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在郢都時,我見過你兄長。”第67章 切磋姬頌瞳孔一縮。他表明身份, 是考慮過:雖說大門大派不將紅塵皇權放在眼中,可對諸多散修而言, 他們行走在碧元大陸上, 總要受到世俗束縛。而在麵對這些人時, “姬家六皇子”的身份, 算一個被拉近關係的籌碼。可姬頌沒想到, 秦子遊緊接著便拋出這麽一句。他原先就心虛, 此刻聽了, 心神驟然動蕩。姬頌抿著唇, 快速思量:郢都……那夥南邊來的人失去音信, 也是在郢都!這個認知,讓姬頌喉嚨發幹。他不知說什麽, 秦子遊跟著覺得奇怪。他先前對單文星說起, 自己與師尊在楚國見過溫、梅二人時,單文星可不是這樣反應。想到這裏,少年恍然:哦, 皇子啊。他記起姬封遇刺,記起姬封丟掉的東西秦子遊還不知道, 拿走姬封手上玉牌的人正是自己師尊再看姬頌, 便有些別樣心情。姬頌幹巴巴說:“小仙師可是說我三皇兄?”秦子遊手中握劍, 笑盈盈說:“是, 我聽旁人喚他‘公子封’。”姬頌眉梢一抖。他試探:“三皇兄出門遊曆, 按說總要隱去名姓?”“這我就不知道了。”秦子遊還是笑, “我見他時, 他去了楚國鴻臚寺。”姬頌沉默。他意識到,一定有什麽超出控製的事發生。再算時間,從最後一封信到現在,過去約莫三月,足夠姬封迴到姑蘇原先,他是自己欲隨儒風南行。現在來看,恐怕是不得不走。他截殺姬封,姬封若還活著,大約也要禮尚往來。留在姑蘇的人那麽久不傳消息,姬頌此前拿這點安慰自己。可當下看,興許已有變故。但麵對秦子遊時,姬頌隻說:“鴻臚寺?三皇兄去那裏作甚。”秦子遊說:“我亦不知。”他客客氣氣,始終帶點笑,與姬頌講話。姬頌看他,摸不準這少年是何立場、有何來路。但姬頌生於深宮,長於宮廷,心性強大。他見屋門緊閉,少年站在院中,始終沒有請自己入內的意思。這在旁人看,恐怕是明晃晃的“逐客”。可姬頌多問了句:“我聽江真人講,小仙師是與你師尊一同去秘境。我來拜會,還是該打個招唿。小仙師看,能否引薦則個?”秦子遊心想:你確是能屈能伸。他迴答:“我師尊在屋內,不見客。”就連秦子遊自己,這兩天,都沒見過楚慎行。姬頌琢磨著他話裏意思,口中慢慢說起秘境的事。見院中有樹,樹下有石桌石凳,姬頌還提議,自己帶著茶,身上也有些糕點,不如邊吃邊聊。秦子遊原先覺得:誰要和你聊啊?但開口時,卻說:“什麽糕點?我此番來吳國,的確開了些眼界。”屋內,楚慎行聽到這裏,笑著搖了搖頭。這不算徒兒沒戒心。隻是於已經邁入築基期的少年來說,姬頌的一言一行,都如清冽小潭之底,一眼便能望明。所以楚慎行沒再留心。他重新看迴麵前靈火、火中溶體,再加上火下魚皮。楚慎行沉吟片刻,手指微動,引溶體下落,滴於金輪魚皮。溶體在魚皮上形成一層薄膜,宛若魚鱗再迴,卻更加牢固、不易攻破。這期間,院中響起兵戈相接的鏗鏘之聲。秦子遊與姬頌皆未用靈氣,後者此番腳踏實地,比在蓮池上時安心數倍。麵對提出要與自己再戰一場的少年,姬頌考慮許多,自己該贏還是該輸,是要留手亦或全力以赴。但慢慢地,他察覺到,自己原先便不用想這些。秦子遊很認真。他說:“你若不來,我或許會去找儒風弟子比劍。”這是假話,但姬頌不知,“既然來了,不妨一起練練手。”姬頌微微眯起眼睛。他持刀相對,雙腳立於地。秦子遊很快察覺,此人下盤甚穩。兩人相鬥,刀劍相撞,秦子遊虎口發麻,往後退了數步情形與在水上截然不同。他記起從前自己對師尊講過的話。姬頌刀重,日影劍卻輕靈許多。長久相鬥,姬頌會疲憊許多此刻姬頌不動,紮根於地,恐怕也是打的類似主意,要看秦子遊消耗。秦子遊不怒反喜!他眼睛發亮,喝彩:“好,再來!”姬頌無奈,發覺:我越上心應對,他越高興。這不是壞事。若能抹去從前蓮池中那場“勝之不武”,換來一個“不打不相識”,對他來說,就是好結果。所以姬頌在這小院裏待到深夜。直到明月升,涼風起。秦子遊不覺困倦,姬頌卻畢竟堅持不住。他沉默地、靜靜地想,對啊,我隻是個煉氣修士。所以皇父不會看重我,不會願意將江山交到我手中;所以我與秦子遊鬥法,哪怕雙方一樣不用靈氣,他最先被我壓製許久,到現在,我卻敵之不過……他正考慮這些,未留意許多。過了些時候,才察覺,少年已經收劍。姬頌沒有發現,前一刻,劍鞘已經帶著風,襲向自己手腕。秦子遊已經留守,未用劍鋒。可看姬頌疲憊、堅持的樣子,忽而覺得意興闌珊。日影劍入鞘,被他抱在懷中。石桌上,茶涼,糕點隻剩些渣沫。姬頌大概知道,秦子遊師徒從楚國來。前麵見過姬封的事,大概隻是意外,沒有其他意思。但姬頌沒想明白,為何這少年不拜入歸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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