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人做領頭羊,會議局麵陷入僵局。


    已經到了飯點時分,十來個人坐在會議室裏,氣氛格外壓抑。


    倪初夏拿出手機,手指隨意滑動屏幕,看上去漫不經心,這場博弈註定會是她贏,拖得不過就是時間。


    想起今天是周末,順手發了條簡訊,約曼曼出來逛街。


    方旭見她一點不著急,雙手放在桌麵上,敲了敲讓她轉頭,低聲問:「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麽?」


    現在,正是那些牆頭草搖擺不定的時候,站起來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也未嚐不可,見她絲毫沒有這個意思,難免忍不住想提醒。


    「不用。」倪初夏低聲迴,和這群人說話,她覺得就是浪費口水和時間,但也不能總這麽耗著,抬頭看著斜對麵的王立全。


    「啪——」


    厚厚一遝文件扔在桌上發出聲響,引來眾人的注意,打破了僵局。


    「各位董事,不管在這坐多久都是要表態,舉手表決吧。」


    倪初夏坐在那裏,一雙玉手交叉放在桌上,唇邊揚起適度的弧度,她淡然地坐在那裏,即使不說話也會讓人有壓迫感。


    而這種壓迫感,即便這些董事已經是中年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倪小姐,我聽說昨晚你向記者透露要跨足娛樂行業,我怎麽不知道倪氏建材會有這方麵的打算?」短髮中年女人緊緊盯著她,企圖通過她的感受到害怕,令她失落了,那張格外絕艷的臉上並沒有絲毫不耐、恐慌。


    「侄女,咱們這公司可和你們小女孩之間的遊戲不一樣,稍有不慎就會虧得褲子都沒得穿,你還年輕,擔不起這個責任。」倪德福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小女孩就不要來摻和大人之間的事情,趕緊迴家吧。


    在座約莫三人附和,其他幾人按兵不動,還在觀望著。


    倪初夏並未理睬她們的質疑和問話,而是優雅起身,莞爾道:「剛剛方副總的匯報結果大家都很清楚,今年虧損不少,並且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到下一個季度,你們說我是小女孩,擔不了重任,我也不反駁,不過厲氏的資金是我談妥的,讓它收迴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到時候還希望各位擔得了重任的董事們為公司出一份力。」


    「你!」短髮中年女人臉色驟然冷下來,「倪小姐,你這是在威脅?不要忘了,公司你家占得股份最多!」


    她自然不會相信眼前的小姑娘真的敢讓厲氏撤迴資金,把倪氏建材再次推向瀕臨破產的邊緣。


    「三弟,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是要幫著外麵人整垮自家人嗎?」倪德福眼睛微眯,其中盡顯不悅。


    倪初夏語氣變得冷硬,「倪董事,我希望你放尊重一點,這裏是公司不是倪家,還請稱唿我爸為董事長。」


    倪德福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握拳,有氣也不能撒。


    她的視線輕落落掃著眾人,最後落在王立全身上,微微一挑眉,說道:「你們大可繼續拖著,我的話就到這裏,信或者不信,隨你們。」


    單手落在桌麵,如玉指尖慢慢劃過,最後看向倪德康,「董事長,我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你們繼續。」


    倪德康在聽到她的話後,內心異常震驚,很快看清局勢,對她點了點頭。


    方旭看著她轉身離開,動作不慌不忙,端莊優雅,低頭笑了,果然和明昱料想的一樣,這丫頭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出了倪氏建材,倪初夏打車到了和岑曼曼約好的地方。


    因為早到了,就到了一家甜品店,點了飲料和吃的用來墊墊肚子。


    岑曼曼到的時候,她已經把兩個人的分量都吃了。


    「你這是餓死鬼投胎?」岑曼曼看著桌上的殘局,輕笑著開口。


    倪初夏抿了一口飲料,秀眉蹙起說道:「我開了一個上午的會,剛剛才脫身。」


    麵對那群人的刁難,她還真想讓大哥撤迴資金,就和他們這麽幹耗著,就不信握著那麽多股份會不拋出去選擇明哲保身。


    「下午不用上班?」


    岑曼曼是知道倪氏進行了製度改革,原本的雙休全部取消,一個月隻能修三天,請假必須按照正規的流程。其實不論是她在岑氏旗下的酒店上班,還是在厲氏,公司的規定基本都時如此,隻是倪氏比較特別,用的還是老一輩的管理方法。


    倪初夏彎下了眼睛,「老娘很快就是倪氏總裁了,給自己放半天假。」那樣枯燥無進展的會議,她根本不想參加。


    岑曼曼睜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有結果。」對於身份的轉變,她在會議中就很震驚,後來陷入僵局的時間正好給她消化,同時腦中也想到了對策。


    現在她就在期待,黃娟和倪柔得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麽表現呢?


    岑曼曼喝了一大口冰涼的飲料才算緩過神,打了冷顫後說道:「這頓飯必須請,叫上雲辰、嚴瑾,我們要商量怎麽宰你一頓。」


    倪初夏不在意地點頭,「隨你們。」


    填飽肚子,兩人出了甜品店,進入了珠城的世紀百貨大樓。


    一樓是珠寶首飾,兩人都沒有興趣,直接去了女裝樓層。


    「把這件試一試。」倪初夏挑了兩件衣服,遞給岑曼曼,「對了,還有這件。」


    岑曼曼接過衣服,看了眼標籤,有些遲疑。


    要是買下這兩件衣服,她這個月的工資就交代出去了。雖然這些年她有攢錢,但那些錢她是想用來應急的,並不想花在生活上。


    「穿的好看我送給你,畢竟快要升職加薪了。」看出她的為難,倪初夏將她推進換衣間,「不許和我客氣,也不許推脫。」


    趁著她試衣服的時間,倪初夏坐在沙發上,點開厲澤陽的簡訊會話框,發了一條簡訊。原本想著他應該不會看到,卻沒想到還不過十秒鍾,他的電話就進來了。


    倪初夏看了四周,發現沒人才含笑接了電話。


    「我在爺爺這裏。」電話剛接通,男人便開口了。


    「嗯,我在逛街。」倪初夏起身,慢悠悠走出了店裏。


    「會議結束了?」


    「還沒有,我開溜了。」


    厲澤陽靠在梧桐樹旁,低頭輕笑,「需要我去接你嗎?」


    ……


    岑曼曼換好衣服出來,左右張望沒看見倪初夏,偏頭見她靠在商場欄杆旁打電話,一副笑靨如花的模樣,就沒有過去找她。


    剛準備進去換另一套衣服,身後傳來李娜的聲音,「這不是咱們老總身邊的紅人,這個時間不陪著老總,還是說他陪你來的?」


    李娜自然是知道厲澤川不會出現在這裏,但自那次看到那個男人抱著她離開,心裏就有氣。那段時間岑曼曼請病假,她心裏很忐忑,隻要設計部來人,她就害怕是通知她被開除的消息,但接連一個星期過去,都是風平浪靜,直到岑曼曼迴來。


    她當然不會去問岑曼曼原因,但想起那次她不過撞了一下,她就請了一個星期病假,在嬌弱的人也不可能疼得暈過去,那麽這個女人一定是裝的。


    想到她用這種方法博得厲澤川的注意,心裏就一陣不痛快。設計部的人基本都已經和她混熟,自己也不能找她麻煩,如今見她在這裏,忍不住就上前了。


    岑曼曼轉身看著她,開口說道:「我既不是老闆的秘書,也不是他的助理,為什麽要陪著他?」


    李娜踩著高跟走上前,抬高下巴輕蔑開口,「你還裝清高,我可是聽說岑老夫人已經對外宣布和你斷絕關係,你還有什麽好自傲的?」


    岑曼曼臉色微變,抿了抿唇,並未說話。


    斷絕關係嘛?


    本來就不想和他們有牽連,如今岑家放話了,也好。


    「你以前還沾著岑家養女的身份,現在連岑家都不承認你了,你還有什麽?」李娜上下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身上衣服,「靠著你那點實習工資,能買得起這件衣服嗎?」


    倪初夏瞥了眼店裏,見李娜正趾高氣昂地對曼曼指手畫腳,眸光陡然變暗,「我還有點事,先掛了。」


    掛斷電話,她快步走進店裏。


    「導購,她身上的衣服我買了,給我包起來。」李娜手指向岑曼曼試的衣服,對著店裏的導購說。


    「這……」導購為難地看向兩位,一時沒了主意。


    倪初夏從包裏拿出卡,直接遞給了導購員,「拿去,衣服試穿的這位小姐要了,你應該知道規矩。」


    導購趕忙接了卡,先來後到的規矩她當然知道,快步轉身走去櫃檯結帳。


    「最後不還是讓別人替你付錢。」李娜說著,伸手挑選衣服,她並不打算招惹倪初夏。


    在她剛要拿起衣服,倪初夏按住那件衣服,笑看著她,「怎麽能說是別人替她付的錢,那張卡是厲總的哦。」


    李娜麵色驟變,手死死掐著衣服,艱難開口,「是嗎?」


    所以說,和厲澤川有關係的是倪初夏,他隻所以格外照顧岑曼曼也是因為她?!


    心中已然這麽想了,卻在聽到倪初夏的後話時,眼中滿是震驚,她剛剛說了什麽?


    『這張卡是厲總托我轉交給曼曼的,她皮薄,一直都不用。』


    倪初夏拉住岑曼曼的手,「去把衣服換下來,我們換一家店逛,他可是讓我好好照顧你。」


    岑曼曼一臉無奈,但看到李娜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也就笑笑配合著她。


    「倪小姐,外界都在傳你和厲總,你當我好騙嗎?」對於倪初夏的話,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信不信隨你,反正對我也沒什麽影響。」倪初夏接過導購小姐購物袋,把卡隨便扔進了包裏,抬眸看向她,「有一點你最好記住,岑曼曼脾氣好不代表我脾氣好,你屢次挑釁辱罵她,她不在意不代表我不在意,明白嗎?」


    明眸皓齒,紅唇一張一合,卻令李娜覺得冷意襲來。她知道自己惹不起倪初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們離開。


    「她在公司一直找你麻煩?」倪初夏擰眉問。


    岑曼曼搖頭,「在公司倒還好,今天可能是看我落單了。」


    她其實明白李娜的心思,最先開始結梁子是在岑家的宴會上,當著眾人的麵讓她失了麵子,後來進了一家公司,她自然就對自己產生敵意。


    「對付這樣的人不需要客氣,知道嗎?」就算兩人真的在公司鬧開了,她剛保證大哥一定會把李娜開除。


    「其實她說的我都沒放在心上,」岑曼曼挽著她的手,有些無奈地說:「她看到老闆送我去醫院,心裏就會嫉妒,知道岑家要和我斷絕關係,心裏就很得意,其實不管我好我壞都和她沒有關係,但這種人吧,就是腦子一根筋。」


    「按照雲辰的話總結,嗯……他媽的就是傻缺。」岑曼曼又補了句,說的有些別扭。


    倪初夏眼眸一亮,偏頭望著她,「不錯啊,總算聽你爆了句粗口。」


    岑曼曼抿唇笑了笑,這算說誇讚嗎?


    「陪我去買點東西。」倪初夏眼中劃過狡黠,拽著她走進一家店裏。


    看著琳琅滿目、各種款式的商品,岑曼曼臉頰倏爾紅了,


    倪初夏雙手舉起黑色的、點綴了性感蕾絲邊的小內,「這條怎麽樣?」


    岑曼曼不忍直視這條不料少的可憐的小內,這東西穿身上能遮住嗎?


    她伸手扯了扯倪初夏的衣擺,小聲說道:「我覺得那邊挺好的,去那邊吧。」


    倪初夏瞥了一眼,嫌棄地說:「我就是買情趣內衣,那邊太保守了。」


    岑曼曼:「……」


    她覺得今天逛街,應該叫上嚴瑾的。


    再三斟酌之下,倪初夏買好了她此次逛街的必需品,店家還貼心的用盒子包裝好,裝進了購物袋裏。


    兩人在商場又順便逛了一會兒,便在商場門口分開。


    倪初夏迴軍區大院的厲家,岑曼曼迴公司分配的公寓。


    迴到公寓,岑曼曼將新買的衣服放進了衣櫃裏,想到許嬌這兩天雙休迴了老家,就準備打掃衛生。


    把客廳掃完拖完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她端了盆放在地上,開始擦拭家具。


    原以為厲氏的公寓也會和其他地方一樣,是六人或八人一間的上下鋪,住進來才知道是兩人間的公寓,並且家具都是八成新。


    想著公司待遇這麽好,她也應該好好努力才是。


    將客廳和自己房間收拾好,她發了微信詢問許嬌,是否介意她進房收拾,得到她允許後,拿著抹布進了她房裏。將她的書桌整理好,用抹布擦拭幹淨,注意到她的抽屜上了鎖,並沒有在意,收拾好便出了房。


    所有工作結束後,已經到傍晚時分。


    靠在沙發傷打算休息一會,感覺到小腹傳來陣陣疼痛,她翻看手機日曆,才察覺已經到了月底。


    岑曼曼拿了錢包和鑰匙,出門去外麵的超市買些生活用品。


    進了超市,她先將生活用品挑好放進了購物車裏,轉而去挑選晚上的食材,許是因為中午喝了冰的飲料,小腹一直隱隱疼。


    拎著袋子走在路上,她感覺疼痛越來越烈,不得不停下來靠在路邊的樹上。手中的袋子落在地上,她順著樹蹲下來,企圖緩解絞痛。


    天色漸晚,行人也都急著趕迴家,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一輛黑色卡宴行駛在路上,速度並不算慢。


    後座的人無意向車窗外望了一眼,眉頭略微一皺,「張釗,停車。」


    「爹地,幹嘛停車?我要去太奶奶太爺爺家。」厲亦航坐在後座的兒童座椅上,不滿地抗訴。


    厲澤川推開門,對著張釗吩咐,「你送他去厲家。」


    張釗應下,從後視鏡看著男人向後走,心裏有些疑惑。


    向後走了約莫一百米,厲澤川看到她依舊維持剛剛的動作,下意識加快了步伐。


    聽到腳步聲,岑曼曼以為是路過的行人,也就沒刻意去看,在眼前出現鋥亮的皮鞋時,心裏一怔,抬頭望過去,眼底浮現驚訝,「老闆?」


    ------題外話------


    情趣內衣都買了,離滾床單還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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