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的泯然星域。


    鷹神索迪裏斯,地裂獸神,風靈獸神,還有一頭如山白猿,失去了血肉的屍骸,裹著一層幹皮,漂浮在兩界間的屏障前。


    這是在阿德裏婭要求下的刻意而為。


    十級的獸神,血肉、筋脈、獸心被剝離幹淨,隻剩下皮和骨,生怕對麵荒界的獸神看不見似的,就貼著那方虛無死寂停放。


    從黃月星域移來的獸神血肉,便宜了鍾赤塵,龍頡,還有暴熊和那頭小棘龍。


    一塊和斬龍台相似,銀燦燦的巨大隕石,成了一個新陸地,被太始給挪移過來。


    這塊全新的陸地自然屬於虞淵。


    銀亮的大地上,石塔和宮殿林立,低矮的石樓鱗次櫛比。


    他們竟然還依照通天商會的布局,弄出幾座兜售靈材和丹丸、器物的宮殿,以供各族戰士挑選購買。


    不少商會的成員,也在轉移稀罕的靈材和礦石,不斷地輸送過來。


    當然,中央那座最為雄闊的宮殿,必然是屬於虞淵的。


    那是神王的專屬。


    此刻。


    血脈在灰域深處,已提升為十級的暴熊,就平躺在宮殿中央。


    十級的暴熊,即便是刻意縮小了一號,還是如倒塌的雪峰一般。


    在他的胸腔部位,有部分來自那頭白猿的涓涓血流,朝著他的獸心匯聚,並在虞淵的幫助下,湧入小樹苗形態的“生命匙鏈”。


    幼小的那株“生命匙鏈”,正和暴熊的血脈串聯,令他因此獲得永生之力。


    “你很幸運。”


    一旁的阿德裏婭,在太始,鍾赤塵、天啟和太虛間,吃著不知什麽世界的瓜果,她見暴熊慢慢睜開眼,道:“在荒界,隻有最強大的那些獸神,才有資格得到永生。”


    蠶食了索迪裏斯,地裂獸神和白猿的獸魂,抽離了記憶的她,經過這半月的消磨,反而成了對荒界了解最深的那個人。


    就連虞淵,也需要通過她來深刻地了解荒界。


    其餘如太始,還有裏德般的強者,這半月盯著她不知問了多少事情。


    魔魂能隨意轉化的她,倒是不厭其煩,滔滔不絕地,說了很多和荒界相關的事情,令眾人大開眼界。


    “我終於等到了這天。”


    如幽電般的細密寒流,環繞著這頭傳說中的暴熊,令他逐漸收縮著軀體,凝為了人之形態。


    他變為一個健碩的老者,有一頭銀白長發和胡須,身高體寬。


    他看向眼前的虞淵,感慨萬千地說道:“就因我心存希望,我才能熬到今天。和我同時代的那些老家夥們,一個個地先我而死了。或是戰死,或是老死,他們都看不到希望,以為九級就是我們的終點和索命。”


    “可我等到了。”


    “我一直都堅信,終將有一天,我能突破到十級血脈!”


    他朝著虞淵躬身一拜。


    隨後,他又看向了和他一樣,通體散逸著冰寒氣息的紀凝霜,恭敬道:“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結伴去源血大陸。”


    他是想要重新瞻仰那股極寒。


    而重返自在境的紀凝霜,也早就有了決定,聞言點了點頭。


    “我要再去一趟。”


    紀凝霜在這座特意為虞淵打造的宮殿內,看著眾星捧月般受人敬仰的虞淵,淡然道:“失去的那一席至高之位,我要再次拿迴來。”


    虞淵含笑迴應,“我等你迴來。”


    “不會太久的。”


    紀凝霜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虞淵的身上,猶豫片刻道:“應該能趕得上。”


    她說的趕得上,指的是不久後,將會在浩漭爆發的那場戰爭。


    眾神之戰!


    很快,從那股地底極寒都曾獲得好處的一人一熊,便去了中間的大陸,準備先去灰域,再以灰域的那座時空拱門,前往血魔族的深黯星域。


    ……


    “找到墨氳塔了嗎?”


    等兩人走後,虞淵才向鍾赤塵詢問。


    借助獸神的浩蕩血能,還有虞淵的幫助,如龍頡一般血脈重返十級的時空之龍,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隻有墨氳塔先顯現,有了確切的位置,又被我給注意到,我才能鎖定它。”


    鍾赤塵的精神狀態倒是不錯,沒有因為找不到墨氳塔而頹喪,還說道:“在浩漭那邊,連接九幽寒淵的一座座寒淵口,已經全部失效。”


    他在尋找墨氳塔時,途徑天外的幾個冰寒星域,通過寒淵口轉道。


    卻發現,原來和浩漭九幽寒淵接壤的寒淵口,全都不起作用了。


    九幽寒淵被徹底封閉了。


    “意料之中。”


    太始麵容從容,一點不覺意外,“浩漭被韓邈遠遮蓋了,隻允許出,不允許輕易踏入。等我們迴去時,隻能破掉浩漭的界壁,才能重新站在那片造就我們的土地。”


    一說起這個,宮殿眾人的心情,都變得凝重起來。


    誰也不知道,等他們打破浩漭的界壁,迴到那個所謂的中央大世界以後,將會麵臨著什麽。


    上一次,他們在浩漭遭受了滅頂之災,被迫遷移到天外,在這方荒寂天地求生。


    一晃數萬年過去,他們重新站立了起來,幾位神王又打出了赫赫威名。


    所求的,就是為了那一場神戰!


    “沒了那些寒淵口,不斷地輸送寒能過去,浩漭將會變得越來越炎熱。不會太久,花草樹木就會枯死,河水幹涸,深海變淺。”鍾赤塵說著將會造成的影響,停了一下,道:“韓邈遠似乎不打算保留浩漭了。”


    “他不在乎了。”


    阿德裏婭此時插話,撇嘴說道:“該遷移的人,早已經遷移離開了。剩下的那些,陽神和自在境大修,不會因浩漭變得炎熱而亡。”


    “受不了那種氣候的,永遠都是弱小的凡夫俗子。”


    眾人也七嘴八舌地議論。


    荒界獸神暫緩侵入源界一事,在虞淵、阿德裏婭歸來後,大家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泯然星域的神魂宗低境界者,還是去了灰域。


    在神魂宗的大本營附近,最近多了一個個挪移過來的隕石,形成了臨時的堡壘,此方世界的各族巔峰強者,陸續安排人過來。


    天魔,明光族,星族,暗靈族,女妖,都在調集夠強的,能和異獸戰鬥的戰士。


    接下來湧入的異獸,除了獸神外,必然也有九級的獸王。


    斬殺獸王,並不需要虞淵、阿德裏婭、裏德般的至強,同級的血脈戰士,就有這樣的力量。


    除了神魂宗的星河渡口外,那些外域的族群,還額外搭建了一座星河渡口。


    以供他們來使用。


    他們這麽做,就是希望等將來荒界異獸大舉入侵了,能盡量將戰場還放在泯然星域,不要向外擴散。


    銀瀾星域和蒙薩星域的兩場慘案,他們也都看到了,他們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的星域。


    “那頭老猿,還有綠柳,相繼失去了本源。”


    阿德裏婭看著虞淵,輕咳一聲,故意吊人胃口:“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失去了本源的荒神,竟然還能活著。綠柳活著,我並不意外,荒神活著就不可思議了。”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虞淵愕然。


    “我魔魂分散在各方,能得到你們不知的消息,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等你的主魂晉升,也成了元神,你也可以做到的。”


    阿德裏婭隨口解釋了一句,便看向龍頡,還有鍾赤塵,再道:“根據我從那些獸神得來的消息看,隻有那位荒界之王,還有你,得到完整生命序列者,才有能力讓十級的獸神,獲得永生的能力。”


    “妖鳳有沒有這個能力,我們暫時還不清楚。荒神夠老了,他沒了本源還能活著,隻有一種可能——他得到永生了。”


    “不是你,也不太可能是妖鳳,就隻能是荒界那邊了。”


    阿德裏婭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卻猜出了事實真相,說給了眾人聽。


    “荒神,荒界,這……難道有什麽關聯?”鍾赤塵奇道。


    “荒界之王也是猿類。”


    阿德裏婭輕笑著,滿不在乎地說:“和那頭老猿一樣,他們屬於同一個族群。雖然在不同的世界,可他們的血脈,應該是同宗同源。”


    “啊!”


    ……


    深淵之門。


    嘩!嘩嘩!


    那條被虞淵拉扯出的血色長河內,一粒粒血脈晶塊,被他的力量熔煉,成了這條血色長河內中的一部分。


    大量的血脈秘奧,荒界異獸和特殊族群的衍變方式,化為道道血之鏈條。


    相繼融入他的陽神之軀。


    心念一動,他的陽神變為原始的異物形態,成了眾多倒垂的赤紅鍾乳石。


    五顏六色的棱晶血柱,內中血脈鏈條如閃電交織,全都綻放著令人眩目的光芒,璀璨奪目。


    “十一級。”


    倒垂鍾乳石般的陽神體內,傳來虞淵的喃喃低語聲。


    彩色海麵的表層,一簇簇剩下的血色雲團,這時竟充滿渴望地,想要主動融入他的陽神,要幫助他直接完成蛻變。


    ——而不管深淵之門是否破碎。


    虞淵感受到了那股源血的催促,示意他盡快進入十一級,好去獵殺荒界眾生。


    它和荒界的源血一樣,也對荒界眾生的血脈充滿了渴望,且已經等候了無數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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