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無際的綿延山峰,白雪覆蓋。


    物資中的衣物被拿出來,推車變輕,加上剛剛厲澤陽的鼓動,行軍速度變快。


    孟恩的獵鷹盤旋在低空,每隔一段時間會飛迴到他手上。


    從珠城軍區來的對那隻獵鷹都很好奇,有幾個撞著膽子上去瞅了兩眼,迴來感慨,「原來聽話的不止軍犬。」


    秦颯身為特種兵出來,見過的世麵倒是多,並沒有覺得有什麽。


    這次派來西部的有一個營,跟著厲澤陽運送物資的是步兵連,總共一百二十人,連長是叫張宇,小個子,卻把短小精悍這個詞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湊到秦颯身邊,用肩膀碰了碰他,「和我們說說唄!」


    秦颯看了他一眼,趁他不備解開腰帶勒住了他的脖子,「張連長,假使你現在是一隻鷹,我鎖住你的食道,在你飛一圈迴來抓住獵物後我會解開繩索餵你食物,下次你會不會看到獵物就撲過去然後再飛迴來?」


    「噗……」


    「哈哈——」


    「咱們連長這樣看的確像鷹。」


    張宇被弄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最後訓斥,「行了,你們這群兔崽子一天不練就上房揭瓦了!」


    秦颯鬆開他,漫不經心把腰帶綁在身上,「那隻鷹就是這麽訓練的,不過訓練目標不是獵物,而是那群恐怖分子。」


    張宇清咳了兩聲,看向前方那道傲然背影,眼裏露出崇拜之情,甚至感慨出聲,「我們首長真厲害。」


    秦颯瞪著他,「是我解答了你的疑惑?!」


    「秦老弟,可是你心甘情願做首長的手下,間接證明,你服他!」


    秦颯呶呶嘴,沒再說話。


    說的是沒錯,在他替自己擔責後,對他就沒意見了,這半個月的相處,他用能力和人格魅力,讓他不得不服。


    以前對他叫出「頭兒」的時候,會覺得為難、不甘,可現在,他語氣中是滿滿的尊敬。


    步行一個小時,厲澤陽吩咐原地休息,吃點幹糧墊肚子。


    一百來號人也沒顧忌,直接盤腿坐下,拉開碩大的行軍包,掏出壓縮幹糧開吃。


    因為這玩意兒實在沒什麽味道,隻能就著水生吞下去,飽肚子。


    秦颯挨著厲澤陽盤腿坐下,因為受過特殊訓練,孟恩那邊整頓好,就聞到了燻肉的氣味。


    「孫子,就知道給我們準備這東西!」免不了罵兩句。


    厲澤陽自然也知道,眉頭緊蹙,沉聲開口,「欺負我的兵,他兩年內別想升一級。」


    秦颯愣了一下,驚訝地問:「這算公報私仇嘛?」


    「你說呢?」厲澤陽眸淡然,麵露寒意。


    這些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基地的訓練環境比這裏嚴苛,但張宇帶來的步兵連卻都是按照平時的量訓練。


    外部環境惡劣,怨不了別人,但區別待遇,讓他的兵受沒必要受的苦,這筆帳任務結束會好好算一算。


    被他冷不丁看了眼,秦颯打了冷顫,突然覺得自己當初就是傻逼,和他對著來。


    眼前的男人是誰,以他的勢力,直接讓一個人多年來奮鬥的成果瞬間化為烏有都可能,隻是他不想計較,這計較起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像孟恩這種在邊境當兵的,其實很好往上爬,不過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有得受。


    秦颯默默啃著幹糧,上下瞅了他一眼,問道:「頭兒,我們大概還要在這待多久?」


    「聽上麵通知。」厲澤陽說完,薄唇緊抿起來。


    還有一個來月過年,能趕迴去固然好,趕不迴去至少要通知她一聲。


    上麵通知?


    那不就是楊閔懷了,他應該不會希望頭兒早點結束迴去吧。


    休整十分鍾,繼續向北行軍。


    他們是在五天前從駐紮地出發,前三天被風雪拖住了步伐,距離被困的村落大概還有一天的腳程。


    秦颯把氈帽拉下來,雙手塞進袖口,抬眼看到張宇正在指揮手下扶著推車,又把手抽出來,背好行軍包走過去幫忙。


    「厲少將,看樣子今晚會有場大雪,我們要盡快翻過山頭,找到避風雪的地方。」孟恩難得走過來,好意提醒。


    「你們帶路,小心行事。」厲澤陽對他點頭,跨步走向秦颯,詢問:「體力還行嘛?」


    麵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秦颯有些不好意思地迴:「行啊。」


    厲澤陽點頭,「那就和我去探路。」


    越接近目標越不能鬆懈。


    秦颯:「……」


    他能重新迴答上麵的問題嘛?


    有那隻鷹在,應該不會再出什麽大事。


    厲澤陽和秦颯的腳力很快,沒一會兒便把隊伍拋在身後,和他們一起探路的還有孟恩的下屬,巴圖。


    他穿著動物毛皮,個子不高卻健碩,隻露出常年被風吹日曬的臉。


    「少將,我發現這裏有腳印!」他突然開口說話,語氣有些激動。


    秦颯率先走過去,蹲下來看那一排腳印,淩亂,並不是一個人留下的,和孟恩他們的鞋型一樣。


    「一定是巴特爾他們,我們和他們匯合了。」巴圖臉上洋溢笑容,看著厲澤陽說:「我去告訴老大。」


    厲澤陽視線淡淡掃了周邊環境,隨後落在那一排雜亂無章的腳印上,如墨瞳仁在一片白雪中顯得異常明亮。


    不出十分鍾,孟恩帶著人趕來。


    在看到腳印時,可以說是欣喜若狂,當即下令改變行軍方向,沿著腳印行走。


    秦颯從雪地裏站起來,堅定反對,「不行!」


    「雖然從腳印上看的確是你們同伴的,但這樣做太冒險了,我們一路向北先把物資送去村落,那群村民等不了。」


    孟恩聽到秦颯的一番話,火氣上來,大聲反駁:「如果這些腳印是你的兄弟留下的,你會不管嘛?」


    之後,幹脆看向厲澤陽,「厲少將,你也認為不能往這邊走?」


    厲澤陽略微一點頭,「那邊極有可能是陷阱。」


    「那萬一不是呢?巴特爾帶了二十個人比我們早出發三天,他一定是遇到了困難。」孟恩看著厲澤陽和他身後的兵,冷笑著說:「你們不願意冒險我自己去,去他娘的物資,老子兄弟才最重要。」


    「孟恩,你冷靜點!」秦颯有些著急,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兄弟們,願意跟著我走的現在出發。」孟恩根本不聽勸說,吼了一聲後,帶隊離開。


    沉寂良久,張宇開口,「首長,我們現在怎麽辦?」


    物資都在他們手上,帶路的人卻不見了。


    「頭兒,你也看出問題了?」秦颯的關注點與張宇不同。


    厲澤陽輕嗯一聲,沉聲說:「問題出在腳印上,一路走來經歷數次風雪,最近的是上午那場,腳印太過清晰,像是前不久才留下的,還有一點,巴特爾比我們早出發三天,沒有道理會在這裏遇到。」


    張宇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首長才會說極有可能是陷阱,阻止蒙恩他們前去。


    可是——


    「孟恩他們會不會遇到危險?」


    秦颯嗤聲,目光落在漸遠的那群身影,「我們已經提醒,是他不遵從命令,出事還能怨不了人!」


    厲澤陽看了眼身後的一百二十人,拔高嗓音,「我隻選二十個人帶在身邊,你們當中誰來?」


    「我!」


    「首長,算我一個!」


    「……」


    沒一會兒,二十個人自動列成一排站好。


    秦颯明白他的意思,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張宇出列。」


    「報告首長,已出列。」張宇站直身體,臉上是肅穆。


    厲澤陽吩咐,「把你的人帶好,繼續沿著原先路線前行。」


    「是,首長。」


    「追上他們,我會讓巴圖迴來帶路,一切小心。」厲澤陽吩咐完,手略微舉起,做了出發的手勢,帶著二十人追趕前麵的隊伍。


    ……


    周穎和厲澤川吃過午飯,並未迴去,而是讓張釗帶著她在公司四處轉轉。


    張釗心驚膽戰陪著她參觀了財務部、項目部以及研發部等,最後來到了設計部。


    重頭戲來了,張釗擦了額頭的汗,他是護著岑小姐呢,還是護著岑小姐呢?


    「張總助,這位是?」設計部主管扶了扶眼鏡,眼中突然一亮,「是……是周穎周女神啊!」


    周穎對著他笑了笑,淡然開口,「我就是來看看,了解一下公司各部門的情況。」


    主管愣了一下,用求救的眼光看向張釗。


    這到底什麽情況?


    按道理說除了公司內部人員,其餘人是不允許進各部門的辦公區,就是部門與部門之間也嚴令串門現象。


    張釗解釋道:「周女士是公司的董事,她是過來視察各部門工作情況,主管辛苦準備一下。」


    「哎,沒問題。」主管點頭應下來,轉身進了辦公區,和還在辦公的員工打招唿。


    岑曼曼和許嬌前不久才轉正,麵對領導來視察沒有經驗,和她們相比,其餘已經經歷過的人就顯得沒有那麽慌張。


    「這次來視察的不是公司高層,是公司的董事,周穎女士,大家打起精神來,別丟了設計部的臉麵!」


    主管的話說出去,有人開始慌了。


    「主管,最你說的周穎女士是大明星?」


    「沒錯。」主管慎重點頭。


    「靠,公司董事成員竟然有她!我來公司三年怎麽都不知道?」


    主管苦笑起來,別說三年了,他來公司少說也七年,也是今天才知道周穎竟然是公司的董事,可以說高層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


    許嬌探頭,有些緊張地問:「曼曼,待會我們怎麽辦?要是她突然問話,該怎麽迴答?」


    岑曼曼抿了抿唇,輕聲迴:「別緊張,你怎麽和主管、經理匯報工作,就怎麽迴答她,一般董事對公司的事情都不是很熟,不會問太刁難的問題。」


    許嬌點點頭,見她眸中真的沒有慌張,心裏多少定下不少。


    岑曼曼對周穎是公司董事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主要還是對她本人,以前在電視上看覺得她很漂亮優雅,尤其是她對生活的態度,她從未覺得變老是可怕的,一切都是人該經歷的,守住本心才最為重要。


    如今能看到她本人,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沒一會兒,張釗帶著周穎走進設計部,在主管的要求下,所有人已經站在門外一字排開迎接。


    周穎一眼掃過去,發現設計部的女人不多,精明地落在了站的位置最不起眼的人身上,她沒有逕自走過去,而是隨意拋出兩個問題。


    第一個被李娜解釋清楚,第二個被林東升迴答,兩人自信滿滿地對視了一眼,退迴原位。


    女人對女人似乎天生就帶有敵意,李娜在看到周穎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那麽多年的閱歷在那不說,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還能成為公司的董事,就光這些,也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張釗笑盈盈開口,「周董事,設計部條條框框一向少,卻是咱們的核心部門,您可以多和主管交流。」


    主管知道張釗在引薦自己,連忙走到她身邊,「周董事,如果您不嫌棄可以去辦公室坐一坐。」


    周穎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及張釗時,別有深意。


    「不用了。」她拒絕,踱步向前走,問道:「都說設計師是越老越吃香,可公司好像並不是如此。」


    主管張了張嘴,那是因為首席設計師都是在家上班的。


    張釗緊跟在她身後,替主管解釋:「自古英雄出少年,厲氏設計部招進來的人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很多都是全國珠寶設計大賽拔得頭籌的人。」


    「哦?」周穎若有所思地點頭,下巴微抬指向許嬌和岑曼曼那處,「這兩位呢?看著像剛進公司的。」


    許嬌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載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緊緊拽著岑曼曼的衣服下擺,很害怕被周穎問話。


    張釗無奈扶額,老闆他娘怎麽就這麽厲害,眼睛就是火眼金睛啊,這麽多人竟然都能精準的找到。


    主管適時開口說話,「這兩位的確是前不久才過的實習期,兩位小姑娘性格穩,做事踏實,好好帶一定不會比設計師差。」


    自己的下屬,私底下可以嫌棄他們,但有外人在,護著是應該的。


    周穎點頭,「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明年春受邀參加一場y國時裝秀,自然要佩戴珠寶,我希望戴著自己公司的珠寶出席。」


    「周董事您放心,厲氏內部正在進行珠寶設計比賽,獲獎的就是明年的新品,產品給您戴過,相信一定大賣。」主管覺得機會來了。


    以往公司高層也提議簽周穎,奈何送上去的方案沒被打迴也沒被採用,就這麽被斃了,現在想想大抵是她的這層關係在這裏,如今她自願佩戴厲氏珠寶,可不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周穎臉上依舊帶著笑,突然上前走了兩步,問許嬌,「你大學是設計專業?」


    「啊?」許嬌嚇得連連點頭,「是,是設計專業。」


    「你呢?」


    岑曼曼見她在問自己,朝她禮貌一笑,控製音量迴:「是設計專業。」


    隻是一個問題,周穎心中大致有了判斷。


    她細細打量眼前的女人,算不上一眼讓人驚艷的漂亮,但五官卻生的秀氣耐看,隻是看上去有些顯小,說她是高中生都沒人有異議。


    「我記得你們學設計的,在大學的時候開過很多門課,其中包括色彩搭配已經服裝類的,對嗎?」


    岑曼曼沒料到她會突然問及學校的課程,稍稍愣了片刻,說道:「是開過這類課,因為我們主修是珠寶設計,所以這些課一般都是選修課。」


    張釗原本還擔心周穎會為難他,聽兩人真的隻是聊天,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周穎問:「那你選修了嗎?」


    「都學過一到兩個學期。」岑曼曼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老實迴答。


    她上大學的時候,岑南熙已經進入公司,兩人就處在碰不到麵的狀態,他忙碌的不行,而她剛進入大學,閑的不行。


    那時候倪初夏忙著出去旅遊、攝影,而她隻能耗在學校,那些別人不願意上的選修課,她都會去旁聽,總比自己一個人無聊要好。


    不知道是不是和厲澤川待久的緣故,她現在對任何事情好像都能平靜的對待,想到從前的事情心裏也不會再有以往的那種感覺。


    「這段時間設計部並不忙,不如你跟著我怎麽樣?」周穎發出邀請,麵上是真誠的笑意。


    張釗驚愣,站在周穎身後急得額頭直冒汗,隻能對著岑曼曼使眼色。


    姑奶奶,千萬不要答應啊!


    岑曼曼也被驚到,似乎在思考跟著她是什麽意思?


    在對上張釗那副算得上猙獰的表情,她彎下腰拒絕,「周董事,謝謝您的抬愛,隻是這段時間我想把精力放在設計大賽上,不好意思。」


    周穎驀地迴頭,正好看到張釗拍胸脯的動作,轉而看向設計部主管,「難得看上一個人,主管不幫我勸勸?」


    主管點頭走到岑曼曼身邊,小聲勸說。隻是心裏卻在犯嘀咕,怎麽什麽大人物都能看上岑曼曼?


    前不久是上麵要人,現在又是董事會要人,他覺得要好好對岑曼曼,她算是設計部的福星。


    周穎當麵挖人,雖然不厚道,但這算是一次機會。


    搞設計的人都知道,設計師畫出一張圖,可不是關在一間房子裏就能完成,需要靈感,需要開闊視野,跟在周穎身邊能見世麵,自然比關在厲氏要好。


    設計部的人各懷心思,內心多數是不平。


    李娜惡狠狠瞪著岑曼曼,憑什麽一個剛轉正的設計師就能得到那麽好的機會?雙手緊握住,又鬆開,來迴幾次才將怒氣壓下去。


    而宋清,已經在主管和岑曼曼說話的時候離開設計部,逕自走進了電梯。


    「她叫什麽名字?」周穎問張釗。


    張釗心裏不情不願,卻還是把名字說出來,「周董事,您想要助理或者服裝搭配師,可以找最專業的,她就是一個小員工,您沒必要挖她離開。」


    周穎沒理會他說的話,轉身看向岑曼曼,「岑小姐,我說的跟著我並不是讓你離開厲氏,隻是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跟在我身邊,幫我做一些瑣事,當然這些瑣事也能幫助到你接下來的設計生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周董事,我……」


    「岑小姐,我出入的場合能接觸到國內外的著名設計師,這是次難得的機會,你不用急著拒絕,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你可以詢問別人的意見。」周穎最後的『別人』咬字很清楚,似乎在提醒什麽。


    她說完這句話,便和主管打招唿,離開了設計部。


    ……


    倪氏建材。


    倪初夏自中午時分接到了厲澤川的電話,心裏就一直不安。


    在王立全來自前,她捧著一份文件已經發了十多分鍾的呆。


    「倪總,您知道我今天來是為了什麽,我隻求您能給我一次機會。」也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王立全已經老了很多。


    採購部的虧空,預算超出,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他那不爭氣的兒子昨晚和人賭博又輸了一百來萬,他就差把家裏老宅賣掉了。


    倪初夏把手裏的文件合上,雙手環胸,大有和他談下去的架勢,下巴倨傲微抬,示意他繼續。


    王立全看她的樣子,覺得自己再唱雙簧戲,卻還是硬著頭皮說:「倪總,我是真的走投無路才來求您的,採購部那些錢,能從我工資裏扣除嗎?」


    倪初夏莞爾笑了笑,「王經理,你的年薪是三十多萬,我就滿打滿算四十萬,採購部超出預算的可是五百多萬,你打算還多少年?」


    「我,這……」


    「二十五年,那時候你還在世嗎?」倪初夏臉色沉下來,說出的話卻像是蛇的信子,陰狠毒辣。


    王立全擦了額頭的汗,說道:「我家裏還有些古董,應該能抵過一些。」


    「我不要聽這些,在年前把那些錢補上就行,否則咱們就法院裏見。」


    「倪總!」王立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滿地開口:「虧損的錢數量也不算多,您至於這麽狠心嗎?」


    「那你倒是把錢補上啊?」倪初夏冷笑出來,「我可是記得你兒子王智一輛跑車大概就值這麽多了,如今五百萬都賠不起了?」


    提到跑車,王立全就氣。


    那會兒剛買迴來的車,牌照還沒有上,不爭氣的兒子就上路和人家飆車,一連撞了三人,兩傷一死,警察一直在調查,他隻能把車鎖在車庫了,如今都不敢轉手,隻能等風頭過去,但公司的事情等不了。


    「當初我把手上的股份全數轉讓給您,您看在這個份上,再通融一些時間吧。」王立全把陳年舊事翻出來,企圖能靠這點說服她。


    倪初夏心裏冷笑,像是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打開辦公桌抽屜,從裏麵抽出一遝文件,扔到他跟前,「你自己看看,這些夠不夠抵過你所說的那些『情份』,別試圖和我講這些,當初股份轉讓隻是比交易。」


    王立全雙手顫抖地翻著文件,到最後已經沒有勇氣在翻看。


    「我若是真的心狠,你早在牢裏度過餘生,還有機會在這裏和我討價還價?」倪初夏撐著桌麵起來,略微彎下腰壓低聲音,「當然,如果你肯在和我做筆交易,一切好商量。」


    王立全緩緩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


    他活了大半輩子,算是體會到,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這句話的精髓所在。


    倪明昱來的時候,王立全剛從辦公室出來,他臉色煞白,眼神空洞,似乎下一秒鍾就要倒地進醫院。


    他用眼神詢問李秘書是怎麽迴事,李秘書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並不清楚。


    喲,小丫頭片子整人的段數是越來越高。


    推門走進辦公室,倪初夏站在窗戶邊看向遠處,眼神是放空的,似是隻是單純的在發呆。


    「剛收拾完老傢夥,還以為你正在洋洋得意呢?」倪明昱走到老闆椅上,倒是不客氣地躺坐下來,隨手把手裏的策劃書扔到桌上。


    倪初夏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動,並沒有說話。


    已經是下午時分,窗外那輪紅日正掛在西南處,似乎很快就要湮滅光芒,她就這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格外的安靜。


    倪明昱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起身走過去,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在想什麽?還是覺得累了?」


    倪初夏緩慢地眨了眨眼,偏頭看著他,「大哥?」


    「嗯?」倪明昱以為她要說什麽。


    「你找我什麽事?」


    問出這話的時候,倪初夏已經一改剛剛的沉默,與以往無異。


    倪明昱眉頭略微一皺,轉身把辦公桌上的周年慶典策劃書遞給她,「周年慶策劃書,你看看有什麽要改的?」


    倪初夏接過,順勢坐下來,拿起桌上的電話讓李秘書送兩杯茶進來,開始瀏覽策劃書。


    李秘書把茶水送來的時候,辦公室格外的安靜。


    一人看文件,一人閉目養神,她也識相的沒有說話,關門時都刻意放輕了聲音。


    約莫半小時後,倪初夏把策劃書仔細看完,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


    倪明昱問話,「大老闆,怎麽樣?」


    倪初夏勾手讓他把連椅子帶人一起來她身邊,手裏握著馬克筆,翻開了第一頁,「這裏,開頭就是我上台致辭,主持人去哪了?」


    緊接著翻到後麵,「還有,你想的這些能帶動氣氛的活動,是在太low!這次是三十周年慶典,不是每年一次的年會,我要的是創意。」


    「……」


    倪初夏說完後,把茶杯一口氣喝完,冷笑了一聲說:「這份策劃書是從搜尋引擎上隨便下載的吧,完全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緩過神後,倪初夏抬眸又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倪明昱,懊惱地閉了閉眼,「對不起,我太投入,一時沒想起來你是我大哥。」


    倪明昱:「……」


    他怎麽覺得在她說教的過程中自己宛若一個智障?!


    「大哥,我把周年慶交給你,不是讓你胡任務的。」倪初夏看著被她改的麵目全非的策劃書,心裏有種無力感,「我希望你能認真一點。」


    「我反而覺得你應該把要求放低一點。」倪明昱並不贊同她的話,抬手輕拍她的頭,「丫頭,你別把自己逼太狠,適當的放鬆自己。」


    倪初夏眸光閃爍了幾下,抿唇說:「趁還有時間再商量一下慶典的事宜,這份策劃書明天的會議不一定能通過,需要改一改……」


    最後,離下班還有一刻鍾的時候,一份嶄新的策劃書被商討出來。


    「員工就在乎兩點,節目是否有趣,獎品是否值錢,做到這兩點明年他們也有動力做事。」倪初夏說完這句話,最後在獎品那一欄寫下了豪車、新款手機以及一些能吸引人的禮品。


    倪明昱贊同地點頭,提議,「節目就讓每個部門的經理負責,至少交三個上來,最後綜合挑選。」


    「可以,還要請人設計創意燈光秀,最好把倪氏三十年的歷程表現出來。」


    「……」


    你一言我一語,最後拍板定下了策劃書的大致內容,其餘還是有倪明昱迴去整理。


    「下班了,一起去吃飯。」


    倪初夏把桌子收拾好,拎著包和他出去。


    兩人去的錦海餐廳,倪明昱早早地約好了時間和位置。


    倪初夏坐下的時候,彎下了眼睛,「大哥,還是你有心。」


    錦海餐廳分兩層,一層是中式菜色,二層是西式餐點,因為店麵占地麵積不大,又是閑情雅致的人開的,每次來都要提前預約。


    倪明昱見她終於是笑了,無奈開口,「準備留著約會用的,便宜你了。」


    「嘁!」倪初夏歪頭咬著吸管,「也得有人和你約啊?算了,我就勉為其難陪陪你這個萬年光棍吧。」


    倪明昱沒好氣看著她,問道:「喲,今天肯捨棄老公來陪我了?」


    那雙晶瑩透亮的笑眸黯淡下來,整個人像是焉巴的白菜,委屈地說:「是他捨棄了我。」


    倪明昱眼眸危險眯起,他就說今天去辦公室丫頭的狀態不對,原來還是因為厲澤陽。


    「他欺負你了?還是把你甩了?」


    「呸呸呸,大哥,你就不能盼著我好,是巴不得他把我甩了吧?」倪初夏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單手撐著臉頰,不高興了。


    倪明昱伸手推搡她額頭,「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怨婦。」


    「走開。」倪初夏揮開他的手,瞪著他說:「哪裏像怨婦了,明明是青春美少女!」


    「別扯了,吃完送你迴去。」倪明昱把菜單遞給她,對著站在一旁等很久的服務員抱歉一笑。


    女服務員臉頰泛著紅暈,神色有些恍惚。


    兩人點好,隨意聊著事情,氣氛還算不錯。


    倪明昱也才注意到,隻有在工作的時候,倪初夏才會很拚,像是變了一個人,隻要不聊工作的事情,她的表情一直是放鬆,笑容也很多。


    他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看到她努力的樣子,心裏多少覺得愧疚,那原本是他承擔的責任,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夏夏?」


    倪初夏原本在切牛排,陡然聽到他叫自己小名,還有些驚訝,抬頭問:「怎麽了?」


    「對不起。」倪明昱說完把杯中的紅酒喝完,「公司的事情讓你受累了。」


    「大哥,說這麽見外的話做什麽?」倪初夏遞他倒酒,笑著說:「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就趕緊娶媳婦生孩子,等你孩子長大,我就撂攤子不幹了。」


    倪明昱被她逗樂了,「還是指望你自己生比較現實。」


    或許是單身時間太長,也或許是接觸過挺多離婚案件,他現在對婚姻不感冒,一切順其自然,遇不到合適的,獨身主義也不錯。


    「我啊,暫時沒想過要孩子。」倪初夏聳肩,她在生活上都無法照顧好自己,再來一個怕要亂套了。


    「你是沒想過,厲澤陽年紀不小了。」倪明昱作為兄長,總要說一些話,「他的長輩不催嗎?」


    倪初夏眉頭略微蹙起,說道:「厲爺爺和厲奶奶挺開明的,不會給我太大壓力。」


    也許是家裏已經有了重孫,也或許是他們理解厲澤陽的工作,所以在這方麵他們並沒有太著重強調。


    倪明昱有些好奇地問:「他的長輩隻有爺爺和奶奶?」


    「我知道他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世了,媽媽常年不迴來,並不了解。」


    倪初夏沒有把周穎是他的媽媽這件事說出來,畢竟她本人並未公開,從她口中傳出來,以後的日子就不太平了。


    慶幸周穎並不是家中的闊太太,沒事就愛折騰的那種,她工作的時候也就沒閑工夫找自己麻煩了。


    倪明昱若有所思地點頭,並不說話。


    「美麗的小姐,請問是您這桌點的小提琴奏樂嗎?」


    倪初夏順著聲音抬眼望過去,來人穿著白色雪紡連衣裙,一頭黑髮披散下來,模樣清秀乖巧,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


    朝她笑了笑,她看向倪明昱,問道:「你點的?」


    倪明昱靠在椅子上,單手搭在桌麵,似笑非笑地說道:「既然送上門,你就奏一曲吧。」


    捧著小提琴的女人聞聲轉頭,在看到倪明昱的時候,臉色頓時拉下來,強忍著怒意說道:「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錯餐桌了。」


    「等等。」倪明昱眼眸微眯,出聲製住她的步子,「這就是你們店裏的服務態度?」


    寧婧深唿一口氣,微笑著轉身,「這位先生,請問您想聽什麽曲子?」


    倪明昱滿意地揚眉,修長的手指輕點桌麵,「來一首兩隻老虎吧。」


    噗!


    倪初夏眨了眨眼,她小時候也學過小提琴,初學的第一首完整的曲子就是兩隻老虎,大哥確定不是在搞笑?


    寧婧瞪大了眼,顯然沒有料到他的迴答是這個。


    「怎麽,不會嗎?」倪明昱雙手環胸,表情慵懶,依舊能看出藏在平光眼鏡底下的那抹戲謔。


    寧婧微微一笑,優雅地將小提琴架在肩膀上,奏出與這家餐廳很違和的兒歌。


    倪初夏憋著笑,聽完了半首曲子,沒忍住破功了,不僅是她餐廳大多數人都哈哈笑起來,美女演奏固然賞心悅目,但曲調幼稚形成的反差太大。


    寧婧又氣又惱,最後收尾時竟然還拉錯了幾個調,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裏,臉頰已經通紅,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


    倪明昱麵不改色地帶頭鼓掌,緊接著餐廳裏開始響起掌聲。


    這樣的舉動讓寧婧更加委屈,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倪明昱一把握住手腕,「我小費還沒有給呢?」


    寧婧甩開手腕,從牙縫中擠出話,「不需要。」


    倪明昱站起來,從錢包裏抽出兩張紅票子,擺在她麵前,「我偏偏要給,你接還是不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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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香遠揚】1月票、1五星評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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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狠戾焦躁似暴君,卻為一個女人傾了心,在她麵前溫順的猶如哈巴狗,從高高在上的金字尖走下來耍盡各種手段,隻為追妻,人稱:犬少。


    偏偏那女人無動於衷,他就咆哮了:「林木,你要是不從了老子,老子就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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