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裏仍然縈繞了許多問題,但楚慎行興致高昂,秦子遊便不曾多問。他隱約覺得,在屠了蟒之後,師尊便有些不對。但仔細想來,屠了已經讓無數修士有去無迴的素羅蟒、收獲頗豐,這的確是值得高興的事。可能是他想多。既然師尊有雅興,那當徒弟的,理應捧場、助興。楚慎行:“自出楚山之後,你便再未生火炙烤。”秦子遊說:“那便來烤。”楚慎行打量四周:黎澤雖不及雲夢,可單看起來,也是廣闊大澤。湖水無垠,青山渺遠。離開淩霄樓時,名額還剩一百八十一個。此刻,楚慎行不急迴城。日影劍複出鞘,楚慎行禦之而行,也將秦子遊拉到自己麵前。師徒二人離得極近,秦子遊方錯愕地“啊”了聲,麵前便吹來一陣晚風。他們禦劍,行在水上。腳下是湖水,湖水中倒映著師徒二人的身影。楚慎行閑閑開口,說:“子遊,你該習慣了。”秦子遊反駁:“師尊,你如今有劍!”楚慎行說:“沒有。”秦子遊:“啊?”楚慎行說:“那把劍,已經不得用。”秦子遊不解其意。正如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素羅蟒的“薄弱處”究竟是哪裏。楚慎行見少年懵懂,想到自己年少光景。不止是他,還有白皎、程雲清。大約是風景太好,這一晚,他幾度記起師弟師妹。那兩人皆生於歸元、長與歸元,換言之,歸元宗便是他們的“塵緣”,兩人不必斬之。到了二十餘歲,他們有了些修為,比還在數日子、到底希望父親多活些時候的楚慎行早下山,去滾滾紅塵一遊。那次迴來,楚慎行隱約覺得師弟師妹之間似有不同。過了很長時間,他才知道,原來下山的時候,白皎與程雲清陰差陽錯,見識了一場男歡女愛。往後漫長歲月中,這並未讓他的師弟師妹之間有太多不同。隻是乍知道凡人情愛是怎麽迴事時,程雲清花了很長時間,才緩過神來,歎為觀止。至於白皎,他此前一直覺得,道侶之間若說有什麽特說之處,便是藏書閣典籍裏提到的“雙修”說到底,隻算另一種修煉法門。可乍知道凡人行事之後,他看各峰結為道侶的內、外門弟子時,眼神都有些古怪。楚慎行想:我又是如何懂的呢?舞勺之年,心思都在修行上。和如今的子遊一樣,對萬物繁衍生息的法門懵懂又無知。是等到更年長的時候,十七、或者十八歲,一日晨起,察覺不對,此後無師自通。楚慎行知道徒兒的困惑在何處,可若解釋,徒兒似乎不一定會懂。於是,楚慎行說:“子遊,你可記得路鶴軒與我提起過的李鴻?”秦子遊迴答:“記得。”是劍峰的內門弟子。楚慎行說:“當時路鶴軒那樣覺得,是因為李鴻雖是築基弟子,可亦能使出有金丹威力的‘順風掃葉’修為雖重要,卻不是全部。”“哦,”秦子遊恍然,“所以師尊,你雖是金丹修為,但也能使出元嬰威力的一擊?”楚慎行迴答:“然也。”這是真相的一部分。至於剩下那部分,還是等子遊大些,再告予他。總歸在那之前,子遊總是他的徒弟,不會因一知半解,而被哪個妖獸欺負了去。秦子遊:“那劍?”楚慎行簡單迴答:“我不愛用了。”第42章 唐遲棠這晚風清月明。楚慎行尋了個湖間小島。說是“島”,不過三丈見方, 四周都是水。水下有遊魚, 水上有蒹葭。蒹葭稠稠, 島心竄起一捧靈火。楚慎行盤腿坐下,一手放在膝頭, 另一隻手在空中捏訣,調整火溫。等覺得差不多了,方將蟒肉放上。蟒肉被烤出油, 油順著飽滿的肉紋下滑, 在火中滋滋作響, 空中飄起一股濃鬱而純粹的肉香。秦子遊坐在一邊,想到什麽, 先把背挺直, 而後咽口水。少年推測:師尊用靈火燒這蟒肉,大約是不想讓靈寶沾上俗物的意思?可緊接著, 楚慎行的行為,又推翻了秦子遊的認知。年長的仙師從袖中取出些在楚國山內采到的調味品,看火候差不多了, 便將那些曬好、碾碎的粉末撒在蟒肉上。香氣更甚,秦子遊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楚慎行聽得發笑,說:“子遊, 原來你這樣餓?為何不告予我。”秦子遊正看得發懵, 恍惚迴答:“尚可。”少年整理一下思緒, 問:“師尊,你既用了這些凡草調味,為何又要升靈火來烤?”楚慎行被問住。原先雪白的蟒肉被烤成六麵焦黃,在火上緩緩翻轉,讓每一寸都被燒到恰好。興許是環境太輕鬆,不知不覺間,楚慎行放在膝頭的手抬了起來,虎口卡在自己下巴上,盯著將要烤好的肉塊,覺得方才是否切得太小,隻夠子遊吃……不不不,他是特意切這樣小,先前想好了,蟒肉都給子遊。楚仙師心中哀悼,想:我的確是個好師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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