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令人驚喜的是,我竟偶然發現了一個吉他教程。


    那教程是發在新人圈裏的,被吐槽無數,說全是理論性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實際用處,被沉帖了。


    我翻出來,卻驚喜的發現,這東西對於新手來說,的確有些雲裏霧裏,可對我這樣半拉不新的老手來說,恰到好處。


    而且寫這個教程的人,其實條理清晰,對吉他頗有幾分研究。


    我就把它下載下來,加深了一下自己的吉他功力。


    此時的我,有一根弦繃在腦海裏。


    它牽引著的另一端,叫做尊嚴。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努力。


    經常就是坐在電腦前一整天,忘記了吃飯。


    晚上睡不著,我就拿著吉他不停的試音。


    這期間,我還在網上結交了一個叫毛豆的原創歌手。


    他有一項技藝,就是用打口哨的方式來試曲子。


    我覺得很特別,跟他成了朋友。


    然後他跟我說,他做原創才兩年,剛好是我休息的這兩年。


    所以他跟我聊了很多這兩年了解到的這個圈子。


    睡覺這個事情,一定是你覺得應該,才會去睡的。


    假設有多到根本做不完的工作,或者說,有多到學不來的功課,是絕對不會想到要去睡覺這件事的。


    這天,半夜兩點鍾,霍少寒就進了我的房間。


    他紅著眼眶看著我好一會兒,沒說一句話,就走了。


    我還有些莫名其妙,沒過多大會兒,他就再度推門進來,這時,手裏多了一碗湯麵。


    他說,“太晚了,吃點清淡的。”


    我看著那碗清湯掛麵,說不出來的滋味。


    本來是很感激他在夜深人靜時,居然可以給我送上一碗熱湯麵,可出口,就變成了,“你這個清淡,也太清淡了點吧。”


    霍少寒倒也沒說什麽,迴身又去廚房拿了一碟小鹹菜,放在我麵前。


    “湊合吃吧。”他說。


    然後他就一本正經的坐在我的對麵,仔細的看起我來。


    我拿過筷子,被他盯得發毛。


    我說,“霍少寒你能別那麽看我嗎?我會覺得你愛上我了。”本是從網上看的段子多了,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


    霍少寒竟然順暢的接了下去,“老子就是愛上你了,怎麽著?”


    這句話一出,我剛吞到喉嚨邊的麵條,就被狠狠地嗆了出來。


    我不斷的咳嗽著,半天緩不過來。


    霍少寒就起身,輕輕的給我拍打著後背,一臉的責備,“都中二婦女了,還這麽毛手毛腳。”


    我嗆的更厲害了。


    索性等我喘勻了氣,霍少寒就沒再提這個問題,而是很認真的看了我的電腦一眼,對我說,“葉佳宜,你有想過,成為一名原創歌手嗎?”


    我被他問的愣住,整個人都懵在了當場。


    我眨了好一會兒的眼睛,才認真的垂下頭說,“這個問題,我也不是沒想過的,可是,才華和唱功,是兩碼事,霍少寒,我沒唱過歌。”


    我多認真的跟霍少寒說最後一句話。


    可霍少寒還是朝我懟了迴來,他說,“你唱過,那天晚上,哄念念睡覺的時候,你唱過。”


    他說,“葉佳宜,很好聽。”


    我的心,就狠狠的來迴蕩漾。


    思緒一下子就飄到了那天晚上。


    我還記得,也是在那一天,霍少寒狀似深情款款的看著我。


    那一天,我寫下了新歌的歌詞。


    更重要的,是那一天,我覺得我用音樂和念念的靈魂交流了。


    念念到這世上兩個月,連咿呀學語都還算不上。


    她沒有機會跟我交流,就已經不在了。


    而她存在的這兩個月,我唯一覺得真正跟她之間有過的交流,就是那次唱催眠曲的時候。


    我不得不承認,霍少寒總是可以那麽直接的就戳到我的內心。


    他似乎總能知道我內心柔軟的地方在哪兒,然後用鋼鐵做的食指,狠狠地戳向它。


    我,心動了。


    如果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原創歌手,我就不必隻是再停留在幕後作詞作曲上了。


    以前隻寫歌,身邊的朋友也都知道我寫歌,可那就僅限於一份比別人高薪一點的職業而已。


    別人對我的稱讚,不過是一句,挺有才。


    他們追逐的,永遠是唱了我寫的歌,唱紅了的歌手。


    雖然別人付了錢,可就總是莫名有一種勞動成果被人搶走了的落寞感。


    我眼中充滿了希冀,轉頭看向我身旁的男人,“霍少寒,你說我行嗎?”


    霍少寒這個人在這種時候,真的是沒有情調的。


    他說,“行不行,你自己知道。”


    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又一次把問題丟給我。


    我沉吟了一整個晚上,決定可以試一下。


    第二天,我就去了阿尤靜吧。


    臨時,我沒有錢請聲樂老師,但是阿力那邊請的歌手,我還是可以免費請教一下的。


    阿力手底下的歌手,其實都認得我,因為我是寫歌的,以前隨手做的一些沒有深加工過得小樣,都會拿給他們在靜吧裏唱著聽。


    那幾年,總覺得自己的才華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沒有想過會像現在這般貧瘠的一再珍惜。


    小妖是唯一一個在阿力手底下做的女歌手。


    但她卻是唱搖滾的。


    她跟我說,“姐,你不適合唱搖滾,我覺得,你就適合坐下來靜靜的唱的那一種,不過聲樂上的知識,我還是能教你一些的。”


    我認真的聆聽,取經。


    跟她在靜吧的角落裏,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


    然後,我在那裏,意外的看到了一個我沒想過會見到的人。


    賀毅。


    他就坐在進門的位置,張口就要了一瓶威士忌,拿了一個威士忌杯,不斷的將瓶子裏黃色的液體倒進去,又動作流暢的將那酒,灌入自己的喉嚨。


    說真的,他這個動作,嚇到我了。


    如果換做別的人,這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這件事發生在賀毅的身上,就太不正常了。


    賀毅一直以來,都是滴酒不沾的。


    他現在怎樣?


    會喝酒了麽?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我就看到他嗚啦啦吐了一地。


    是這樣的,賀毅是對酒精過敏的體質,隨便一個易拉罐的啤酒,都能讓他抱著馬桶吐上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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