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血祭壇在海底首要的目標,不是別人,而是溟沌鯤!


    他甚至感覺,四處遊蕩著,捕殺生靈的血祭壇,一直想要找的就是溟沌鯤。


    越是往深處去想,他越能想透。


    那座深埋海底的血祭壇,最先渴望妖族,是因為妖族的氣血龐大。然後是魔修,還有如杜璜般,那一類擅長煉體的古荒宗修行者。


    血祭壇,渴望磅礴如海的氣血。


    星燼海域的海底,還有什麽東西,能夠比溟沌鯤的氣血更加濃鬱旺盛?


    金色蠻牛,還有入海試煉的低等級妖族,與溟沌鯤相比,簡直是拿螢火蟲,與日月比光明,壓根不是一個級別的氣血源頭。


    溟沌鯤既然知道“藍魔之淚”,知道那座血祭壇,同樣的,血祭壇和海水的靈祭壇,難道不知道他的存在?


    根據黑潯的說法,血祭壇構築的那層“深藍幽幕”,就是除三十六根古老妖族的圖騰柱之外,第二重對溟沌鯤施加的限製。


    如此來看,血祭壇和“藍魔之淚”,定然也是知曉溟沌鯤的。


    再去細想,溟沌鯤之所以著急,要從那海底沉船的船尾舵出來,蠱惑他破掉一根圖騰柱,助其迅速衝出,不也是知道了“藍魔之淚”的異動?


    溟沌鯤必然是擔心,那“藍魔之淚”和血祭壇,鎖定他的方位,找到沉船,找到他。


    黑潯說了,在沒衝出“深藍幽幕”之前,還在星燼海域的海底,溟沌鯤並不是血祭壇的對手。


    除非,給溟沌鯤得到“煞魔鼎”,兩者結合,溟沌鯤才有一戰之力。


    此刻的“煞魔鼎”,即便是離開自己的丹田穴竅,漂浮在胸腔,隱隱有些不受控製,可依然和自己存在著氣血聯係。


    而溟沌鯤,則是被劍芒囚籠所限製著,無法第一時間掙脫出來,得不到“煞魔鼎”。


    這種狀況下,那座藍魔族傾心打造的血祭壇,悄然而至時,率先要攻擊的目標,會是誰?


    最有可能的就是溟沌鯤!


    種種念頭,神虹閃電一般,在腦海過了一遍,讓虞淵在絕境之際,竟理清一條思路出來,他看著那不斷掙紮的溟沌鯤,咧開嘴,嘿嘿怪笑著,說道:“有趣,當真是有趣!我忽然覺得,星燼海域的曆練,真的是盡興!”


    這般說著,他大笑著步步後退。


    兩手緊握的劍鞘,依然遙遙指向溟沌鯤,並且從劍鞘中,時而再次疾射一道虹芒劍意,重新融入劍網。


    隕落星眸內的所有人,皆以疑惑的眼神,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他一路退到柳鶯和蘇妍身旁,和柳鶯並肩站著,站的是如此之近,以至於都能嗅到柳鶯身上的幽香。


    發絲淩亂,臉色微白的柳鶯,唿吸略顯急促,她纖纖玉手攤開,掌心如星羅密布。


    星辰光爍,明耀顆粒般,在她潔白手心內一閃一閃。


    她的兩手,如分別囊括著一片星海,沉澱著顆顆晶亮繁星,對應著腳下的隕落星眸,刻印在最深處的天星陣列。


    虞淵忽然扭頭,衝著她燦爛一笑,“沒事吧?”


    心神受創,一口口鮮血噴吐,靈力消耗劇烈的柳鶯,見他笑容如此燦爛,值此陰雲密布之際,竟莫名心安,旋即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我像沒事的樣子嗎?心神,氣血和靈力,都耗了個七七八八,怎麽會沒事?”


    “不會有事的。”


    虞淵忽分出一手,在一道道驚異眼神下,以自己的那隻手,覆蓋向柳鶯的一隻白皙玉手。


    掌心朝上,以心神觀掌紋,以靈力梳理星爍的柳鶯,嬌軀微顫。


    一顆芳心,忽茫然無措,心神念頭都為之一亂。


    諸多目光注視下,虞淵沒有兩手緊握劍鞘,居然分出一手,按向她朝上的掌心,這是什麽意思?


    柳鶯小臉微微泛紅,心亂如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要嗬斥。


    可下一霎,她突然呆住了。


    蓋著她掌心的,虞淵的那隻手,忽變得熾熱無比。


    絲絲暖流,由虞淵的手心悄然滲透,竟然沒有阻礙,沒有隔閡地,逸入她手心的皮肉,並奇妙地融入她體魄,幫助她穩固傷勢,滋養氣血。


    暖流帶著炎日精能,和她修行的法決秘術,彼此之間不僅不相衝,還令她通體舒泰。


    她再次細細感知,就覺得虞淵的掌心內,如有九個微縮的小太陽,如輪圈般,持續地釋放著光和熱。


    “九點炎能,如輪環光圈……”


    柳鶯嬌軀一震,美麗的眸中,驟然一亮。


    虞淵默不作聲,隻是衝著她輕輕點頭,微微一笑。


    極陽山的“九耀天輪”靈訣傳承,不一定能給柳鶯療傷。可是,以“九耀天輪”推動著的,一點太陽精火的炎能,注入到柳鶯的體內,卻能夠助柳鶯療傷。


    星月宗,分星宗和月宗。


    月宗雖神秘,可星宗才是正統,才是奠定星月宗地位的根基。


    廣袤無垠的外域星河,諸天繁星璀璨,有數不盡的星辰,有皎潔的明月,也有熾烈的太陽。


    明月和太陽,在浩漭天地來看,興許是唯一。可在星河深處,其實還是有些數量的。


    然而,不論是明月,還是太陽,根據那些脫離浩漭天地,曾在天外遊蕩的大修來說,本質上依然是星辰。


    隻不過,是比較特殊的星辰罷了。


    星月宗的星宗,曆代傳承的奇妙靈訣,除了能在深夜吸納漫天星辰的星力外,其實也能吸收月能,在白晝時分,也能吸納少許太陽的光輝。


    這個秘密,虞淵是知道的。


    隻因為在浩漭天地,日月唯一,以星宗靈訣去采集單個的日月光輝,效率並不算太高。遠不如,從無窮星辰內,吸納零星點點的星光,匯聚在一起來的實在。


    可能夠吸納日月光輝,就說明星宗的靈訣,也能承受月之精華,和炎日之精火。


    或許,在單一的煉化月華的奇妙上,星宗不如月宗。在吞沒太陽之力上,星宗又不及元陽宗一些奇妙傳承。


    星宗,勝在一個廣泛,日月星之內,皆可獲取凝煉。


    今日一試,果然是可行!


    感知著,自身的黃庭小天地內,一點被他煉化的太陽精火,糅合靈力,以“九耀天輪”的方式秘密逸入柳鶯掌心。


    看著柳鶯的眉心舒展,氣色變好,虞淵微微一笑,說:“駕馭隕落星眸,我們去接近晶璃瓶。”


    “啊!”柳鶯輕唿。


    和虞淵掌心相抵的她,未能一下子醒悟過來,還有些精神恍惚。


    “接近晶璃瓶即可。”虞淵的那隻手,五指一扣,忽將柳鶯的玉手握住,並慢慢地攥緊,以免掌心內太陽精火的異光流溢,“被我劍芒囚籠禁錮的他,我會……”


    講話間,那道道晶瑩劍芒交織的囚籠,忽地往上飛竄。


    受虞淵之力的牽扯!


    “開!”


    虞淵猛地用力,抓緊柳鶯的那隻手,來提醒她。


    柳鶯在手掌吃痛時,見虞淵神情凝重至極,看那劍芒囚籠內的溟沌鯤,忽然瘋狂掙紮,嘶吼咆哮著,要衝出來,頓時醒悟!


    密不透風,且厚了幾倍的星能光幕,因她心念變幻,憑空多出一條通道孔洞。


    被交織劍芒裹著的溟沌鯤,連劍芒囚籠一道兒,瞬間從那通道內飛竄出去,一下子就到了隕落星眸之外。


    “嗤嗤!嗤嗤嗤!”


    溟沌鯤化作神兵利刃的牙齒,和那些交織的劍芒,瘋狂的廝殺著。


    枯瘦老叟人在囚籠,以恨入骨髓的陰冷眼神,死死瞪著虞淵,怒嘯道:“小子,你敢陰我?”


    “和前輩學的。”


    牽著柳鶯手的虞淵,仰頭看向他,笑容歡快地,阻止劍鞘內其餘劍芒的異動,“那血祭壇正在迅速接近,前輩短時間內,應該是出不來的。”


    “你會死!和你親近的所有人,都會死!”溟沌鯤忽冷靜下來,以刻骨銘心的語調,一字一頓地說。


    虞淵啞然失笑,“我等著。”


    他又緊緊握了一下柳鶯玉手,輕聲道:“讓隕落星眸動起來,和晶璃瓶接近,留他在這方海域,供血祭壇來挑選目標。”


    “哦,哦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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