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悠悠醒來。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寒石密室中,上半身赤裸的轅秋舫。


    看著那一條條,將轅秋舫捆住的冰銀寒鐵鎖鏈,他眉頭一皺,下意識地說道:你,也是被寒陰宗囚禁的?我被丟到這裏,有多久了?


    才平靜不久的轅秋舫,聽到他這番話,表情古怪。


    唿!


    一道赤紅光柱,突然從他天靈蓋,噴泉般噴湧而出。


    光柱中,諸多火焰符篆,圍繞著一猙獰暴戾的火焰小人。


    轅秋舫不斷喘息著,低吼著,壓製著火毒,艱難地保持著理智。


    唔,原來是赤魔宗的修士。虞淵愕然,可你,也太差勁了吧?修赤魔宗的靈訣,竟然在入微境,就修的走火入魔,身中火毒?


    他搖了搖頭,很是可憐眼前人,身為赤魔宗的人,修煉修的走火入魔,被火毒侵蝕了上丹田也就罷了,竟然還被寒陰宗給擒拿囚禁了,真是夠丟人的了。


    赤魔宗,乃寂滅大陸北部的魔道大宗,宗門實力比起寒陰宗都要強盛。


    如寒陰宗般的,天源大陸的七大下宗,如果在寂滅大陸,是萬萬不敢招惹赤魔宗的。


    便是在乾玄大陸,寒陰宗的修士,碰到了赤魔宗的門人,也要小心謹慎。


    上一世,虞淵所在的藥神宗,也在寂滅大陸。


    他當初鑽研毒丹之術時,時常前往北部,和魔宮妖殿的許多人,都有極深淵源。


    赤魔宗那邊,他當初也有舊友,所以看到轅秋舫光柱中的火焰符篆,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所修的靈訣功法,源自赤魔宗的赤煉魔決。


    你,你?


    轅秋舫一口老血,差點要忍不住噴出來,內心憋屈的要命。


    這個聽女兒說,明明是虞家傻小子的家夥,此刻看自己的眼神,怎麽像看一個窩囊廢?


    唔,他怎麽知道赤魔宗,怎麽知道我是修煉赤煉魔決而走火入魔,身中火毒的?受火毒荼毒,神智有點不太清的轅秋舫,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沉喝道:你到底是誰?


    我叫虞淵。


    虞淵?轅秋舫深吸一口氣,眼珠子轉了轉,突然道:聽說,你是前不久,死而複生的?


    嗯。虞淵點了點頭,再次問道:我究竟是被寒陰宗的誰,給弄到這裏的?


    他還以為毒殺了殷絕之後,寒陰宗來暗月城的那位,親自下了手,將自己生擒之後,給秘密帶到這裏。


    他已經絞盡腦汁地去想,究竟用什麽方法,好讓寒陰宗冷靜冷靜,別急著下殺手。


    我不是被寒陰宗囚禁,我是因為深受火毒的折磨,怕自己入魔失控,才以冰銀寒鐵捆縛住自己。轅秋舫沉吟了一下,就道出了真相,然後試探性地詢問:聽說,你煉製出了拓脈丹,還有另一種毒丹?


    不是寒陰宗?虞淵瞬間放心了,靈機一動,他突然明白了,上一次,以靈識探察的,就是你?


    是我。轅秋舫沒有否認,旋即怔怔地看來,一臉希冀地說:你既然知道赤魔宗,知道我修行的魔決,還知道我中了火毒,那你有沒有辦法?


    當然!不等他說完,虞淵就點頭了,我現在就有辦法,可以讓你短暫壓製火毒,能讓你短時間脫離這間石室。


    當真?!轅秋舫大喜過望。


    當真。虞淵給予他肯定答複,然後說:咳咳,你既然在入微境,該知道有一位寒陰宗的上師,就在城內,或城外吧?


    知曉。轅秋舫迴應。


    我教你一個法子,能讓你能暫時壓製火毒,短時間走出石室。虞淵沉吟著,緩緩開口:不過,你事後還是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那種狀態。火毒,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全根除的,需要很多準備。


    然而,轅秋舫已徹底激動起來,其眼眸至深處,如有火焰洶湧燃燒,你,能根除我的火毒?


    我剛就說了,我能根除你的火毒。虞淵心中有了底氣,微笑著說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何事?


    先幫我除掉,那位寒陰宗的來客!


    好!我答應你,先滅掉她再說!轅秋舫一口應承下來,你告訴我,有什麽法子,能短時間壓製火毒的?我在清醒狀態下,是能解除冰銀寒鐵鎖鏈的,不過要在喪失理智前,再返迴此地。


    你認真聽我說,你將冰銀寒鐵內的寒力,將這密室的寒流,引入下麵幾個穴竅


    虞淵輕聲訴說。


    寒冰密室內,一束束冰光寒流,應聲而動,立即湧入轅秋舫體內的穴竅。


    修赤煉魔決的轅秋舫,體內靈力熾熱,他導引此地冰寒異力,灌注到頭部玉枕天柱承光等穴位時,突然就覺得冰寒冷冽之意,暫時抑製了腦海的狂暴混亂,能令他保持清明。


    他眼睛頓時明亮,立即生出了信心,開始認為虞淵真有助他解決火毒的力量。


    你修赤魔宗的靈訣,自身體內炎能火力,會消融掉穴竅內的冰寒異力。不過,消融也有一個過程,在這段時間你還是能保持著靈智。虞淵仔細看了一會兒,說道:你差不多有半日時間,是活動自如的,你在動手的時候,火毒隻會令你感受到痛苦,不會令你陷入狂暴狀態。


    所以,請你兌現承諾。


    嘿!寒陰宗的那位,我們早就知道藏身之地了!轅秋舫暢快地大笑起來,那位叫呂岄,不久前還受了傷,我殺她很容易!


    喀喀喀!


    一條條冰銀寒鐵鎖鏈,突地從他身上脫落,他來到密室中央地帶,用力一跺腳,一條石道就突顯出來,跟我來!


    一把抓著虞淵,兩人便消失在石道內。


    半響後。


    處理了一些城內事務的轅蓮瑤,翩然而入,準備看看她父親,從虞淵口中剝出了多少秘密來。


    人呢?


    一踏入冰寒密室,發現空無一人後,她突然懵了。


    待到她注意到,中央的石道竟然暢通了,她臉色驟然劇變,糟糕!他在做什麽?前麵幾次離開,每一次都差點害死我!


    不及多想,她也迅速鑽入石道,要盡快找到轅秋舫,押也要押他迴來!


    她擔心轅秋舫再次鑄成大錯,在暗月城內,犯下滔天罪惡!


    父親沒失去靈智前,就不是什麽善類,一旦入魔狂暴,在暗月城造成的後果,她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城外,光禿禿的矮山。


    背光的陰寒石洞內,呂岄周邊一塊塊寒晶堆砌,數十條銀白毒蟒,蜿蜒在寒晶中,吞吐著冰寒靈力,發出嘶嘶的滿足聲。


    呂岄望著那些毒蟒,頸部的銀白鱗片,嘀咕道:不能再耽擱了,要盡快解決虞家,助它們迴宗門進階。


    這些日子,她都在以自身氣血,供其中幾條要進階的毒蟒吸食,想在迴寒陰宗之後,令它們能直接進階。


    毒蟒等階高,靈性就更大,也能反哺她,讓她更強大。


    突地,數十條銀白毒蟒,竟全部顫栗不安的遊動起來!


    呂岄臉一冷,陰寒靈識立即散逸開來,朝著外麵蔓延。


    啊!


    下一刻,她便驀地尖叫。


    她散逸開來的,陰寒的靈識,倏一遊離出石洞,如瞬間衝入了岩漿火水!


    那種靈識被焚燒的痛楚,令她簡直痛不欲生,也讓她瞬間明白,必有同等,甚至更高級別的強者,已悄然闖入!


    老身寒陰宗呂岄,請問閣下是誰?她急忙高唿。


    唿!


    如燃燒的烈焰,轅秋舫帶著虞淵,轟然衝入石洞!


    洞口處,那些遮掩的岩石,皆被轅秋舫的熾烈炎能震的爆裂開來。


    見過寒陰宗的上師。落定之後的虞淵,強忍著從轅秋舫身上散發的滾滾熱浪,朝著那一塊塊寒晶中的呂岄鞠身行禮致意,小子來自於虞家,名叫虞淵。哦,怕上師不記得,小子就是你指使殷絕,三番兩次要除之的那位虞家傻小子。


    呂岄駭然失色。


    看著虞淵,再看著轅秋舫,她再蠢都明白,來者不善了。


    虞家,虞家背後怎麽有如此高人?她在心中驚叫,突然開始埋怨藺家,當悔意湧上心田時,她趕緊說:聽,聽我解釋!


    得罪了。轅秋舫咧開嘴大笑。


    在他天靈蓋噴湧而出的赤紅光柱內,一個個碎小的火焰符篆,猶如紅燦燦的星辰,驟然飛嘯出來。


    神秘的火焰符篆,帶著熾烈的炎能,蘊含著恐怖魔力,火星般灑落在呂岄周邊。


    數十條被她圈養的銀白毒蟒,瞬間被點燃,發出絕望的嘶嘯聲,逐個死亡。


    每死一條,呂岄就如被重擊了一下,劇痛地哀嚎著,求饒道:赤魔宗的同道,還請,還請恕罪!老身真的不知道,虞家小兒和你們赤魔宗有關啊!


    知道不知道都無妨。轅秋舫沒有解釋,蒲扇般的火焰大手,虛空劃動。


    嗤嗤!


    一柄,純粹由熾熱炎力凝聚的火焰刀,從上往下斬落。


    洞裏太熱,我先出去了。虞淵不再去看,轉身出了石洞。


    石洞內,呂岄的淒厲嘯聲,先高昂,然後戛然而止。


    轅秋舫沒跌境前,為入微境巔峰,曾嚐試著衝擊陰神。


    失敗之後,跌落到了入微境中期,可他畢竟是衝擊過陰神境的人物,跌境之後的戰力,還是比常規的入微境中期者強大。


    至於那呂岄,以虞淵的眼光來看,不過是才晉入入微境不久。


    而且,不久前呂岄還被赤黿血蟲反噬過,近期又以自身氣血圈養銀白毒蟒,使得戰力再次降低。


    這樣的呂岄,在石洞內被轅秋舫給堵住了,哪裏可能還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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