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的識海小天地,因冥都鬼王一席話,掀起驚濤駭浪!


    轟隆!


    一道道心聲,宛如九天神雷,在虞淵腦海炸裂開來,令其痛不欲生。


    “你本就該死!”


    “你是浩漭天地的毒瘤!


    “你墮落為邪魔,罪孽深重!””


    冥都鬼王的那番話語,成為一道道心聲,以他的魂念靈識,締結為一枚枚神雷,就在他魂魄內爆炸。


    天地人三魂,都被波及,都在瘋狂震蕩,都在承受著神雷的轟擊!


    哧啦!


    又有一束束撕裂天穹的閃電,遊弋其中,似要扯開他的腦殼。


    魂魄的刺痛,在這一刻,比修煉“煞魔煉體術”曾導致的血肉傷創,不知道強烈了多少倍!


    識海,如空間爆滅,靈魂即將要粉碎!


    虞淵睜開的眼瞳,布滿血絲,並有點點血光迸射。


    每一點血光,都是他的精氣神,是他精煉的魂念陰氣結晶。


    陰間冥河內,冥都鬼王那高大的靈魂投影,臉上滿是冷酷,以看待罪孽的冰冷神色,盯著他,不再話語。


    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並沒有經曆過心魔來襲的虞淵,被他勾起前世的慘痛記憶,以前世洪奇的一些事跡,衍變為心魔,趁其凝煉陰神時,襲殺當世的虞淵!


    以前世過往,抹殺今生,這就是冥都一招精妙殺手鐧。


    虞淵強忍著腦海劇痛,立即醒悟出,陰脈源頭對冥都鬼王的說法,果然是事實。


    他剛和陰脈源頭的意誌溝通,才漸入佳境凝煉陰神,冥都就借陰間冥河進入。


    並且,一口道出他前世洪奇的身份。


    通過這點,他就知道冥都鬼王果然能窺視陰脈源頭,還能通過任何一條陰間冥河,降臨投影。


    也難怪,陰脈源頭如此忌憚冥都鬼王,和自己達成的約定,也是要冥都鬼王死。


    冥都鬼王,被陰脈源頭視為毒素,那自己當初,對浩漭天地而言,難道也是?


    此念一生,他識海小天地,突有陰氣風暴驟然凝成。


    巨型的風暴內,充塞著他的自我否定,對自己的懷疑。


    無數紊亂念頭,一簇簇的聚湧其中,令那風暴愈發動蕩混亂。


    “心魔作祟!”


    他陡然反應過來,冥都鬼王的三言兩語,直接勾起了他的心魔!


    一道道炸裂的神雷,撕裂天地的閃電,包括如今形成的陰氣動蕩風暴,力量都源自於他本身!


    而不是冥都鬼王施法,不是冥都鬼王的力量,滲透到他的腦海。


    修行者的進階,在一些大的關卡,往往伴隨著心魔的覺醒,從而導致很多不可預料的後果。


    譬如,魂飛魄散!


    在他之前的境界,並沒有涉及到魂魄凝煉,所以心魔從未被觸發,從沒有顯現。


    這次衝擊陰神,終於著手魂魄的淬磨,也開始伴隨著心魔的形成。


    轟隆!


    又是一道,因他念頭而生的神雷,在地魂炸裂。


    這時,虞淵發現一束束精煉的魂念,因神雷而陡然崩斷,再化作一縷縷的靈識。


    千辛萬苦,一束束凝煉的魂念,都在因此而散開。


    “道心失守,即將散功!”


    他臉色一變,竭盡全力地,去嚐試著穩固心境,去撥亂反正。


    然而,不論他如何努力,如何以“大陰魂術”重新聚攏,他的魂念還在一束束地,分散為眾多的靈識。


    靈識,隨著一個個念頭在心中浮升,又化作破壞他識海的神雷,閃電,加重那陰能風暴的威能。


    他恐懼的感覺出,照此局勢發展,他將會很快跌境。


    跌落到入微境初期,靈識消散,再跌落到破玄境,甚至有可能魂魄碎滅,就此慘死,連跌境都省了。


    萬沒有想到,冥都鬼王隔空投影,就講了幾句話,他就要識海崩滅。


    難道,就這麽死了?就沒有破解的方式?怎麽辦?


    這一刻,虞淵焦急如焚,他迅速意識到局勢的嚴峻,眼看著魂魄的動蕩,他在頭痛欲裂的同時,隱隱感覺魂魄都可能在這一波心魔的侵蝕下,徹底的消逝。


    心魔,心魔,因我而起,因我而生,因我的力量而作祟!


    他很快醒悟出,眼前的形勢,任何人都幫不了他!


    現在,即便是陰脈源頭驅趕了冥都,替代冥都來此,也無法解決他的心魔麻煩。


    若不能,由他自己勒破心魔,他的修行之路就截止今日。


    兩世為人,也要毀於一旦!


    “我為洪奇時,前半生,專心精研丹藥至理,尋求筋脈流轉,踏入修行路的方式。生命末期,自知壽齡有限,另辟蹊徑探求毒丹之術,偏執極端,不慎造下殺孽,害眾多生靈因我而死。”


    “那些罪孽,的確因我而起,的確是我做的。”


    “我曾錯過,我曾踏入邪惡,我就是那樣,那本來就是我!”


    一幕幕畫麵,在他腦海浮現,他思索著,自省自己,去端詳洪奇時,生命末期的那些所作所為。


    “道有千萬,正道是道,魔道也是,邪道也是!”


    無數修行者,在蛻變地魂,凝煉為陰神時,都曾遭遇心魔入侵,都曾排除萬難。


    魔道巨梟,滿手血腥,能凝煉陰神,邪道巨擘,毀城滅國,以眾生魂魄屍骨修煉,不一樣也能成道?


    大道無情,並無正邪善惡之分,隻有對自我的認可。


    種種念頭,在虞淵腦海滋生,他審查自己,以旁觀者的角度,以這一世虞淵的眼神,去看前世的自己。


    慢慢梳理著,他漸漸平靜下來,不再懷疑自己,不再否定自己,而是……接受。


    好與壞,善與惡,前世慈善,生命末期的墮落,都是他,他敞開心靈,去接受自己有另一麵,接受自己造下的罪孽,接受曾經的極端瘋狂。


    當他,不再執迷於對錯,不再懷疑自身,他驚奇地發現,那驟然生出的陰氣風暴,內部充塞的混亂異能,竟迅速淡漠。


    忽然間,他心有明悟。


    又有一縷縷新的思緒,重新在他腦海浮現,他更客觀地看待自己,看待鍾赤塵的暗算,親傳弟子的背叛。


    出奇的,不斷締結的神雷,一道道撕裂的閃電,也一一消失。


    因冥都鬼王一席話,差點就要崩滅的識海小天地,又逐漸變得風平浪靜起來。


    地魂受創,魂念炸碎,但隻要陰脈源頭的意誌還在,陰氣充沛,依然還能再聚。


    大道根本,依然還在,三魂本源未有損傷。


    感受著識海小天地的穩固,重新變得靜謐,他又領悟出,另外一個道理。


    隻要踏上修行路,過往的一切經曆,都可能形成心魔。


    包括前世!


    心魔,可能會在任何時刻爆發,越是逃避,越是不肯麵對,越是壓製,等後麵某一刻爆發出來時,威力就越強!


    譬如這次,沒冥都鬼王點明他前世洪奇的身份,沒那幾句話,勾起他的心魔,令他幾欲崩潰,他興許能順當凝煉出陰神。


    但,他對前世洪奇生命末期,那段不堪經曆的懷疑,自責,對自己的痛恨,終將在未來某一刻,衍變為更恐怖的心魔。


    可能在魂遊境時,也可能在陽神境時,甚至在自在境。


    到那時,心魔一旦爆發,威能比現今恐怕要兇猛十倍百倍!


    他可能,來不及審視自己,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心魔醞釀出來的力量,炸的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了。


    “我倒是還要感謝冥都!”


    此念一起,他睜開的眼瞳中,再無一點血色,也無血光濺射。


    而是變得明亮如鏡,剔透清澈,仿佛將冥都鬼王的投影,映入到心間腦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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