


    「遠皓現在是高三,還有三個月就快高考了,你買這樣功能齊全的手機給他,是想害他嗎?」


    倪柔一把奪過倪遠皓手中的紙袋,砸向倪初夏,「我看你就是巴不得遠皓考不到大學,故意使壞!」


    事發突然,倪初夏根本來不及躲避,臉被紙袋砸到,邊角在臉上劃下紅痕,冒出血跡。


    「二姐,你做什麽?」


    倪遠皓衝過去扶住倪初夏,緊張地問:「大姐,你沒事吧?」


    倪柔突然動手,惹來不少人圍觀,大多都是很拿手機,拍照錄視頻的。


    倪初夏略微歪頭,臉上的傷痕暴露出來,血痕是鼻樑到嘴角,血珠還掛在上麵。


    她把頭髮撩到一邊,抬眼看向倪柔,目光凜冽泛著冷光。


    對上她的眼睛,倪柔向後退了兩步,心裏有些緊張,隻是片刻,她便挺了挺肚子,眼中劃過得意。


    她肚子裏的是韓家的小金孫,如果出事,那麽韓英傑是不會放過那人。


    就是砸了她又怎麽樣,倒要看看,她能把她怎麽樣?!


    倪初夏唇角揚起一抹冷笑,一步步靠近她。


    步態優雅,舉止端莊,絲毫沒有這時候該有的憤怒和恨意。


    「你、你想幹什麽?」


    倪柔內心緊張,不停地向後退,退無可退的時候,她用言語威脅,「倪初夏,韓家的傭人就在附近,我還懷著孕,你能把我怎麽樣?」


    倪初夏笑著,漂亮的眼睛閃著光亮,奪人眼球。


    她輕吐紅唇,低聲反問:「你說呢?」


    「你不是最在乎外界人的看法嗎?動了我,你的形象可就沒有了!」倪柔抬起下巴,高傲的像隻落了毛的孔雀。


    「啪——」


    倪初夏抬手給了她一巴掌,笑著道:「哎呀,我手滑。」


    「你!」


    見她要衝上來,倪初夏指了指她的肚子,「孩子要是掉了,最後的依仗可就沒了哦。」


    倪柔硬生生停下來,惡狠狠瞪著她,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賤人,你敢打我,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都被你砸毀容了,還不允許我打你了?」倪初夏輕笑,反手又是一巴掌。


    形象?


    她都已經嫁給全天下最好、最帥、最man的男人了,還要形象做什麽?


    倪遠皓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拉開兩人,「大姐,我二姐還懷著孕,你也打她了,氣該消了。」


    倪柔見他如此狗腿,氣得差點吐血,「倪遠皓,到底誰是你姐姐,你竟然幫著這個賤人欺負我?」


    「姐,你少說兩句吧。」


    倪遠皓聽不得『賤人』之類的字樣,也知道這事本來就錯在她,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用東西砸人,實在做的過分。


    「我看你是被她狐狸精的樣子迷住了!」


    倪柔指著倪初夏,另一隻手扶腰,「倪初夏,你等著,我遲早有一點讓你嚐嚐身敗名裂的滋味!」


    話落,她憤懣離開。


    鬧事的主角離開,圍觀的吃瓜群眾也都紛紛散去。


    倪初夏用手輕碰鼻樑,疼得直吸氣。


    「大姐,我陪你去醫院,這傷口……要上藥。」他原本想說傷口很眼中,卻到了關鍵時刻改了口。


    他明白女人對容貌都是在乎的,尤其她還這麽漂亮,如今臉上受了傷,肯定是會在意的。


    「我自己去就行,讓公司的人先送你迴學校。」倪初夏沒應下,掏出手機給方旭打了電話。


    商場離倪氏並不遠,約莫五分鍾,方旭開車來了。


    在看到倪初夏的臉受傷時,眉頭一皺,「你這怎麽了?」


    「沒事,你送我弟去學校。」


    沒有告訴他原因,交代完拿出錢包,把裏麵的現金抽出來遞給他,「拿著吧,想迴來就打電話給我,微信上找也行。」


    見他執拗的不接,把錢塞進他口袋,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上車後,她開車去了附近的醫院,掛號排隊。


    醫生給她塗了藥水,叮囑她最近忌辛辣,家裏燒菜也燒飯醬油,開的藥每晚塗一次,一個星期就會好。


    臨到最後她才問會不會留疤,醫生則笑著對她說傷口不深不會留疤,還玩笑著說給的藥膏都是透明的,保證美觀,讓她放心。


    出來,天空灰濛濛的。


    剛走出門診,雨滴便落下來,還有漸漸變大的趨勢。


    倪初夏快步走向停車場,在路過花壇時,一把黑色的傘遮在她頭頂,替她擋去雨水。


    「這幾天都有雨,出門都不知道帶傘嗎?」


    欠扁的聲音傳來,語氣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


    果然,偏頭就看到穿著軍裝的於向陽站在她身邊,表情盡顯不耐。


    倪初夏白了他一眼,「嗬,要你管!」


    話落,腳步加快走向停車庫。


    於向陽迴頭看了眼吉普車,最後無奈跟了上去,說道:「我好歹救過你,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不是有槍嗎?斃了我吧。」


    倪初夏抬頭望著雨傘,又看了眼外麵的雨勢,最後決定不和身體過不去。


    「……」


    於向陽頗為無奈,最後不耐說:「我要是能斃,第一個就斃你。」


    無論是為了妹妹於瀟,還是多次被她氣到,自然不想見她,可是總有這麽巧的事情,來趟醫院都能碰到。


    「你還知道不能啊?」從頭到腳打量他,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厲澤陽差不多,就沒有一點能贏過他的。


    於向陽沒接話,問道:「聽說最近出去了?」


    倪初夏眼底劃過警惕,眯眼看著他,質問道:「你聽誰說的?」


    「我不僅知道你去了哪,還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


    「你,變態!」


    倪初夏咬牙怒視,心裏一直強調,自己打不過他,否則真的會跳起來撓死他!


    「這你都信?」於向陽冷笑起來,解釋道:「沿海軍艦齊出,想不知道也難啊。」


    倪初夏雙手曲起,再次快步向前走,打開車門的時候,聽到他說:「厲澤陽不愧是厲澤陽,出門都能立功。」


    臥槽!


    體內的洪荒之力真的控製不住!


    倪初夏握拳走迴去,用高跟鞋腳跟狠狠跺上他的腳,「沒人教你說別人壞話是不道德的事嗎?!」


    「呃……」


    於向陽悶哼,擰眉抱著腳,冷麵軍官形象全無。


    氣唿唿上了車,發動離開,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從後視鏡裏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大笑起來。


    敢說她老公壞話,還敢以那麽諷刺的語氣說,活該被踩!


    要是哪天有機會,她一定會踩他的臉。


    一下午,遇到倪柔受傷,離開醫院又碰到於向陽這個壞蛋,好心情都被他們攪和。


    本想著直接翹班迴家,轉念想起車子是問李秘書借的,還是迴到了公司。


    下午的時間,便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已經為明天的會議做準備,時間過得也挺快。


    五點半下班時間,微信提示音準時響起。


    倪初夏點開,就看到『初夏的男人』發來消息,「在公司樓下等你。」


    依舊簡短,卻令她心中湧現暖意。


    收拾好,倪初夏拎著包離開。


    出電梯之前,她把頭髮打散,看了鏡子,這樣看會使傷痕更加明顯,幹脆不弄,就這麽出去。


    說是在公司樓下,他真的站在門邊。


    襯衫西服褲,外麵是黑色的大衣,左手握著一把深藍色格子雨傘,身姿筆挺站在那裏,引人注目。


    倪初夏小跑過去,從身後擁住他的腰,「猜猜我是誰?」


    男人無奈笑著,手撫上她的手,摩挲後說:「這手摸起來像我老婆。」


    「你老婆又是誰啊?」忍著笑問。


    手指靈活的在他腰上揩油,玩的不亦樂乎。


    厲澤陽迴頭,低聲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出來的人越來越多,身為公司負責人,也不好再拖下去,鬆開手挽住他的胳膊。


    男人撐傘,把女人護在懷中,兩人漸行漸遠,這一幕落在路人眼中,都是賞心悅目的。


    厲澤陽讓她先進車裏,而後走到駕駛座,驅車離開。


    晚飯的地點是在盛源頂層,離這並不遠,加上堵車二十分鍾便到了。


    下車時,男人看到她臉上的傷,臉色沉下來,詢問發生什麽了。


    剛開始倪初夏沒說碰到倪柔,是她砸的,但厲澤陽何等精明,三兩句話便把事情緣由問清楚。


    此時,包間裏氣溫驟降,氣氛也像是凝滯了。


    就連上菜的服務員都察覺到,菜擺好就快速離開。


    「你別板著一張臉,傷口也就看上去嚇人,其實很淺的。」


    倪初夏撐著腦袋,扮鬼臉逗他,見他不吃這一套,故作傷心地說:「你隻是喜歡我的臉,不然為什麽這麽生氣?」


    厲澤陽被她的話氣笑,抬眼看向她,「你被人打,不生氣難道要笑嗎?」


    「當然要笑了!」


    倪初夏興奮地點頭,把之後的事情描述了一遍,說完喝了一杯水,揚眉得意地說:「上去就霸氣地給了兩巴掌,從來沒這麽爽過!」


    麵對黃娟和倪柔,絕大多數都是忍讓的。


    不論是為了維持倪家表麵的穩定,還是為了保全良好的形象,都沒有動手過。


    但今天卻是實實在在的出了惡氣,不需要在乎外界的評論,也不需要再看倪德康的麵子。


    厲澤陽淡淡開口,「兩巴掌還不夠。」


    傷了他老婆,僅僅是不痛不癢的兩巴掌,哪裏能消去他心中的不滿?


    「什麽?」


    他的聲音不大,出於興奮中的倪初夏並沒有聽清,示意他再說一遍。


    厲澤陽挽起薄唇,說道:「開心就好,無需在乎別人。」


    言下之意,他厲澤陽的老婆,就算真的做錯事,都不需要擔心什麽,天塌了都會有他替她頂著,這點小打小鬧又算得了什麽?


    倪初夏贊同的點頭,「反正我都有你了,那些都可以不用在乎。」


    不經意說出來的話,倒是體現滿滿的愛戀與依賴。


    吃過晚飯,因為雨勢不減,兩人直接開車迴到臨海苑。


    大金毛已經被接迴來,聽到動靜,從窩裏鑽出來,嗷嗷直叫,等兩人進來之後,它圍著厲澤陽打轉,討好賣萌要吃的。


    倪初夏眼睛危險地眯起,占有欲極強的攀上厲澤陽的脖頸,眼睛極為勾人地望著他,「不都說異性相吸嗎?怎麽到你這裏同性都能相吸了?」


    厲澤陽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捏住她腰間的軟肉,低聲廝磨:「怎麽說話的?」


    倪初夏怕癢,身體扭動,蹭到他的時候感受到變化,仰頭說:「你對蠢蠢比對我上心!它對你也比對我熱情。」


    以一副『我不高興,你必須哄我』的表情望著他,十足的嬌俏可愛。


    男人苦笑不得,笑著說:「從哪看出來對它比對你上心?」


    後麵說的他是同意的,大金毛的確更喜歡圍著他,但前麵的這鍋他不背。


    能讓他上心的事情不多,更別說是人。從再次遇到她,她的一言一行都對他造成影響,且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持久深遠的。


    倪初夏撅著嘴,騰出手數起來,「你餵它吃飯、給它洗澡,每天還陪它玩!」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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