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靜了。楚慎行暗忖。他察覺有異。在身後數丈處,不少修士的腳步逐漸停下。竹子立刻湧來,要將這些不知何時被迷惑的修士吞沒其中。楚慎行“嗤”地笑了聲,卻是召出寒鴉劍。寒鴉浮於空中,楚慎行一眼掃過,看到玄色劍身在日光下映出一片粼粼亮色。兩股藤枝從他袖口湧出,化作兩枚小小的槌。小槌敲在劍身,發出一聲清越鳴動。不少修士原先已經意識沉下,又被這響動喚醒。楚慎行腳下速度略減,好讓被暫時蠱惑了的修士一樣能追隨劍鳴跟上。兩隻小槌交替,落在寒鴉劍上。他身側半步就是秦子遊。秦子遊聽著小槌敲擊的節奏,跟著輕輕哼:“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劍鳴激昂奮進。秦子遊哼到“與子同仇”,大多修士已經重新加快步伐。其中有人後怕地迴身看去,背後的竹林青翠依舊。乍一眼看甚是無害,可隻有這修士自己知道,方才自己經曆了什麽。是楚真人的劍鳴聲,劃破混沌,在他識海中出現的那片竹林之中指出一條清晰路線,引他往外。劍鳴不息,秦子遊繼續低唱:“豈曰無衣?與子同澤。”在他身後,逐漸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這雖是來自碧元大陸的戰歌,可多年共同殺敵,瀾川修士也早已記得曲調字句。其他修士的聲音原先一樣很低,隻是一種暗自警醒。但隨著愈來愈多人加入,終於匯聚成了潮水一般的響動。蠱惑著修士們的竹海退去,他們腦海中隻剩下一個聲音。“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修我甲兵,與子偕行!”隨著最後一句詞鏗鏘落下,敲著劍身的小槌重重擊落,而後從中折斷。最後一聲靈劍鳴音與修士們的嗓音混合在一處,前所未有的空曠地界出現在他們麵前。瀾川修士抵達竹林中心。青雲掌門先失聲驚唿:“淩玉!謝戟!”他看到了倒在其間,不省人事的兩個歸元峰主。青雲掌門身體前傾,想要往前查看。但行動之前,又被宋杓拉住。宋杓說了句“僭越”,轉而提醒:“老祖,還是看楚真人如何說。”青雲掌門麵頰抽搐一下,知道宋杓這話不錯,是該如此。他緩緩重新站直,正要詢問,卻察覺不對。身後傳來一陣動靜,是修士們已經很熟悉的竹葉晃動聲響。竹林在所有人身後合攏,像是一個牢籠,終於等來了獵物。修士們因這個聯想而膽顫。他們身經百戰,可哪怕是前麵遇到的八門金鎖陣,也不過是清晰擺在麵前的麻煩。不似如今,四下空曠,城主依然不見蹤跡。歸元宗的兩個峰主自是此行收獲,然而最大的危機尚未解除,不能掉以輕心。正思索間,一陣狂風無邊而起,卷向瀾川修士。風聲慘戾,狂嘯不止。隊伍中的樂修當即反應過來,彈琴吹笛,暫且擋下這第一波攻擊。青雲掌門留心淩玉、謝戟二人所在方向,慶幸他們依然昏迷,未受波及。楚慎行見瀾川修士們尚能抵禦,於是並未插手。按照宋杓等人此前所說,魔修一共帶走了三個碧元修士。淩玉與謝戟在此,白天權卻不露蹤跡。楚慎行自然考慮,或許魔城之主如今正與白天權在一處。那不是很簡單嗎?他甚至微微笑了下,問:“掌門、宋道友,你們可有白道友的信符?”青雲掌門與宋杓瞳孔微縮,當即反應過來。兩人各自拿出信符,楚慎行掃過一眼,說了句“不必這樣多”,便拿起其中三枚信符,往外間去。他離開了樂修搭建出的禁製範圍,外間戾風再來,卻被楚慎行的護體靈氣盡數擋住。他察覺秦子遊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師徒二人在這一刻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在秦子遊不曾經曆的五百年,在楚慎行因宋安而遭遇磋磨的五百年。日日罡風,日日砭骨。血肉成泥成沙,連最後一絲骨頭都磨滅。楚慎行遭遇過這些。哪怕如今的戾風威力勝過歸元思過崖下罡風萬千,他也依然能平靜承受。楚慎行拿出第一枚信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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