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域,一個綻裂開來的河穀。


    一具具冷硬的修羅族屍身,化作冰雕以後,如被丟棄的垃圾般,散落在各處。


    寒風如鬼怪哭嚎,不遠處一座森白的山川,正被一縷縷的銀白劍光消磨著。


    山川內部,仿佛有深藏的極寒道則,被劍光穿透,被劍光內的魂念解析著……


    血脈突破到九級,已成白金修羅的艾蓮娜,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座白色的山川。


    她聽說,死於飛螢星域的大統帥阿隆索,就曾在那座白色山川中靜悟,領悟山川內的某種奇妙。


    她的這支修羅小隊,在數日前,因一位女子的降臨,而被全部屠戮。


    ——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星霜之劍,紀凝霜……”


    九級血脈的艾蓮娜,看著繚繞著白色山川的劍光,她以血脈體悟其中蘊藏的冰寒劍意,靈魂深處仿佛突然下起了冰雹。


    巨大的冰雹,如極寒的星辰,填滿了她的靈魂。


    她的靈魂和血脈,同時湧出了驚恐和絕望,這也讓她清醒地知道,她和那位的差距有多大。


    那位,隻留一柄“星霜之劍”在此,蠶食著山川內殘留的暗域極寒法則,真人早已不知所蹤。


    偶爾,艾蓮娜能看到有耀目的星光,在某個區域驚鴻一現。


    星光乍現地,往往伴隨著龍吟嘶吼,聽的她愈發膽寒。


    她漸漸明白,因兩位黃金修羅的錯誤決策,已葬送了族群的未來。


    魔主檀笑天的降臨,紀凝霜的出現,“寒淵口”的坐落,讓修羅族的神聖暗域,變成了浩漭諸強的後花園。


    不少生活在暗域,永遠沒離開過的蒼老修羅,也選擇背井離鄉。


    大批大批的修羅,都被迫遷徙走,去了修羅族別的領地。


    她沒能走掉……


    是因為“星霜之劍”在這方冰冷的大地,如眼睛般,似乎在默默地看著她。


    仿佛,隻要紀凝霜沒有允許,她就不能脫離此地。


    膽敢強行衝離,她的下場就和那些同伴一樣,將會被極寒之力凍為冰雕。


    “紀丫頭也是有毛病……”


    忽有一個調笑的聲音憑空響起。


    下一刻,艾蓮娜就看到一位衣裳鮮豔的男子,滿臉邪氣地從一道剛裂開的空間縫隙踏出,笑嘻嘻地站在了她的麵前。


    男子眯眼看來,道:“你叫艾蓮娜對吧?”


    艾蓮娜頓時覺得,在這個男子的目光下,她所有的秘密都被挖了出來,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在她腦海中,一段段深刻的記憶,如被人給喚醒過來。


    那些記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赫然就是虞淵。


    她和虞淵的相遇,相處,在各界的經曆,變得無比的清晰。仿佛,她又陪著虞淵重新經曆了一遍……


    “竟然有過肌膚之實了。”


    男子愕然,摸著下顎深深看著她,一臉意外地咕噥。


    性格原本潑辣刁蠻的艾蓮娜,因修羅族遭難,因連番被打擊,顯得有些頹喪和膽怯,聽到男子的這句話後,她臉也有點紅。


    “既然都發生過,就是我師弟的女人了,可不能落在那個冷丫頭手上。”


    男子輕聲一笑,自顧說道:“暗域,終將被龍族拿下。萬一給師弟將來知道,在龍族征伐的世界,他的一個女人,被他另外一個女人殺了,我可不好交代。”


    “那家夥,早晚都會醒來的,醒來以後的他……脾氣臭的很。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他了,我還是別讓意外發生吧。”


    “所以,這個異族女子,我就先帶走了。”


    他一把扯著艾蓮娜,將其拽向依然綻開的空間縫隙,就此消失。


    在他離開,在那條空間縫隙愈合後,森白山川上的劍意,似乎才覺察到不對勁。


    才發現,被幽禁著的艾蓮娜消失了。


    ……


    外域,星空中的一處邊界。


    經過較為漫長的空間傳送,並借助於多個“星河渡口”,虞淵和太始,還有那一尊邪惡的石像,才到了一個沒界壁的巨大隕石上。


    隕石,孤零零地漂浮著。


    附近沒日月星辰,也再沒別的域界天地,星河異能稀薄到若有若無。


    在巨大的隕石上,有倒塌的宮殿群,看那規模似乎是巨靈族的手筆。


    一股枯寂,荒涼,眾生絕跡的氣息撲麵而來。


    “前不久,那頭溟沌鯤,在離此不遠的另一片星河冒過頭。”


    歸墟神王到了這塊巨大隕石時,魂影從石像內輕盈飛出,他似乎很熟悉此地。


    嗖!嗖!


    有兩道和他很相似的魂影,顯得更淡一點,從這個隕石的兩個區域飛出,融入到了他的靈魂中。


    許許多多的記憶幽光,在歸墟的魂影內交織,重新烙印融合。


    給人的感覺,好像有另外兩個他,正在融入主要的靈魂,將多年捕獲的記憶,以如此方式告知主魂。


    “此地,就是星空邊界麽。”


    心念一動後,虞淵從腳下的隕石飛起,並將斬龍台喚出,輕輕地握住。


    他的感知力瞬間增幅了幾十倍。


    數十萬裏範圍內,除了零星的一塊塊隕石,他沒能看到什麽完整的陸地,也沒感知出生命和靈魂的跡象。


    如此淡薄的星空能量,不可能造就出強大的生靈,也沒昆蟲鳥雀活動。


    一片死寂感。


    他和太始、歸墟過來,是為了幫助歸墟,弄出一具新的血肉軀體,可現在他什麽也沒感覺到……喀嚓!


    邪惡神像坐落處,大地突然裂開,有一個通往地下的石梯顯露。


    人在半空的虞淵,低頭一看,就發現在隕石內部,似乎另有一座隱蔽宮殿被建造了出來,並傳出了濃鬱的靈氣。


    地下的宮殿,靈氣來自於靈石,一閃一閃的,很是清楚。


    “你不必下去。”太始見虞淵在降落,打算去地下宮殿瞧瞧,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將東西帶上來就行了。”


    話音才落,一具幹癟的屍身,沾滿了灰塵,從那石梯口直接飛出。


    那是沒一滴鮮血存在的異類……


    “血魔!”


    虞淵看了一眼,不自禁地輕唿,臉色頓時深沉。


    一位古老的血魔族老者,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竟然被深埋在星空邊界的一塊隕石,在隕石底下被陣法嚴藏著。


    死去的老血魔,體內一滴鮮血也沒,可居然還有著幹癟的心髒。


    他的心髒,如皺巴巴的核桃,裏頭沒什麽生機存在。


    “這是你要的身軀?”


    虞淵疑惑地,看著歸墟神王的模糊魂影,“一位死去的血魔,一點鮮血不剩,能夠再次煥發出生機嗎?”


    “不是有你嗎?”歸墟輕聲說。


    他語氣中,充滿了一種狂熱的信心。


    仿佛堅信虞淵的到來,定然可以用這個血魔族老人,令他擁有一具自己的軀體。


    “我來解釋一下,這家夥叫安德烈。太虛當年煉出的精血,曾一滴滴地灌入到他的心髒。他即便死了,心髒也在吞沒著太虛的精血,然後……他變得和太虛一樣。”


    沒外人的時候,太始不再稱唿歸墟,而是直唿太虛。


    太始看著眼前的魂影,道:“太虛死於浩漭,可太虛的另外一部分靈魂,卻在安德烈的心髒內凝成。隻是,在太虛的靈魂離開後,他心髒跟著枯竭了。”


    “我們不懂生命奧義,雖然也以溟沌鯤的鮮血,灌入到此心髒,可就是沒辦法重新點燃生機,不能恢複這顆心髒原由的生命機能。”


    太始神情振奮起來,眼瞳異彩明耀,笑看著虞淵。


    “現在,因為你的到來,我們就有希望重燃生機了。”


    “安德烈,是陽脈締造出來的,第一位血魔族的大魔神!他被我們所殺,抹掉了他的魔魂和所有痕跡,保留了這具軀體還有他的心髒。”


    “之所以留著,就是給太虛做準備,給太虛當做複活自己的後手。”


    “你也知道的,大魔神格雷克,能夠以三個複活儀式的任何一個複活。對我們來說,現在的你,就等於是陽脈源頭,你雖然血能暫時弱了點,卻具備完整的生命真諦!”


    “所以,你一定可以複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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