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也想不到,霍少寒開口問我的第一句話,是這一句。


    一直忍著的委屈,差一點就傾斜出來。


    看我沒說話,他的情緒就開始堆積起來,“我在問你,為什麽關機!”他這一句,是吼出來的。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嘶吼聲,嚇了一跳,身子都抖了抖。


    其實手機關機不是我故意的,是沒電了,不過我故意沒充電,倒是真的。


    我就是不想麵對霍少寒,我覺得他那天阻撓了我,就在我的心上,放了一道坎。


    可以說我就是在跟他賭氣。


    即便沈一鳴是他的兄弟,可是江瑤又被傷害成何種模樣?


    他有想過嗎?


    那般護著沈一鳴,不顧江瑤的死活。


    我覺得霍少寒已經站了隊。


    而我,早就站了隊。


    我們都站了隊,是在對立麵。


    這個時候,我不想講感情。


    就隻是想賭氣。


    霍少寒的眼角眉梢都是怒氣,“葉佳宜,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這樣吼我。


    我偏頭,繼續不理他。


    霍少寒就氣急了,直接將我一把按在床-上,翻身死死的壓住我,扳住我的臉,讓我被迫跟他的眼睛對視。


    “葉佳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會擔心你!”他壓抑著聲音,說出這句話。


    磁性有沙啞,蠱惑動人。


    我的心就咚的一生,生生咽了口水。


    “你還會擔心我嗎?”我強製自己冷硬的說,“你擔心的,恐怕是你的兄弟吧?”


    我不想在現在跟霍少寒討論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故事。


    我也不是想要霍少寒在兄弟和女人之間做一個選擇。


    隻是很多時候,矛盾不期而遇,就把我們擺在一個了需要拆分的局麵上。


    我看到霍少寒咬牙切齒,她幾乎是一個瞬間,就掐住我的脖子!猛然一個用力!


    就在我以為他要掐死我的時候,又快速的鬆了手。


    那速度快的如閃電,我差點以為剛才自己是錯覺。


    我直愣愣的看著霍少寒,眼含淚花,“霍少寒,你也要跟我動手嗎?”


    我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受普通的教育,有普通人的原則。


    我一直覺得,男女關係裏,動手,就是一個界限。


    我堪堪的目光盯著霍少寒,生怕他做出讓我徹底心寒的動作來。


    若他真的對我動了手,就算是冰了我的心,給了我一條遠離的路。


    可是我兀自想象著,悲傷著。


    霍少寒性感的聲音就緩緩而來,“葉佳宜,你知道,我舍不得碰你一個手指頭。”


    “別人隻要傷害你一下,我都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你以為我舍得動你一下?”


    他這樣說,多感人。


    可我心裏,就萬般不是滋味。


    我隻想著,“你說,曾經,沈一鳴是不是也對江瑤這樣說過?”


    我看到霍少寒眼底大片大片的受傷。


    他說,“葉佳宜,不要拿我跟別人比,我不是別人,任何人也成為不了我。”


    斬釘截鐵的聲音,他又加重幾分,“你這個蠢女人,難道你也瘋魔了麽?”


    我傻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要怎樣迴答這個問題。


    因為我想,我的確是瘋魔了。


    我原來覺得,愛情是那麽純粹的東西。


    我雖然不喜歡許彥,可許彥和江瑤九年的感情,卻是我一直都豔羨的,年輕的時候,我甚至都會很驕傲的跟旁人說,我有一個朋友,跟男朋友在一起九年,那語氣自豪的就像在說自己幹了一件多漂亮的事一樣。


    因為我相信,愛情,是美好的,是經得起時間的考驗的。


    然而現在,許彥變了。


    江瑤變了。


    愛情,更變了。


    沈一鳴為了江瑤進監獄的時候,我多麽感慨這樣深沉而濃烈的愛。


    可是為什麽出來以後,就徹底的變了味。


    這愛情,到底是什麽模樣?


    我是跟著瘋魔了。


    因為沈一鳴真的顛覆了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我想,江瑤跟我那麽親,現在受傷的,不止她一個。


    霍少寒似乎從我沉默的眼底看到了一些什麽,他一直盯著我,盯著,盯著,就一下子吻了我。


    他吻上我冰冷的唇,將專屬於他的溫度度給我一些,說,“葉佳宜,別這樣。”


    然後他摟了我的腰身,讓我跟他貼的更近一些,用他溫熱的胸膛包裹住我。


    “沈一鳴,病了。”


    我不為所動,以為霍少寒不過說了一句替他尋借口的話。


    霍少寒卻又道,“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我的眸子終於閃了閃,有了反應。


    霍少寒重新抬起頭來,捧著我的臉,很認真的跟我解釋,“沈一鳴愛江瑤,這毋庸置疑,可誰也想不到,他原本是那樣驕傲的高高在上的沈少爺,入獄後,那樣的環境,將他一下子墜入穀底,他不再是什麽少爺,不再是什麽高材生,他就是一條被關起來的狗,沒有尊嚴,沒有地位,身邊,卻還要圍著一群野狗瘋狗,時不時的挑釁他,撕咬他……”


    說到這裏,霍少寒就哽咽了。


    “我們都忽略了,在那樣環境中待了一個月的沈一鳴,會被折磨成什麽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我甚至從他的語氣裏,聽到一絲自責。


    而我剛才堅硬如石頭的心,也難得的有些動搖了。


    甚至目光裏,都是震驚的。


    我無論如何,沒有料到是這種結果。


    霍少寒就一遍遍的撫摸著我鬢角的發,“我比你要了解沈一鳴,那天晚上,看到江瑤身上那些血口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沈一鳴一定是出了問題。”


    “所以我才攔著你,不讓你對他動手,第二天,就帶他看了心理醫生。”


    霍少寒還是一遍遍的摸著我的鬢角。


    這時候,我才感受到,他這樣的動作,不是在安撫我,而是在安撫他自己。


    安撫他一顆痛苦的、焦躁的心。


    他又低下頭,鼻尖碰了我的鼻尖,麵部幾乎要貼在一起,“葉佳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的眼角,滲出了淚珠。


    到底,是沈一鳴對江瑤的愛,害了沈一鳴,也害了江瑤。


    這是多麽殘忍的一個認知。


    我的心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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