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室裏,各色人等混雜,有抱小孩的鄉下婦女,有出門打工的少年,有年逾六十的老人,還有幾個外國人在一邊談笑風生,空氣悶悶的,沒有夏天的清涼味道,像暑天那種密不透風的室內空氣。我忽然很害怕,因為空氣中巨大的陌生的味道,因為一無所知的遠方。

    轉眼,高一過去了,在這個人才濟濟的班級,我再努力也無法延續初中的輝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服不行。我隻能屈居於中下遊。冰水川倒是考得不錯,十五名。我的斜後桌安文沒進前三名,屈居第四,她說:“下次再進不了前三,我就不念了。”

    我不屑聽她的謊言,說:“誰念是小狗。”

    嚴波從衝水係統不完善總是化糞池堆積到飽和程度的廁所迴來了,帶迴來餘香嫋嫋,這時一個外班的同學拉住剛進門的嚴波問:“幫我叫一下於芳芳吧。”嚴波茫然地看了一眼,站在講台上問:“咱班有叫於芳芳的嗎?”那人站在門口差點暈死。

    這個班裏的每一個同學都隻是忙著學習,除了幾個不孬不錯的狐朋狗友,其他的人都不熟。當時嚴波的這一舉動讓我心裏很震動,可當一年後類似的情況又發生後,我隻能服了。高中三年,有些人還不認識。

    嚴波今天破天荒在看《茶花女》,我像是看見唐僧吃肉,驚訝之餘暫時拋開前一陣因為文老師和他發生的不悅,我說:“《茶花女》啊,還不錯。外國的名著大多數挺黏糊,跟韓劇一樣,這個還行。而且,外國名著好多以妓女為主題。”嚴波沒說話,倒是焦敬獻饒有興趣地從後麵撅著屁股湊過來:“是嗎?”

    “嗯那,看過《複活》嗎?那上麵的妓女有合法地位,隻要領到黃票子就是合法妓女,警察還定期給她們檢查身體呢。”

    雖然我不封建,但是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個男生說顯然不太好,我趕緊岔開話題,問焦敬獻的同桌安文,“你在看什麽書啊?”

    “狼的誘惑。”

    “什麽狼的誘惑?”

    焦敬獻接口:“色狼的誘惑!”

    他哈哈大笑,我哭笑不得,安文像個武林大俠半路從天而降為我解圍:“別說了,多不健康!”

    焦敬獻說:“我從來不看這種書。”

    我迴過身,忽然想起初見穀風,想起他綻放水滴的肌肉。難道像安文這種不喑世事的好學生真的是那麽單純嗎?我拿出語文課本,這節講魯迅的《祝福》,文老師一定會講的很生動吧,好期待啊。

    伴隨著上課鈴聲,我期待地抬起頭,一瞬間,我暈頭轉向,一個中年男人進來了,說,從這學期開始我為大家上語文課。

    去年嚴波同學向校方反映語文老師教課欠佳,校方一直在慎重地考慮這件事,也和文老師談過話。由於這學期有不少同學語文成績不高,原因是作文跑題,焦敬獻同學還有別的同學的母親找到校長,說文老師上課時宣傳寫作文要想的越遠越好,平時要多看課外書等等耽誤了學生的成績,校方決定這學期調文老師去教美術。以後我來給同學們上語文課……

    我的心沉到穀底,任憑世界上最有力氣的人也提不起來,我用餘光瞪了焦敬獻一眼,這個大嘴巴!又看了一眼我未來的語文老師,有著女生羨慕的前凸後翹的體型,隻不過,前麵突的不是胸,而是啤酒肚。

    下課後,冰水出跟我說,文芮,你都不知道,當時家長們找主任投訴,主任拿出一個東西向桌子上一摔,家長們拿過來一看,你猜是什麽?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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