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師尊似乎沒有抓人的意思。少年稍稍放鬆,轉而留意到幾束打量視線。秦子遊側頭看,對上幾個修士的眼睛。為首的修士尷尬地笑了下,朝他拱手。秦子遊跟著拱手,落落大方。楚慎行見狀,叫了句:“走了。”秦子遊又觀察他,確認:師尊不生氣啦?楚慎行淡淡看來,眼神不動。完全是平和、懶得計較。秦子遊放心。他迴到楚慎行身邊,繼續與師尊前行。少年此前從未考慮情愛。此刻,雖然話題止住了,思緒卻不受控製,浮想聯翩。楚慎行正琢磨,徒兒還是不能太慣著,否則遲早欺師滅祖……也不至於,子遊是乖孩子,隻是偶爾略顯跳脫。想到一半,聽秦子遊問:“師尊,我知道你與那儒風弟子無甚幹係了。但你既已有八百載歲數,那這八百年中,有無哪個於你有所不同的女郎?”楚慎行眼皮一跳。怎麽還來?他惜墨如金:“無。”秦子遊再接再厲:“那師尊喜歡什麽樣的女郎?”楚慎行看他,眼神裏寫: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秦子遊無辜地笑一下。少年即將要滿十六,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紀。可按照原本的命運軌跡,他該拜入歸元。往後數個甲子,不理情愛。這麽想來,宋安要與秦子遊結為道侶,興許早早便幹涉起他周遭人。最初的二十年劍鋒光陰中,除去張興昌外,楚慎行一心修行,未與任何人深交。便是張興昌,也漸行漸遠。他隻能信任宋安一人。想到這裏,楚慎行心思漸冷。秦子遊顯然察覺到什麽,表情也收斂一些,主動說:“師尊,我便是隨口問問……你莫生氣。”前麵與楚慎行再說什麽,他都沒講過這句話。可在剛剛,秦子遊雖不明就裏,卻清晰察覺,楚慎行的情緒,變得不一樣了。他因此做出反應。楚慎行幾乎要因少年的敏銳而動容。隔著八百年光陰,兩個“秦子遊”站在一起。十五歲的那個他不必經曆被宋安插手安排的人生,隻用隨心所欲、自在而行。楚慎行調整一下狀態,告訴秦子遊:“無妨,我隻是想到其他事。”因少年這份關切在乎,年長的仙師投桃報李。他思忖過,方迴答:“我不曾心慕女郎,你這樣問,我也不知從何答起。歸元宗十二個峰主,連帶掌門,隻為白天權辦過一場雙修大典。往下,倒是常有外門、內門弟子結為道侶。”修行之路,愈往後,愈孤寂。秦子遊觀察片刻,像是在確定什麽。等得到滿意答案,他才針對楚慎行的話抗議:“師尊,你又在避重就輕。”楚慎行“嘖”了聲,無奈,重新說:“好。我若要選一名道侶,那她相貌品性,與我相合即可。但修為境界,不可與我相差太多。倘若誰遲遲不得突破,另一個卻一路元嬰、化神。再往後,一個成了枯骨浮土,另一個卻與天地同壽,這可如何是好?”這話倒是十足誠心。秦子遊聽完,想一想,評價:“師尊要求甚高。”楚慎行意外:“此話怎講?”秦子遊:“照師尊的說法,那女郎的天分不能強於你,也不能弱於你。你們壽命該相等,境界該相同。倘若誰出了岔子,你這樣在乎,豈不該生出心魔?這麽看,的確還是孤家寡人為妙。”楚慎行:“……”他不言不語。這樣安靜中,秦子遊後知後覺,自己似乎說了了不得的話。他看楚慎行,盤算自己是否又該往出跳個幾丈遠。可既然是自己的錯,那讓師尊敲幾下腦袋,似乎合該受著。正這樣想,忽聽楚慎行道:“也莫光說我。子遊,你又如何?”嗓音仍然輕鬆。秦子遊一怔,明白過來,師尊不會因前麵的話而生氣。兩人默契,將“心魔”之詞揭過。秦子遊坦誠迴答:“我尚不知。”師徒二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最後,消散在風裏。雲夢澤上煙波浩渺,其間有淡淡金光,宛若一個倒扣的碗,將一片湖水籠罩其中。有風吹來,湖水泛起陣陣漣漪。湖邊,一座白玉樓閣巍然肅立。淩霄樓共有十二層,從外間看,無論如何都不是能睡下一千名修士的樣子。但秦子遊先前學了芥子袋製法,此刻自然而然分辨出,淩霄樓上布置的靈陣與芥子袋上的符書異曲同工,樓內空間遠比外間看來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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