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雙站在眼前那座雲霧繚繞的山峰腳下,頓覺這個上界的確神奇。dm一座學院,竟然涵蓋了好幾座山峰,包括了眼前的這個雲霞峰。


    從校長室所在的大殿到雲霞峰,這其中的路途絕對不近,葉未雙一路問過來,有七成的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古怪或不屑的神色。葉未雙多少也聽到了一些雲霞峰的名聲,自然也知道這座峰在學院人口中,有另外一個不怎麽好聽的名字:敗絮峰。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峰內的多是依憑資源貢獻或者家族名聲勉強破格進入的,整體實力幾乎是最底端。


    葉未雙聽到的時候也有幾分無奈,沒有想到自己的實力竟然隻配進這種地方,要不是許靈望,恐怕他連這種地方都沒辦法進。


    至於進入的原因,葉未雙多少還是能猜到一些的。他的飛羽因為沒有完全轉化,形狀很是狼狽,恐怕在旁人的眼中看來是十分脆弱的。更何況他麵見校長的時候是那樣一個狀態,讓人不覺得他弱都不行。對於校長能輕易將他的玉符吸出,雖說是在他神誌不清的時候,他還是很為忌憚的。這裏不同於下界,高手如雲,決不是他一個葉未雙就能站到頂尖地位的地方。既然給他安排在了這裏,多少也能學到一些本事,葉未雙倒是沒有太大的不平之感。


    眼前的雲霞峰,雲霧彌漫,頗有仙家意境,又是距離中心最遠的一座峰,很是清靜。葉未雙打聽過來費了一個小時才憑借他的腳程來到這裏,看到這種景色,不覺深深吸了一口充滿靈氣的空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葉未雙沒有猶豫,抬腳就跨入了迷霧之中。層層霧氣裏走了大約一刻鍾,葉未雙停下了腳步。看來每個閣、峰、堂、塔都有其護法之陣,葉未雙在停下的同時,意識到自己已然觸到了一個護山之陣。


    葉未雙左走了三步,又右跨兩步,唇角無奈地翹了翹。看來這雲霞峰當真是敗絮峰不假,護山陣也這般馬虎,照搬一個連當初孔英都能施展出的七星叩天陣就算迴事了。葉未雙當即踏出兩步,向左後又踏三步,一頓之後沿著一個大圈逆時針而行。心內算到整整七圈之後,葉未雙停了下來,右腳又是一邁。隻是這一邁,卻叫他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


    這個七星叩天陣……似乎並非原先那普通的高級陣圖。


    葉未雙停在那裏,望著眼前的迷霧陷入了沉思。五分鍾之後,他的手指動了起來,開始飛快地掐算,但算到一半又停下了,蹙著眉盯了一會兒手指,抬起了頭。“奇怪……”


    葉未雙幹脆盤腿坐了下來。倒是他小瞧這護山大陣了。紫雲學院每一閣每一塔都是相同級別,自然其護山大陣也不會弱到哪裏去。雲霞峰再怎麽說也是一座主峰,其周邊環繞的小山峰都有陣圖保護,別說這屹立當中的雲霞峰了。


    葉未雙又自沉思了十分鍾。當初孔英施出七星叩天陣的時候,因為實力太差,並沒有引出真正的威力,葉未雙以一洪荒陣圖初級一式――天圓地方給破了,當時他不過一初學者,學到的陣圖也並不多,威力也並不強,現在,與周兮精學過的他早已不是當日可比。在想到洪荒陣圖的一刹,葉未雙的眼睛亮了起來!


    洪荒陣圖可以說是陣圖之中的元老,一脈祖宗傳下的第一套頂級巔峰陣圖。幾乎是所有陣圖師必須修習的重中之重。甚至連陣圖師的等級都以此劃分。且洪荒陣圖是罕見的層級陣圖,就如同武學中的後勁,不隻一道,隨著修為的精進,能夠施展的層數將會越來越多。.</a>隻是大多陣圖師都止步於初級四五層,達到初級巔峰的七層算是鳳毛麟角,達到中級的人已是萬中無一,遑論高級!


    葉未雙在半年前還隻是學到初級二層,但是現在――他已經是初級六層的水準了!這種水平,就算是在上界都不多見。這當然與周兮的教導方式有關,但同樣與葉未雙的天賦有關。達到六層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葉未雙卻似乎對陣圖有奇異的領悟力,尤其是當他將陣圖用以輔助煉丹時,這種創造力不知讓周兮產生了多大的震驚。


    葉未雙“嘩”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和隱隱興奮的神色:“原來如此……這居然是個雙重陣。洪荒七層陣為主,七星叩天為輔,天地相銜,真不愧是護山大陣……”以葉未雙洪荒初級六層的水準要破開七層還是很有難度的,但是若以七星叩天叩開洪荒之陣,尋到一條入山之路卻不是什麽難事。


    葉未雙渾身的血液都興奮了起來,腳步隨後躍得飛快,幾乎成了虛影。隻見他的身影在迷霧之中來來迴迴,好幾次不見蹤影,又在另一個極遠處出現。這般迂迴曲折,終於逐漸接近了雲霞峰。


    當眼前的迷霧終於散盡之時,葉未雙看到了宏偉的山門,以及那條寬闊的極長的山梯。一種崇敬感油然而生。葉未雙隻是稍稍停頓,隨後便跨了上去,一腳一腳,一階一階,如同磨煉人的心智和體力一般。直到登上山頂,葉未雙才終於看到了人。


    一個身著紅色衣裙的少女正立在階頂,冷聲訓斥著一個掃地的仆從,臉上完全是一幅囂張跋扈的模樣。葉未雙一愣隻見正對上那少女的目光,隨即被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葉未雙有些尷尬地道:“請問……老師在哪?”


    那少女眉頭一皺,轉過來,帶著些許質疑的口吻問道:“你是誰?來這兒幹什麽的?”


    葉未雙隻得迴答:“新生。”


    那少女一怔,顏色古怪地問道:“你……怎麽不敲震山鍾?你是怎麽上來的?”


    葉未雙又是一愣:“震山鍾?……我是穿過下麵的陣法上來的。”葉未雙為那少女的問話感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後腦。那少女眼中閃過一道驚愕之色,卻隨即換為濃濃的不信,隻是道:“跟我來。”


    葉未雙瞥了一眼那倒黴的仆從,發覺他身上竟然也有地仙奉下通天的波動,不覺心中暗自感概,不愧是紫雲學院,一個相當於地仙奉下通天的人竟然隻能在這裏做做下人。這種差距讓葉未雙感到上下兩界之間的距離果真大得可怕。


    那少女將葉未雙引入大殿的同時,詢問葉未雙出自哪個家族。葉未雙當然不能自己的來曆,隻是突然靈光一閃,張口說道:“我是柳家推薦過來的。”那少女聞聲一驚,迴頭來多看了葉未雙一眼,口氣竟然軟化了一些,試探地問道:“你是……柳家的那位公子?”


    葉未雙也有些為那少女的態度轉變而驚訝,卻連忙擺手說道:“不,我隻是和柳子翼有些故交罷了……”那少女聞言鬆了口氣,臉上微微放鬆了態度,卻也比先前好多了,她低聲道:“走這邊。”


    葉未雙跟著少女步入了殿堂深處,轉過一道屏風之後便見到一個不算太大的房間,兩個同樣身著紅衣的青年站立在房門兩側。那少女拱手行禮道:“穆寰惜見過二位師兄,這是新來的師弟,求見師尊。”


    那兩個青年瞥了一眼葉未雙,口中輕慢地說道:“新來的?待我稟明師尊。”其中一個青年敲了敲門進去了,另一個青年卻盯著因他們的語言而滿臉別扭的葉未雙,不斷掃視。“這位新來的師弟,穿著看著倒挺像下界的人。”


    葉未雙心裏打一個突,幹笑道:“是麽?我家那兒都是這麽穿的。”


    那青年點了點頭,也沒有露出什麽特別古怪的神色,稀鬆平常地說道:“也是,如今下界之風盛行,旁的學院都改了製,唯有紫雲學院還沿襲古習。看來過兩日我也該出去補辦些新鮮的,莫讓家裏的小輩笑話了過時。”


    葉未雙頓時哭笑不得,敢情這裏還興追趕潮流的,似乎外界都開始模仿下界建設,隻有這個紫雲學院還守著一套老古板。


    不多時,那個青年迴來了,張口道:“師尊喚你進去。”


    葉未雙隨即向前踏進了屋中。這個屋子極其簡單,僅僅半麵書架,一個蒲團,沒有任何飾物,也沒有床、桌椅等家具。葉未雙驚訝地默默環視了一圈,這才將目光投向那個背對著自己坐在中央蒲團上的人。這個人身著一身火紅鎏金長袍,紋路上細細隱畫著讓葉未雙心驚的各類陣圖,透出一股極端的囂張和霸氣。一頭烏黑的長發一直披下,逶迤在地麵上,極為震撼。就連葉未雙都一時摸不清,這個人究竟是男是女。


    聽到葉未雙走進門來的聲音,此人一動也不動,直到葉未雙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師尊。”


    那個人終於動了一下,站起身來,動作極其緩慢而優雅,隨後那人轉了過來。看到那人臉麵的一刻,葉未雙突然顱內轟然一陣巨響,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人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那人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了一絲異色,兩人同時道:“你――”


    黑色的布鞋綿軟無聲地踏在竹林之中,風吹動竹葉的聲音颯颯作響。長發青年抱著手中黑布裹住的修長兵刃,麵無表情地踏在高大的綠竹之間。這片竹林種植得很怪,前一半是綠竹,後一半卻統統是密密麻麻的紫竹。就在腳步踏如兩竹交接線的刹那,鬱劍猛地腳下一頓,一道大力踩入地底,身影如同炮彈一般向後彈射出去!兩道銀光交雜著竹葉釘在他方才落腳的向後一些之處。如果他人在那裏,恐怕已經被貫穿了咽喉和心髒!


    鬱劍冷漠地看著那兩道埋入土壤之中的銀光,口中不覺吐出了一絲寒氣,隨後,他緩緩解開了長劍外的黑布。修長的劍帶著毫不起眼的幹枯劍鞘被握在鬱劍手中。握劍的瞬間,鬱劍的眼神一凜,渾身的氣息隨即沉寂下去。


    風動的同時,無數竹葉劃過鬱劍消失的地方,沒有任何阻礙地穿了過去。


    劍閣之上,一個正在喝酒的老頭仰麵躺在劍閣最頂端的屋簷上,耳邊飄過隱約的刀刃相撞的聲音,聲音很微弱,但在老頭耳中卻有如近在耳邊。他抬手灌下一大口酒,咂巴了兩下嘴,嘴角揚起一個笑容,自語道:“好酒。方釀未下窖的好酒最是饞人……”


    刀刃相撞的聲音逐漸少了,裹挾在風中,偶爾才能聽到一兩下清脆的鳴叫。老頭似乎聽夠了,喝爽了,一骨碌起身,一把抓起隨手抖在一邊的白色外袍,腳竟然淩空踏出屋簷,人隨即一頭栽倒下去。然而在他落下的同時,不知他從哪裏拿出的一柄灰撲撲的帶鞘長劍出現在他腳下,白色外袍迎風發出獵獵之聲,一甩便披上了肩頭。老人拎著空了的酒壇,身披白袍,腳踏長劍淩空駐在了天地之間。沒有半絲酒意的臉上望著下方的竹林,靜了一會兒,隨後腳下飛劍一沉,緩緩降落下來。老人落地,揚手握住劍鞘,踏入劍閣門廳大殿。隻聽得餘音道:“令風,去迎你小師弟。”


    一個白衣青年不知是如何聽清,從劍閣高層之中一步跨出,青色流光之劍盤繞在身前。白衣青年竟同那老頭一樣,一腳踏上飛劍,清淩的嗓音淡喝道:“是,師尊。”


    鬱劍踏出那片竹林的同時,微微鬆了鬆神經。背上竟然一身冷汗。身上衣物不少被利器劃破的撕裂處,手臂上隱約有幾處紅痕。踏出竹林的一瞬,一座巍峨雄奇的巨閣出現在麵前,八角金鈴同時一響。也不知是否巧合。


    一道白色身影立在鬱劍前方不遠處,腰扣長劍,臉色淡漠。直到鬱劍走到了麵前,他才神色微微一動,張口道:“可是鬱劍?”


    鬱劍眼神一閃就盯在了對方的長劍上,心下驚歎了一聲,沒有多看也沒有多話,隻是點了點頭。


    那道白影隨即道:“我是你二師兄白令風,師尊已在閣內久候。”


    鬱劍一愣,隨即默默跟上那道白影,踏入劍閣之中。八角風鈴再度齊齊一響。


    “我說,你打算好了?”周兮神色凝重地看著莫離,“我布這道陣圖要半年,但可供你化為半鬼的時間卻隻有兩個月,你那任務若是太兇險,我還是不讚成你去。”


    莫離翻動著手裏鬼畫符一般的巨幅圖紙,連半眼也沒有給周兮:“要不是我受了點傷,完不成這種級別的陣圖,我也不會來找你。”莫離的話氣得周兮一瞪眼,“而況這場戰爭已經發現鬼族有和國外勢力聯合的跡象。你難道不記得千年前鬼族爆發時的前兆了?這手法有九成相似,恐怕出此謀劃的還是同一個家夥。上一次未雙被緊急召集的時候,我下了一趟鬼界,算是掏出他們一點兒小底。當年三界大戰,隻幹掉了七成鬼王,還有三成陷入沉睡或為封印,其中也有部分消散為小鬼,但仍有十幾個鬼王存在。這是上界那些老頭子大多知曉的。而現在,鬼界之下已有兩個鬼王蘇醒了。這事,卻沒幾個人知道。”


    周兮聞言臉色立刻變了,大驚之下一把抓住莫離:“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誰來開你玩笑?”莫離白了他一眼,“主魅鬼王與三目鬼王已經醒了,鬼界正在竭力破壞第三個鬼王的封印,據我所知……是血虎鬼王。”


    “我持有三界五行通行證,又算是個當年攪亂上界的罪人,這事知道的人少,也隻有我去最合適。更何況,在鬼界散步這麽多年,沒有誰比我更知道鬼界的情況。上界的那些個老頭,下一個誰下來都會打草驚蛇。”


    “十殿閻王如今也頗有些受製,這事上界的那些眼高於頂的老頭自然不會知情,就算知情也不在意。我下去,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拿到十殿閻王的本命靈牌,恐怕隻有這樣才能讓上界的那些個老頭重視起來。”


    聽到這裏的周兮已經呆滯了:“本命靈牌?!十殿閻王如果失去了本命靈牌,那可是極為危險的,如若讓那些小鬼知道,這閻王……”


    “這閻王就做不下去了。”莫離冷著臉說道,“所以要你幫忙。”


    周兮瞪著莫離,隻覺得這天大的災難怎麽就落在了他身上。


    “我會盡快將十殿閻王的本命靈牌弄到手,屆時必然不得脫身,你拿著靈牌去上界請急示,盡快出兵鎮壓鬼界,恐怕……不久又是一場大戰。”


    周兮的臉色凝重,沉聲問:“那封印解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你能壓製得住?”


    莫離道:“鬼族已經謀劃了很久,要重新烙下封印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再大的困難也得試試,更何況……我也沒打算就這一次就將所有事搞定。最起碼三年吧……”


    周兮沉默了下來。半晌,他道:“你這麽拚命是為了什麽?三界五行天仙本也不止你一個。你幹嘛出這個頭?”


    莫離沒有答話,甚至沒有動,眼神凝聚在一點,似乎沒有聽見。但周兮已經知道他這麽做的最終源頭了,他替莫離答道:“未雙在上界。對麽?”


    莫離站了起來,修長的身影比起葉未雙見到他時候要削瘦了許多,他捏了捏拳頭,然後鬆開了,手心裏有冷汗。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因為血虎鬼王的封印解開……需要鮫珠和鮫血血祭。”


    周兮猛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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