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軒摸摸鼻子,瞪了裴炎一眼,他話還沒有說完呢!


    「他什麽時候迴去?」


    裴炎臉色變了變,搖頭說道:「不清楚。」


    「嘿,你還瞞著我啊,當年要不是我,你早就見閻王了,我說你……」


    哢嚓——


    病房門從裏麵被打開,厲澤陽陰沉著臉看過來,「裴炎,給我把他拖走。」


    「是,頭兒。」裴炎忍俊不禁,連拖帶拽把人帶走了。


    深更半夜,穆雲軒穿著白大褂又不敢大唿小叫,隻能用眼神射殺裴炎。


    直到離病房很遠,裴炎放開他,「穆醫生,作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如果你的話能稍微少點就好了。」


    穆雲軒翻了大白眼,「我表哥這幾天都做了什麽?不會時間都用在陪女人了吧!」


    他整日研究醫學,看那些枯燥無味的書已經夠煩了,再剝奪他說話的權利,不是要他的命嗎?


    裴炎看著他,不置可否。


    除了幾天前去了臨市做軍事分析外,的確都留在家裏陪夫人了,這才是好男人的表現。哪像……他的視線落在穆雲軒含笑的臉上,一看就不是好男人。


    穆雲軒深唿吸,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剛要說話,被女聲打斷。


    「雲軒,是不是澤陽出事了?」


    於瀟快步走來,麵色有些發白。


    她一直都在值班,出來倒水才聽到護士站的護士們議論心髒外科穆醫生慌忙找別科的醫生,當即就想到了穆雲軒,也隻有麵對厲澤陽的事情,他才會慌張。


    當她走近,看到裴炎時,身形晃了晃,「裴炎,澤陽怎麽了?」


    裴炎剛要開口,被穆雲軒搶先,「他沒事。」


    「怎麽會沒事?他在哪個病房,帶我去。」最後的話是對裴炎說的,她隻知道自己很擔心他,想要立刻見到他。


    「於小姐,頭兒真的沒事,有事的是……」


    「有事的是他老婆,急性胃潰瘍被送進醫院,你還要去看嗎?」


    被穆雲軒再次搶了話,裴炎氣結,跨步迴到病房外守著。


    於瀟愣在了原地,雙唇抖動,踉蹌向後退了兩步,「你……你說什麽?」


    穆雲軒看著她煞白無血色的臉,突然覺得自己好狠心,怎麽就說出令她傷心的話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再怎麽也收不迴來。


    「澤陽的老婆?嗬……」於瀟突然笑了,神色恍惚,「穆雲軒,你在開什麽玩笑呢?澤陽怎麽可能有老婆?」


    按道理,他穆雲軒有了老婆,厲澤陽都不可能會有。


    穆雲軒閉了閉眼,睜開眼後緩聲說道:「於瀟,我怎麽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我表哥他……」


    「閉嘴,我不聽!」於瀟聲音陡然提高,打斷他。


    「你不信自己去看,病房就在那裏,他也在裏麵陪著他老婆!」穆雲軒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你醒醒吧,何必執著於不屬於你的人呢?」


    於瀟的眼眶已經泛紅,淚水懸在眼角,仿佛一眨便會落下。她強忍著,一把推開穆雲軒,「你憑什麽這麽說?」


    「於瀟——」


    穆雲軒猛地撞到牆上,看著於瀟的身影消失,忍痛咬牙追了上去。


    裴炎看了一會,無聲地嘆了口氣,愛情真是令人搞不懂,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是光棍了。


    於瀟下了樓,漫無目的地走出了醫院,腦海裏卻都是穆雲軒的那番話。


    嗬嗬……


    厲澤陽有老婆了,結婚了……怎麽可能?


    可是,她不敢去病房,哪怕是看一眼,她也不敢。


    她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無論從相貌還是身世都是最配他的人,她以為隻要她耐心等待,終有一天厲澤陽會看到她的好,會選擇和她共度餘生,為什麽?


    「於瀟……」


    聽到穆雲軒的聲音,於瀟迴過頭,狠厲地看著他,「別過來!」


    她是驕傲的,狼狽、同情,她統統都不需要!


    穆雲軒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身影發愣,在看到飛馳而來的車時,臉色驟然變了,「於瀟,小心……」


    車輪摩擦地麵的聲音,車頭碰撞人體的聲音交織,鮮血噴灑。


    車主已經嚇得沒了神智,直到看到有人衝過來,一把抱住那個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女人才踉蹌下了車。


    「救護車……快去叫醫生!」


    穆雲軒抱著於瀟,手緊緊按住她頭上的傷口。


    血……順著他的手溢出,濺在地麵,染紅了白大褂。


    於瀟眼神空洞渙散,她低喃,「澤陽……」


    「於瀟,你撐住,隻要你醒來,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求求你……」穆雲軒苦苦哀求,卻再也得不到迴應。


    ……


    天空泛起魚肚白,冬日晨光乍現,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帶著暖意。


    裴炎沒經允許,擅自推門進來,「頭兒,於小姐還在搶救,您……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厲澤陽握著床上人的手,坐在床邊沒有說話。


    「頭兒?」


    「我去了手術就能成功?」男人聲音平淡沒溫度,目光落在裴炎身上,「去買份熱粥過來。」


    「是,頭兒。」


    「帶一份給雲軒送過去。」


    裴炎緊握的雙手鬆開,出聲應下後,推門出去。


    上午八點左右,走道有人活動,醫生查房,病人走動,雖不算吵,但也並不安靜。


    最後一瓶點滴掛完後,厲澤陽沒叫護士,自己替她拔了針。


    「你還真是百科小助手呢。」


    床上的人在他拔針的時候已經醒來,目光含笑望著他,嗓音有些暗啞。


    「感覺怎麽樣了?」厲澤陽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半夜有些低燒,現在倒是退了。


    「好的不能再好。」倪初夏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滑到他的下巴處,「有鬍子了。」


    厲澤陽拉開她的手,將她扶起來,「先漱口,然後喝點粥。」


    三人間的病房隻有一個人住,顯得很空落。她想起昨晚昏迷前他在電話裏吩咐,應該是穆雲軒特地準備的。


    「喝吧。」厲澤陽將粥從保溫桶裏倒出來,端到她麵前。


    倪初夏眨了眨眼,抿唇說道:「我要你餵我。」


    對於她的要求,厲澤陽雖然無奈,但還是做了,一口一口地餵著,不一會兒,一碗粥見底了。


    吃完早飯,倪初夏坐在床上有些無聊,手機不在,連刷微博、朋友圈都做不到,隻能找身邊的男人聊天。


    「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看恢復情況。」厲澤陽的視線依舊書裏,連眼皮都沒抬起。


    「我還要上班。」


    「裴炎會幫你請假。」看了她一眼,接著看書。


    「哦。」


    沉默了五分鍾,她正思索著該找什麽話題。熟料厲澤陽半天沒聽她說話,以為她是困了,放下書抽,掉了她後背墊高的枕頭,「困了就再睡一會。」


    倪初夏:「……」


    還以為生病會有多好的待遇,比如噓寒問暖,或者哄哄她呀,哪裏想到他還是和平常一樣。


    倪初夏將眼睛閉上,哎……她明明偏愛暖男的,怎麽就喜歡上他這個大冰塊了!


    「頭兒,於小姐手術成功了。」裴炎叫苦不迭,他真的不想再通知關於於瀟的消息了,但看到穆雲軒那副要是不活的模樣,又不忍心。


    「嗯。」


    厲澤陽隻是輕『嗯』一聲,撚起被子給倪初夏蓋好,轉身出了病房。


    聽到病房門被關上,倪初夏驀地睜開眼,「於小姐手術成功了……」


    難道這個於小姐是於瀟,她出什麽事了嗎?


    搜索無果,她也不再想,閉眼昏昏睡了過去。


    跟著裴炎來到重症監護室,穆雲軒依舊穿著帶血的白大褂,神色頹然坐在走道,靜靜地看著監護室裏昏迷的於瀟。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見到厲澤陽時,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厲澤陽問道:「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今天晚上醒過來,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裴炎接話。


    厲澤陽頷首,從始至終表情神色都未有過變化。


    穆雲軒看著他,眼中是痛苦和掙紮,他啞著嗓子說:「於瀟喜歡你,她一直都喜歡你,出事前,是我告訴他你已經結婚,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才跑出了醫院,如果……如果我不去追她,她也不會……」


    「事不怪你。」厲澤陽走過去,輕拍他的肩膀,「迴去換身衣服,好好睡一覺。」


    穆雲軒眼裏布滿血絲,將臉埋在雙手間,沒有動彈。


    「穆醫生,你先迴去休息吧,你就算在這裏,於小姐也醒不了。」裴炎也上前勸說,這件事根本不能怪他,誰又能想到於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失控。


    「我要在這裏等她醒。」然後請求她的原諒。


    厲澤陽將手插進褲兜中,側身說道:「我看這由不得你。」


    「瀟瀟啊……」說話的是位中年男人,穿著軍裝,看到厲澤陽時眼眸一頓,問道:「我女兒在醫院值班,怎麽會出現這種事了?」


    「於叔,是我不好。」厲澤陽微微彎下腰,穆雲軒從椅子上起來,想上前解釋,被厲澤陽一手攔下。


    於誠胸口起伏明顯,最後隻能嘆了口氣,「這讓我和孩子的媽怎麽交代啊?」


    「於叔,我很抱歉。」厲澤陽沒解釋原因,隻是真誠的道歉。


    「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是什麽性子我還是了解的,隻怪我可憐的女兒看不清。」於誠若有所指,目光片刻落在穆雲軒身上,很快移開。


    「醫生說今晚就能醒來,你也不必太擔心,照顧好自己。」


    於誠深深看了厲澤陽一眼,見他神色無異,開口說道:「家裏人很快就能趕到,你們先迴去吧,等瀟瀟醒來,我會通知你的。」


    厲澤陽拽著穆雲軒離開重症監護室,不顧他反抗對裴炎下令,「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讓他迴去睡覺。」


    「表哥,我要留下來。」


    「你不能留下來,更不能告訴於誠她出事時你在場,聽明白了嗎?」厲澤陽的聲音沉穩冷靜,卻又帶著隱忍的怒意。


    「我……」


    「裴炎,帶他走。」


    「是,頭兒。」裴炎不顧穆雲軒反抗,直接將他抗到肩上,大步離開。


    迴到病房,已經接近中午。


    厲澤陽坐在病床邊,看著她的睡顏,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你可知,我所出的每一次任務,都可能有去無迴;


    你可知,在遇到你之後,最大的願望就是陪著你。


    睡夢中,倪初夏覺得臉癢癢的,緩緩睜開了眼,視線還有些模糊,眼底帶著迷茫,「幾點了?」


    「十二點了。」厲澤陽沒抽迴手,手掌依舊捧著她的臉。


    「啊,睡了好久。」倪初夏歪頭蹭了蹭他的手,伸手環住他的脖頸,迫使他靠近,「我想迴家。」


    「好。」厲澤陽應下,拿了床尾的衣服將她包著抱起來。


    倪初夏眼眸微怔,環住他脖頸的手一頓。


    像是感覺到她的異樣,男人低頭問:「怎麽了?」


    「沒,沒什麽。」她搖了搖頭,手再次環住,將頭靠在他胸前。


    迴去的路上是厲澤陽開的車,倪初夏坐在副駕駛。


    她歪頭看著外麵的一閃而過的景物,眼睛都不眨一下,顯然心思不在此。


    厲澤陽當她是昨晚折騰的,以至沒了鬧騰的勁。


    迴到臨海苑,倪初夏迴到房裏,洗了澡換了身衣服,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實在難聞。


    中飯前,阿姨得知倪初夏昨晚進了醫院,一陣自責,「厲先生,火鍋底料的味道我應該調輕一點的,是我的失責。」


    「阿姨,不怪你的。」倪初夏坐到飯桌前,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厲太太,實在是對不起。」阿姨接連道歉,她的家中三個孩子都在讀書,還有個年邁的老人,厲家這份工作工資待遇很好,她怕被辭退。


    倪初夏抿唇笑了笑,「阿姨,要怪隻能怪我自己貪吃,你別放在心上。」


    「去忙別的吧。」


    厲澤陽出聲打斷,原本還想再說些話的阿姨頓住了,點頭退出了飯廳。


    倪初夏看著自己麵前的白粥,欲哭無淚,說到底也隻能怪自己作,明明不能吃辣,還非得嚐試。


    「趁熱喝。」厲澤陽下巴抬高,指向那碗粥。


    倪初夏癟了癟嘴,端起來視死如歸地喝下去。


    吃完中飯,因為實在不想再睡,她便坐在陽台的懶人椅上,看著方旭介紹晦澀難懂的書籍。雖然讀起來有些吃力,但是當弄懂了問題後,那種撥開雲霧見日出的感覺非常好。


    厲澤陽吃過午飯便上了樓,這時候正在健身房裏鍛鍊。


    不在基地的日子,他的作息很規律,早上晨練,午後在健身房鍛鍊,晚飯後看會書,十點前睡覺。


    這樣的作息還曾經被倪初夏一度嘲笑,說是老年人的生活,殊不知,僅僅是一個月,雖然她沒有晨練,但晚上基本能做到十點就睡了。


    午後的陽光很暖,倪初夏將書放到一邊,臉朝太陽眯眼感受,嘆謂道:「好舒服啊。」


    晴朗天氣,悠閑地看書,真好。


    倏爾眼前暗下來,倪初夏睜開眼,便見厲澤陽高大的身軀遮住了陽光。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能迴來,記得三點鍾把剩下的粥熱喝掉。」


    倪初夏眨眨眼,表示明白。


    「表現的乖,晚上做好吃的給你。」男人挽起薄唇,俯身親了親她的眼睛,令她閉眼後,他才讓開身子,拿了車鑰匙離開別墅。


    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倪初夏從懶人椅上起來,趴在陽台上看,直到車子完全消失,才巴巴收迴了視線。


    「厲太太和厲先生的關係真好,讓人羨慕。」阿姨不知什麽時候來到陽台,樂嗬嗬地說。


    倪初夏臉頰發燙,抿唇沒說話。


    待阿姨離開,她拿出手機,找到高祥的號碼撥了過去。


    「小夏,有什麽事?」高祥正在外麵跑新聞,說話有些氣喘籲籲。


    「什麽時候有空,幫我查個人。」倪初夏開門見山。


    「這條新聞跑到就沒事了,查誰?」


    「於瀟,軍區醫院腫瘤科醫生,確認一下她是不是在住院?」


    「好,等我消息。」


    掛了電話,倪初夏陷入沉思。


    其實剛才她完全可以問厲澤陽,裴炎口中說的於小姐是否是於瀟,但又想到先前他死活不讓她出院,到後麵鬆口同意,不過短短一覺的時間,想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


    ——


    華憶公寓。


    厲澤川提前一天結束出差,所以今天沒去公司上班。


    「爹地,你手機響了。」厲亦航拿著手機進了書房,遞給厲澤川。


    厲澤川接過手機,「喂,你好。」


    「是厲澤川厲先生嘛?」一道令人雞皮疙瘩起來的女聲傳來,「我叫may,你可以叫我阿媚~」


    厲澤川:「有什麽事?」


    厲亦航見自家爹地臉如菜色,好好奇電話裏是誰,於是湊上前想聽,哪知厲澤川直接將電話掛了。


    「爹地,誰的電話?」


    「打錯了。」厲澤川麵色不好,將手機扔到桌上。


    沒一會兒,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對方先開口,「餵~厲總,我聽說你最近想相親解決終身大事,您看我可以嗎?我是……」


    沒聽完她的話,厲澤川果斷掛斷。


    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緊接著電話接踵而來。


    厲亦航睜大眼,看著自家爹地從好脾氣的掛電話到氣得把電話關機扔地上,覺得好新奇。


    厲澤川雙手交叉搭在書桌上,眼眸沉下來,思索到底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耍他。


    最後,他將視線看向厲亦航,無可奈何說道:「你到底對小叔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需要讓他不惜用這麽……不登大雅之堂的方法報復我?


    厲亦航眨巴眼睛,笑著說:「爹地,我們要諒解小叔,他很可憐的。」


    厲澤川:「……」


    厲亦航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爹地,小叔身上有『雞肉』,要是被人吃了他多可憐啊!還有還有,小嬸嬸身邊有個好年輕的帥哥哥,萬一小嬸嬸拋棄小叔,他肯定要躲起來哭,真可憐。」


    厲澤川聽著厲亦航的話,竟然無力反駁,看來他真的是老了,已經跟不上小孩的步伐了。


    「最最重要的是,奶奶不讓小叔和小嬸嬸在一起,肯定會想辦法把小嬸嬸弄走的。」


    對於厲亦航突然提及周穎,厲澤川明顯一愣,他眉頭略微皺起,開口說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在太爺爺太奶奶家呀……」


    聽小傢夥說完,厲澤川摸了摸他的臉,讓他自己去玩,糾結半天還是將手機打開,撥通了厲澤陽的電話。


    「什麽事?」


    「媽,知道你和初夏結婚了?」雖然聽厲亦航說了,還是要確定。


    「嗯。」厲澤陽的車駛向郊區,車速隻增不減。


    「沒做什麽?」


    「暫時還沒有。」


    厲澤陽目光冷下來,那天爺爺的話不管有沒有震懾到她,近段時間她是不會做什麽,但也不過是暫時。


    厲澤川眉頭緊擰,鎮重開口,「這件事你放心,我會處理好。」


    「你隻需要幫她擋暗招就好,剩下的她自己能搞定。」厲澤陽將車速飆到了最高,接連拐了兩道彎,見後麵沒有車再跟著,他才降下車速,「要沒事,我先掛了。」


    「等等,把那什麽相親網上的資料撤了,今天竟然有厲氏員工打電話,我想明天上班是熱鬧了。」厲澤川一陣惱火,怎麽就生出這麽坑爹的娃出來了。


    「幫你解決終身大事,不表示表示?」


    若是倪初夏在,她一定會暗自得意,學她說話。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厲澤川是知道了,就算自己浸淫商場數十年,也不見得有他這個弟弟黑,坑起人來絕不心軟。


    「具體的改天和你聊,我還有事。」


    依稀看到樹林遮掩的別墅,厲澤陽掛斷電話,將車停靠在一邊,下車走過去。


    一路上都很靜,靠近別墅時,倒是傳來幾聲狗叫。


    「旺財,不許叫,連澤陽都不認識,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一道雄厚的男聲傳來,待厲澤陽走近,便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約莫五十歲上下,頭髮已經花白,但一雙眼睛卻是囧囧有神,雖然是訓斥那條狗,但語氣卻並不是那麽苛刻。


    「楊叔。」厲澤陽走過去,對著他微微彎腰,之後蹲下摸了摸他身邊趴著一條狗。


    這是一條很年邁的藏獒,黑色的毛已經不再亮澤,它趴在那裏唿吸緩慢,喘氣聲音也大,睜開眼看了摸他的男人,前爪刨了刨,又閉眼假寐。


    「我猜你今天就會過來,所以早早等在這裏。」楊閔懷看著如今已經而立的男人,覺得欣慰。


    猶然記得小時候,這孩子第一次拿槍還嚇得大哭呢,那時候老厲還在,卻不管他,任由他就這麽哭,哭著哭著倒成了孩童裏的神槍手了。


    往事歷歷在目,可惜故人不在,而他也成了廢人。


    「楊叔,我推您進去吧。」厲澤陽推著楊閔懷進了屋,看了眼趴在地上狗,眼底閃過一絲痛楚。


    兩人坐上電梯上了別墅二樓,楊閔懷吩咐下人誰也不準打擾,便進了書房。


    書房昏暗,也沒有點燈,兩人就這麽相對坐著。


    「楊叔,我今天看到於誠了。」厲澤陽開口說道。


    「於誠……」楊閔懷冷笑起來,這麽多年,他過得應該很好吧。


    「他的女兒出車禍在醫院治療,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從部隊趕過去。」依舊穿著軍裝,和他小時候的印象一樣,喜歡打量、試探人。


    「在醫院?你身體不舒服?」楊閔懷看向他,眼裏是關心。


    「不是我,是我的愛人,她身體不舒服。」厲澤陽說出『愛人』時,自己恍惚了一下,眼底泛著波瀾。


    楊閔懷看著他的模樣,和老厲完全重合了,當年他傾心周穎時,就是這副模樣,他朗聲笑起來,「好小子,有機會帶給楊叔看看。」


    「一定會的。」厲澤陽鎮重承諾。


    「今晚陪楊叔吃頓飯,放心,不喝酒隻吃飯。」


    楊閔懷邀請,厲澤陽自然不會拒絕。


    晚飯期間,楊閔懷提及了很多往事,有些是厲澤陽知道的,有些是他所不知道的,不管是否知道,他都是安靜的聽著,偶爾說上兩句。


    夜漸深了,厲澤陽在臨走前,說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沒抓到影剎是我的失職,但我向您保證,絕對不會有第二次失手。」


    「首要的是調整好自己,這件事以後再說。」楊閔懷看了眼外邊,「迴去吧,外麵露寒夜深,一切小心。」


    厲澤陽轉身出去,沒有迴頭。


    ——


    連續掛了三天的水,倪初夏的身體才算好起來。


    歇了三天班,正好到了周末,因為公司新改的管理製度要在下周開始,所以這算是最後一個雙休。


    交代高祥辦的事情,那天晚上他就有了結果,於瀟的確住院,原因是出車禍。原先她還懷疑於瀟出車禍是否與他有關,但見他這些天該吃吃該睡睡,沒有半點愧疚,也就不再多想了。


    今晚是雲暖的生日宴會,她一早交代厲澤陽晚上早點迴來,厲澤陽也沒有失約晚歸,下午四點半迴來,洗了澡換了身西裝。


    倪初夏在衣帽間選了條白色禮服穿上,她站在全身鏡前,臭美了半天,才出來。


    純白色禮服從腰下束起,後背裸露出來,股溝顯現,美的勾人,而大腿處開叉,若隱若現的肌膚更是令人垂涎三尺。


    厲澤陽看到她穿的衣服時,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當即將她推進了衣帽間,親自挑選了一件,逼迫她換上。


    「厲澤陽,你挑的這是什麽?」


    倪初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目瞪口呆了,白色禮服、闊腿長褲,完全就是她上班時候的裝扮。


    「你代表的是倪氏,這樣很好。」


    「我要優美纖細的脖子、引以為傲的長腿、還有精緻性感的鎖骨,和白皙嫩滑的後背!」倪初夏不依了,當場就把外套脫了,準備換掉。


    哪知男人早就料到她會如此,不但沒有阻止,反而欺身上去,將她壓在全身鏡前,低頭堵住她的嘴。


    「唔……」


    男人的吻順著她纖細的脖子而下,密密麻麻的文落下,舔舐啃咬,幾乎令倪初夏招架不住。


    她雙手攀上他的脖子,企圖讓自己站穩,「嘶……」


    疼得皺起了眉,倪初夏睜開雙眼控訴看著他,「你屬狗的啊?」


    厲澤陽如墨瞳仁望著她,泛著波光,炙熱地仿佛要將她吞沒一般。


    良久,男人的唇貼迴她的唇角,眼眸一閃,「好了。」


    什麽好了?


    倪初夏狐疑望著他,鬆開了攀住他的手,卻在鬆手那刻,雙腿發軟直接栽倒,好在厲澤陽手快,將她一把撈起。


    男人眼底氤氳笑意,將她扶正,攏起衣服,才讓開。


    「厲澤陽——」


    倪初夏透過鏡子看到自己脖子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吻痕,氣得不行。


    最終,倪初夏穿了男人挑選的那件,還配上了絲巾,確定萬無一失了,才下樓。


    水榭雅居,雲家。


    賓客眾多,多為商界人士。


    今天的生日宴會,一切按照雲暖的愛好布置,粉嫩的像是進入了公主的城堡。


    率先到的是岑家人,岑奕兆和岑南熙在前,朱琦玉攙扶著老夫人林鳳英跟在一邊。


    岑南熙今天沒穿的像花蝴蝶,而是穿了正統白色禮服。老夫人穿著唐裝,杵著拐杖精神很好。朱琦玉倒是一改風格,規矩地穿了旗袍。


    雲昊和白茹月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待,而朱琦玉在林鳳英地指使下,親熱地叫著兩位親家。


    雲暖站在一邊,等了岑南熙一眼,冷哼著。就算是穿的像模像樣,也改變不了花心的本質。


    相較於雲暖,雲辰吊兒郎當地躲在後院,圖個自在了。說的好聽是生日宴會,說的不好聽也不過就是各大家聯姻的大型婚介所和談生意的場所罷了。


    「哎,這位是?」朱琦玉見雲暖身後站著位姑娘,模樣也不出,出聲詢問。


    白茹月拉著白夕語的手,和岑家人介紹,「這是我姐姐的女兒,一直在我們家,是和暖暖一起長大的。」


    白夕語也極為懂事,乖巧地喊了,「伯父、伯母,岑奶奶。」


    朱琦玉一聽是姐姐家的女兒,腦海也沒搜索到是哪家,淡淡應了聲,便不再多看一眼。


    白夕語麵色變了變,雙手緊握住手,沒關係的,這樣的眼神她從小到大不知道見過多少次,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總有一天,她會讓這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看到,她白夕語就算沒有家族公司支撐,也能站在頂端。


    後麵,韓家人來了。不過相較於岑家全家出動,韓家顯得不太重視這次生日宴會,也隻有韓立江和韓老爺子前不久新認迴的外孫齊泓。


    岑南熙一直被他爸盯著,也隻能站在他身後。在看到岑曼曼進來時,他的眼眸一亮,剛準備去找她,卻看到她身側站著另一個男人,兩人好似很親近,硬生生止住了步子。


    「發什麽呆呢?」岑奕兆沒好氣看著自家兒子,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瞭然開口,「是曼曼來了啊,身邊的小夥子不錯,男朋友嗎?」


    「不知道!」岑南熙狠厲摔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岑奕兆瞪眼看著他的背影,氣得大罵,「不孝子!」


    朱琦玉站在一邊連忙幫他順氣,「奕兆,南熙今天不是挺乖,我看到是那個暖丫頭不識抬舉,沒給我一個好眼色。」


    「雲暖年紀小,你還能和小輩計較不成?」岑奕兆看了她一眼,自顧端著杯子走到人群裏。


    朱琦玉站在原地,臉色隱隱發青。


    是不是因為不是他心中所愛,所以做什麽都是枉然?!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卻已是熱鬧異常。


    岑曼曼站在一角,環顧四周後,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


    「再找你的情哥哥?」穆雲軒端了杯酒給她,挑眉笑著說。


    岑曼曼臉色泛紅,惱怒看著他,「不許亂說話。」要不是他死乞白賴說沒女伴,她才不會答應。


    「好,岑大美人別生氣,咱們走一個。」穆雲軒輕碰她的酒杯,將酒一飲而盡。


    岑曼曼看著他,總覺得他臉上笑意很淺,就如那日醉酒一樣,強裝開心,實則內心已經如她一般千瘡百孔了嗎?


    她抿了抿唇,覺得這是他的*,最終沒有問出口。


    賓客眾多,就總有顧及不上的。倪初夏和厲澤陽因為來遲了,連門口收禮金的人都不在了,等他們進來,自然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這點令倪初夏很滿意,她如今穿著職業裝來參加酒宴,本來就聽奇葩,在萬眾矚目登場明天鐵定又要上珠城頭條。


    「聽說了嗎?這次說是給雲家的掌上明珠過生日,實際上是宣布和岑家的商業聯姻。」


    「還有這迴事?先前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這事不到最後,是不可能曝出來的,如果親口承認,那麽就*不離十了!」


    ……


    雲昊和白茹月還沒有上台講話,台下已經議論紛紛。


    倪初夏聽了這話,下意識在人群中找岑曼曼,如果真如他們所說,這個宴會對於曼曼來說該是多大的傷害?


    厲澤陽拉住她的手,帶她向前走。


    「做什麽?」


    「雲軒和岑曼曼在一起,他在那裏。」男人輕抬下巴指向不遠處,穆雲軒靠在一邊品著紅酒,倒是悠閑自在。


    兩人最終到達那處,人群都在議論岑家與雲家聯姻的事,倒是沒人注意到。


    岑曼曼坐在沙發上,看到倪初夏時,笑了笑,「初夏,你來了?」


    而後朝厲澤陽問好,「厲先生,你好。」


    厲澤陽略微頷首,主動站到穆雲軒身邊,給她們留出單獨說話的空間。


    「你是醫生,該知道怎麽才是對的。」厲澤陽看了眼穆雲軒手裏的酒杯,淡淡開口。


    手中的酒杯輕微一晃,他笑看過來,「告訴於瀟你結婚,也是對的,可結果呢?」


    「穆雲軒,這還是你嗎?」厲澤陽筆挺站在那裏,看著他,目光幽深,「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工作、整日酗酒,你就打算這樣一直頹廢下去嗎?」


    「工作?」穆雲軒緊緊握著酒杯,額頭上的青筋泛起,「於瀟的手廢了,她再也拿不了手術刀,她的夢想被我毀了,我還談什麽工作?!」


    「你說,我還有什麽資格談這些?!」


    穆雲軒陡然提高聲音,他真是該死,他竟然不知道她的手受傷了,那天的慌張,讓她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倪初夏和岑曼曼的對話被打斷,兩人齊齊看向穆雲軒,隻見他雙目通紅站在那裏,眼底悲涼。


    「今天,是我小女兒二十周歲生日,暖暖是我和夫人的寶貝,如今她都已經二十多歲,但在我眼中她依舊是那個孩子……」雲昊激動地說著開場白,「此番,除了慶祝我女兒的生日以外,我還要宣布一件喜事,那就是雲家要和岑家結為親家了,從此之後……」


    「下麵,讓我們有請岑家人上場……」


    如雷般地掌聲轟鳴,沒人注意到這裏發生的小摩擦。


    倪初夏握著岑曼曼的手,發現已是冰涼。


    「曼曼……」


    岑曼曼依舊笑著,眼底的淚水卻是盈盈泛起,「我沒事的,別擔心我。」


    她真的很好,因為這一切都是她心中所料。


    在她得知岑家全家參加宴會,卻獨獨沒帶上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隻是……


    她的目光看向台上,那個穿著白色禮服的男人,終是成為別人的了。


    那群人的狂歡,與岑曼曼無關,與倪初夏無關,更與厲澤陽無關,他拽起了穆雲軒的手,狠厲開口,「那麽、你砍了這隻手,賠給她!」


    穆雲軒和他對視,驀地將手中的酒杯捏碎,像是賭氣一般,猛地紮向自己的手。


    「曼曼——」


    倪初夏不受控製地尖叫,那樣尖銳的玻璃就這麽紮進了岑曼曼的手裏,毫不猶豫。


    鮮血從她的手裏流出來,染紅了玻璃,染紅了厲澤陽和穆雲軒的手。


    周圍人聽到動靜,看到地上越來越多的血跡,驚慌起來,最終打斷了台上致辭的人。


    岑南熙耐心缺缺,聽到人群中的哄鬧,瞥眼看過去,當他看見那抹身影和那攤血跡時,身形怔住了,下一秒便要衝下台。


    站在他身側的林鳳英死命拉住他,覆在他耳邊,用蒼老卻尖銳的聲音說道:「你今天要是走,明天你擁有的一切都將是岑北故的,那個丫頭死不了!」


    岑南熙愣愣到站在那裏,不能言語。


    「南熙,乖孫兒,好好聽奶奶的話,岑家的一切才會是你的。」林鳳英看向那處,譏諷地眼神像是在看跳樑小醜。


    而岑曼曼站在那裏,心慢慢沉下去。


    她的麵色發白,死死咬著下唇,一字一句對穆雲軒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值得讓你去輕賤自己。」


    ------題外話------


    這章寫到淩晨兩點,明天提不起勁二更了,嚶嚶嚶……


    無形中虐了於瀟,關鍵她還沒幹啥,無形中傷了曼曼,為了一個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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