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歲開始,一個人孤單地望星。

    十二歲,顏咫遙走進了他的生活,成為他唯一的朋友。

    十七歲,顏咫遙喜歡上了蕭又其。

    十八歲,蕭又其開始和他一起望星。

    “喂,蘇子年,給你聽一首歌。”蕭又其摘下兩側的耳機,塞進蘇子年的耳朵裏,“《always with me》”

    舒緩的鋼琴音灌入耳朵,沉靜中又帶有一點迴響。高音、順暢滑音,掠過每一片視野仿佛能夠聽得出彈奏者用心地認真地按下每一個琴鍵,仿佛那些跳動的音符正在從他胸腔裏緩緩吐出來。

    蘇子年說:“真好聽。”

    蕭又其望向天空中璀璨的繁星:“正因為always with me,所以我無法感覺到它的美好與單純。正因為always with me,才更值得讓人珍惜。”

    “什麽?”蘇子年摘下耳機,問。

    “沒什麽,有感而發而已。”

    蕭又其笑了一下,再沒有下文。

    在學校的鍾樓裏,天文社和魔術社的活動場地,藤蘿枝枝蔓蔓不覺爬滿了整座鍾樓,如果不是整點的鍾聲迴蕩在校園裏,很難有人會發現簇新教學大樓後麵,還會有這樣一座古老質樸的鍾樓。而現在,兩個少年,靠在欄杆上,聞著藤蘿淡淡的草味,正在專注地仰望星空,眼神溫柔,卻用盡力氣。校園裏的路燈光打著斜斜的角度,給他們的臉龐鍍上一層暖橙色,讓一切都來不及成熟,隻停留在幽藍靜謐的這一刻。

    “嘻嘻”蕭又其笑了出來。

    “你怎麽了?”

    “沒什麽啊,隻是覺得能這樣和你一起望星真的很好很開心。”

    “哦。”

    又是簡短到讓對方沒話可說的迴答,蕭又其暗暗跺腳,真是的,你就不會再約我,憑什麽每次都是我主動。

    “下次一起啊。”

    “啊?”不會吧,這家夥會讀心術?居然能知道我在想什麽,哎呀,不對不對,怎麽可能嘛。

    看著蕭又其張大了嘴,收不起下巴的滑稽模樣,蘇子年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隻有很少的人才能夠見到的笑聲。星空下,蘇子年對著蕭又其,微笑、大笑、捂著肚子笑到腸胃不適。這一切,好像魔法一樣,蕭又其揮起魔法棒,對著蘇子年施了一個“預備,開始,笑”的魔法,於是,眼前沉默的少年露出牙齒,終於能夠將心事慢慢交付到對方手中。

    我們這樣,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可是……

    蘇子年,你知道嗎,我好想要擁抱你,小心地嗬護你,不讓別人傷害你一點點。

    可是……

    迴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

    蕭又其打開門,媽媽已經睡了吧,爸爸還是沒有迴來,看來小保姆也睡了。一切就是黑乎乎,隻有月光投射入房間的銀白。躡手躡腳地走上樓梯,擔心被發現而越發小心不發出聲音。驟然,燈光全亮,那片月光投射的小小地帶馬上被白熾燈慘淡的光芒覆蓋。

    “去哪兒了?”蕭太太盤起手臂,從房間走出來,酒紅色華貴的睡衣,略顯臃腫的身材。

    “和同學在一起。”

    “男的還是女的,不會是那個顏咫遙吧。”

    “不是。”

    “蕭又其,我告訴你,你交什麽女朋友都可以,就是不能和顏咫遙在一起,那個狐狸精,為了搶男人可以把同學推下山崖,這麽惡毒的女人我絕對不允許你把她帶進我們蕭家!”

    “媽,都說了不是她。和男生在一起,觀測星體。”蕭又其搶過話說。

    “哦?哪個男生?”

    被問得有些急了,蕭又其幹脆全盤托出:“是一個叫蘇子年的男生,也是常樂中學的,現在高三,和我一樣都喜歡天文。”

    知道不是和顏咫遙在一起後,蕭太太的神情馬上溫和起來,很關心地問起來:“哦?是嗎,那什麽時候也帶迴來讓我見見吧。”

    “再說吧。”害怕媽媽見到蘇子年殘缺的左臂會傷害他,所以敷衍地混了過去,逃竄似地跑向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蕭又其側過身體,半邊臉陷進了枕頭裏,眼神堅定、不容置疑,絕對不可以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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