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在不斷震動,卻不願就此離去。


    內中的大地之靈,垂涎那塊泥洹神土,想要將其融合煉化。


    袁離猶豫不決。


    塞古捶胸頓足,巨熊所立足的那顆星辰,已從高山旁漂浮出來。


    附體這頭巨熊的,就是高山內的大地之靈,塞古的所作所為,代表著山中的源靈,是它意誌的展現。


    泥洹神土上方的若尋神樹,暗靈族和翼族的族人,在它眼裏不足為懼,至於不死鳥女皇,明顯處於重傷未愈的狀態。


    它都不需要袁離動手。


    袁離卻不時看向虞淵,他擔心的不是陳青凰和若尋神樹,而是虞淵的插手。


    “你?”


    巨熊的眼眸,也落在虞淵的身上。


    虞淵曾獵殺源靈的說法,它有點不太相信,因為它眼前這位十一級的虞淵,似乎還沒有達到那個層次。


    它還沒去過深淵,它沒接觸過虞淵現在的本體。


    如果它能看到,黑暗深處的建木,雷霆源靈,都在虞淵麵前那麽溫順乖巧,或許才會相信虞淵的話。


    虞淵眼神玩味,沒有迴應它。


    此刻,在神樹一片枯黃樹葉中,陳青凰從靜坐狀態,慢吞吞站起。


    一身全新的華貴青色裙袍,將她要害處的傷勢遮蔽,她看著除了麵色略顯蒼白外,已沒明顯的傷口。


    然而,不論虞淵還是袁離,甚至是骨蛇、黑山羊,都知她傷勢未愈。


    她高傲的目光,越過大地之熊塞古,停留在虞淵的身上。


    她也以眼神來詢問。


    虞淵輕輕點頭,“不急,我們等一等老蜥蜴。”


    陳青凰愕然。


    “待會一起來處理。”虞淵淡然道。


    “哦。”


    陳青凰便不再多言。


    “哼!”


    在虞淵身後的頭頂,修“星霜之劍”的紀凝霜,立在源血大陸的血色界壁之中。


    她在血色界壁內,以源血和極寒的力量,恢複消耗的力量。


    虞淵和陳青凰簡單的交流,令她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哼了一聲。


    在她來看,以前的轅蓮瑤,星月宗的柳鶯,藺竹筠,還有修羅族的艾蓮娜,和虞淵雖然有些傳聞,她倒是沒當迴事。


    因為那幾個都太弱了。


    唯獨陳青凰,她每每聽說一些和虞淵的事情,心頭便覺不妙。


    兩者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夾雜著太多旁人不可知的秘密,似乎還貫穿了虞淵的第一世,這讓紀凝霜有些煩悶。


    沒想到,陳青凰在受了重傷以後,又從灰域找了過來。這令她更加不爽了。


    可惜她的一聲冷哼,陳青凰充耳未聞,虞淵則是佯裝沒聽見。


    “袁離,稚雅已經先迴荒界了,你要是迴不去荒界,她就會成為那裏的王。”


    虞淵咧開嘴,皮笑肉不笑地看過去,道:“你記住,貝爾坦斯隨時都能走出邪神聖殿,他走出來的那一刻,你如果還在此界,想安然退迴荒界,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袁離神情略顯扭曲。


    他麾下的五大獸神,除了被大地之靈附體的塞古外,全部勃然變色。


    妖鳳是僅次於袁離的強者,還有著純正的鳳凰族血統,在荒界都招募了不少獸神,他們也都見識過稚雅的力量。


    袁離如果出現了意外,稚雅必然是荒界新的王,也會被源血青睞。


    他們這些獸神,由於以前參與過圍殺稚雅的行動,興許也會被秋後算賬,被稚雅鏟除,然後推舉新的獸神出來。


    轟!


    龐大的深淵巨蜥,拚著白金般鱗甲的炸裂,橫跨了一段星河,也到了這方虛無死寂的天地。


    老蜥蜴的眼瞳深處,仿佛燃燒著青黑色的火焰,他那布滿棱刺的蜥蜴尾巴,攪動著虛空,竟弄出一個“深淵混洞”。


    唿!唿唿!


    那個“深淵混洞”向外旋動,不是在吸納這個星河的力量,而是將狂暴和混亂的深淵力量送出來。


    這個世界的星河能量,早已被高山吸幹淨,本虛無枯寂。


    因“深淵混洞”的顯現,因它不斷向外噴湧能量,此方世界如朝著深淵的天地轉變,化為深淵的一部分。


    嘩!嘩嘩!


    紀凝霜所在的血色界壁,有深紅的血光照射出來,落在了老蜥蜴身上。


    老蜥蜴巨獸之心的血脈晶鏈,在那深紅光芒的照耀下,如在被一條條地抹掉。


    星空巨獸乃此界源血產物,老蜥蜴,不死鳥女皇,溟沌鯤,誕生都和源血相關。


    他被深淵的源魂侵染了,被改造了獸軀和血脈,也就被源血痛惡。


    源血在給予懲治。


    另有深紅血光,攜帶著一股意誌,照耀在了陳青凰的身上。


    陳青凰衣裙底下,綻裂的傷口,在霎那間愈合。


    她和妖鳳稚雅的慘烈戰鬥,肢體多處的重創,因那深紅血光的照耀,被灌注了磅礴的血能。


    她第一次感受到此界源血的垂青,她以詫異的目光,凝望著赤紅的星辰。


    源血讓她殺了老蜥蜴,她有些猶豫。


    轟!


    虞淵巍峨如赤紅神山的軀身,擋在了塞古和泥洹神土的中央,他麵朝被大地之靈附體的巨猿,道:“我最後問一句,你當真想要融合它?”


    塞古點頭。


    高山巨震。


    虞淵道:“那好吧。”


    他的一縷心聲念頭,傳遞給陳青凰,“泥洹神土未必會輸,曾經的大地之母,可能會迎來新生。讓泥洹神土進入高山,我們應該有力量幫它複生。我也需要,通過再現的大地之母,拿到我以前都沒能拿到的東西。”


    他想要再鑄造一層“靈魂神壇”,而以大地之靈鑄就的台麵,會是他識海“靈魂神壇”的基石,承托他一層層的“靈魂神壇”。


    世間,也沒有比大地之母的奧義,更合適做為地基了。


    陳青凰遲疑了一下,便和若尋神樹溝通,於是那棵枝葉茂密的神樹,不情不願地,從泥洹神土中抽離出來。


    暗靈族和翼族的強者,都從那塊灰黑色的土地,飛到了枝幹上。


    “這是你新生的機會,好好珍惜。”


    虞淵的意念,顯現在那塊神奇的土地,令裏頭的智慧體振奮了一下。


    旋即,泥洹神土便主動朝著高山飛去,從塞古的頭頂越過。


    袁離,還有那些獸神們,包括附體塞古的大地之靈,都感到驚訝費解。


    他們不明白,這塊分裂至另一位大地之靈的土地,為何變得那麽的主動。


    嗖!


    如水溶大海一般,泥洹神土消失在高山,逸入山壁不見。


    它一進去,大地之靈的一股靈性,便從塞古的體內抽離。


    大地之靈要集中全部的力量,煉化泥洹神土,完成它渴望的進階。


    “袁離,我……可是要破境了?”


    塞古憨笑著詢問。


    “恭喜你。”


    袁離笑著點頭,為了大地之靈和塞古,他願意多等一等。


    同一時間。


    虞淵在無盡黑暗深處的本體,告別了建木和雷霆源靈,向暗藏著黑暗源靈,以前深淵源魂所在的創生之地飛去。


    規模超過泰亞主星的創生之地山巒綿延,從高空望去,猶如某種龐大巨獸背部的棱刺,透出猙獰和恐怖。


    邪神聖殿已經離開,創生之地上沒有顯眼奇物,沒有令他覺得印象深刻的東西。


    可是,當他朝著創生之地接近時,總覺得這塊大陸在熱烈歡迎著他。


    歡迎他的迴歸。


    這塊名為創生之地,從下方無盡黑暗浮出的世界,仿佛有著思想意識,且在永恆地等候著他。


    虞淵感覺這塊陸地一直屬於他,不論他如何改變,不論他成了什麽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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