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時候就迴到河邊去,用拿來的礦泉水瓶裝了溪水和一些泥沙水草,將小魚放進去,帶迴了屋子。  早上和奶奶一起和麵煎餅子,然後再煎小魚幹,和奶奶一起處理沒吃完的野菜,給管家包好。  南和鳴坐在院落裏的小椅子上,看著門前奔跑的雞鴨,抬頭:“大哥,我是個廢物嗎?”  “隻是不擅長這裏的生活罷了。”同樣被無微不至的照顧到南琴瑟也自欺欺人的說道。  南小南迴到了鄉下仿佛有了無限的精力,真正讓南家哥哥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皮孩子。  “難怪平時起得那麽早,原來是精力旺盛無處發泄。”南和鳴皺著眉頭,“不然在家裏做一些遊玩場所吧?”  “現在的房子不大,並不適合這麽做,況且幼兒園已經足夠他發泄精力。”  唯一的問題隻是南小南一直壓抑著本性,而且是不自覺的,這樣的狀況讓他們幾乎無處下手,因為就算是直接去詢問,南小南也並沒有這個認知。  他不信任他們,雖然喜歡,卻不信任。  這簡直是棘手。  告別奶奶家的時候,南小南坐在車上,收起來了一身活躍,穿迴了幹幹淨淨的衣服,打扮漂亮的可愛孩子眼巴巴的抬頭看著蒼老的老人,沒有撒嬌說告別的話,也沒有說自己想要留下來,他隻是平靜的看著,手中握著奶奶往他手裏放著的煮雞蛋。  “那我走了啊?”南小南抬著頭,看向老人。  “走吧。”奶奶說完話就轉身顫顫巍巍的離開,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說過。  南和鳴抱著南小南,南琴瑟則是站在遠處低頭看著矮個子的樊易恆。  “你喜歡小南嗎?”  樊易恆不說哈。  “現在小南要跟我們走了,你想要跟著小南嗎?”  樊易恆依舊不說話,這個孩子一直都是很沉默的跟在南小南的身後,如果不是聽到過這個孩子說話,他甚至都會以為這是個啞巴。  聽到南小南要離開,終於樊易恆的表情有了變化,在南琴瑟的目光之下,這個孩子的麵容逐漸猙獰扭曲,似乎是要定格在悲傷的麵容之上,可是這孩子就仿佛不懂得如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的悲傷一樣,扭曲又醜陋,鼻涕流了出來,卻流不出眼淚。  南琴瑟皺眉,在印象中的樊易恆至少是幹淨的,孩子的時候……還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鼻涕蟲。  “你願意拋棄你的父親跟我們走嗎?”南琴瑟低頭,手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紙張,紙張折疊成方塊兒,裏麵是南和鳴的手機號碼,“如果你願意,就打這個電話,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可以上學,可以吃飽飯,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也可以和小南一起玩,一旦你決定了,就告訴我,在你決定之前,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  一個孩子會如何選擇,基本上沒有懸念,南琴瑟要的隻是一個‘他自己選擇’的起因。  樊易恆瘦弱的仿佛隻有骨頭的黑爪子伸了過去,南琴瑟企圖將紙張放入樊易恆的手中,卻沒想到這個孩子想都沒想就直接抓住了南琴瑟的衣袖,他瞪圓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南琴瑟:“我要和老大在一起。”  南琴瑟的眼神之中終於有了興味:“你可以多想想,時間還很足夠,你如果接受了,那以後你可以就沒有爸爸了。”  “我不要爸爸。” 樊易恆是聲音沙啞,應該是常年不說話的後遺症,“我要老大。”  這可真是……  南琴瑟勾起嘴角,收起了紙條:“我知道了,你在這裏等我,我會過來接你。”  南小南因為隻有兩天可以在鄉下的時間,心裏也清楚自己下一次能迴來應該還有很久,他們坐了很久的車才到了奶奶家,他用這雙腿是沒辦法走到奶奶家的,在走之前,南小南做了很多他在奶奶家會做的事,甚至把那條醜陋的看門狗給喂了個肚子滾圓。  “小南,我們迴家了。”南和鳴說道。  “嗯。”  南小南很累了,在車上就睡著了,南和鳴將南小南抱起來迴到的房間。  脫掉了這孩子身上的鞋襪,南和鳴抱著南小南輕嗅著南小南身上的奶香,大概是因為一早上都在樹林中跑跳的緣故,身上可以聞到淡淡的青草香味。  “你打算怎麽收養樊易恆?”南和鳴問道。  “不是南家收養。”南琴瑟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來一本誰都不會注意的外文書,打開了來,在裏麵密密麻麻的用法文寫上了不少的標記,翻譯過來的意思和書中的故事完全沒有任何相符之處,這些都是南家哥哥重生後整理出來的對未來走向的記憶,以防萬一全部都記錄了下來。  南琴瑟從法文中勾勒了幾個單詞,南和鳴垂眸看到了,意外的挑眉:“你是說讓他們中誰來收養樊易恆?”  “嗯。”  這些都是現在還沒能發跡的未來的商業巨鱷,其中不乏能夠引起世界變革技術的創始人,這些人全部都是他們所整理出來的即將重點培育的目標。  “樊易恆雖然呆板,但是學習能力不錯,送過去讓他們收養,再提供足夠的資金援助,既給了他一個足夠的身份,也能提前投資,也算是安插了個自己人。”南琴瑟笑道,“當年他陪伴了小南多年,不論如何都算恩義,有了這一層身份,他也能做點他曾經不敢做的事。”  南和鳴眯起眼睛,不削一顧:“人有了底氣膽子就會變大,他若真的成為了富二代那到時候有膽子和小南告白怎麽辦?”  “和鳴,雖然現在問還早,我姑且還是了解一下。”南琴瑟的目光放在自己這個二弟身上,想來對情侶之事並不在意的南和鳴,本能的在輕視,“你是如何看待小南未來尋找戀人的事情的?”  “他喜歡,就給他。”  “那為什麽樊易恆不行?”  “他不配!”  南琴瑟皺眉,南和鳴的感情一向都不算順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是重生也不可能讓他們一夜之間就拋棄性格中的劣根,南和鳴對南小南的控製欲太強,若是遭到了反抗恐怕會出現不好的結果。  雖然如此,南琴瑟也不能保證他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好在,為這個孩子好的心情也是可以改變他們過於極端的性格。  “算了。”現在說什麽都太早下定論,小南還太小。  “那麽怎麽接觸?”南和鳴敲擊了下名字,“具體要送給誰?”  “我有他們現在的基本資料和地點,現在應該都是苦於沒錢的時候,接下來就是你最擅長的了,我的二弟。”  “日常啟用工具人?”南和鳴挑眉,他家大哥真是一如既往的會使喚人。  “拜托了。”  “樊易恆父親那麵應該怎麽商量?”  “給一筆錢。”  “那樣的男人可是會糾纏不休的類型。”  “那就讓他沒膽子糾纏。”  南小南偷偷摸摸的在被窩裏睜開眼睛,睡到一半醒過來就聽到大哥和二哥在聊天,雖然聽不太明白哥哥們在講什麽,但是好像是在預謀什麽不得了的可怕的事情,就像電視中的那些偷偷摸摸在黑暗中商量事情的大反派一樣,南小南吞了口口水。  ——  最近爸爸和媽媽,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南小南也漸漸摸清了何璿晚的性格,一般來說她心情好的時候不用過多擔心,她甚至還在心情好的時候給南小南帶過很難買到的蛋糕,他的媽媽漂亮又溫柔,就是脾氣不太好,然後就是……好像不太喜歡哥哥們。  “站在那裏做什麽?”何璿晚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南小南悄悄的巴拉在門口,迴過頭,“進來。”  “媽媽。”南小南站在了何璿晚的麵前,“媽媽今天特別漂亮。”  “嗯?”  “媽媽每次笑起來,會特別好看。”  “不笑就不好看嗎?”  “不笑的話,好看是好看,可是我不敢和媽媽說話。”南小南的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每次媽媽笑起來,就好像太陽出來了一樣。”  何璿晚低頭看著這個孩子,就連南韻都沒有誇過她笑起來好看,不知怎麽著,何璿晚就問:“媽媽給你穿一下那套衣服給你看好不好?”  “好啊。”  南小南乖巧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何璿晚何璿晚在更衣室換上長裙,無聊的擺弄著手指,直到何璿晚叫了他的名字。  南小南迴過頭,白色的修身長裙襯托出何璿晚保養得當的身材,優美的弧線自上而下,她本身的氣質很好,整個人看起來都異常的明亮,她穿上了白色的高跟鞋,她本身個子不高,小腿卻筆直瑩白,看著異常優美。  “好看嗎?”何璿晚問道。  “很好看,像大鵝。”  “鵝?”何璿晚一愣。  “大鵝非常好看,白色的翅膀展開以後,比所有的鳥兒都好看,大鵝的脖子,和媽媽身體一樣,彎曲的特別漂亮。”南小南由衷的說道。  “是嗎?”何璿晚知道了南小南心中的形象,雖然這個比喻並不會讓她開心,舉起雙手將自己的長發盤在腦後,對著孩子說,“媽媽在後天會參加一場十分十分重要的宴會,到時候我會將頭發盤起來,肯定需要一條特別好看的項鏈,可是媽媽不知道應該選什麽樣的項鏈好。”  “項鏈?”  南小南這才注意到何璿晚梳妝台上放置的一條一條不同的項鏈,造型各異,形狀各異,迴過頭看到媽媽白皙的脖頸,南小南趴在梳妝台上陷入了沉思。  注意到南小南是認真的在給她挑選喜歡的項鏈,何璿晚坐在了一旁,和孩子一起挑選好看的裝飾?曾經何璿晚想都沒想過,可是意外的,這感覺不賴。  她曾經很害怕這個孩子。  她是美麗的,但是隨著十月懷胎中肚子越拉越大,她開始發胖,美麗的麵容不複存在,無法化妝身體反應也越來越大,疼痛、發胖、病症,到最後某天看到鏡子中憔悴醜陋,麵色難看的自己,那一瞬間她就奔潰了。  她向來是美麗的,她的美麗伴隨著她比常人更好的人生軌跡,一旦失去了美麗,就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這都是這個孩子的出生帶給她的病症。  生下來孩子之後,她明明拋下了這個讓自己越發醜陋的肉團,可是卻沒有辦法恢複到曾經的模樣,如果有了這個孩子,是不是她以後就無法再光鮮亮麗,變成她一直害怕的家庭主婦的模樣?她是不是會越來越老?被這個孩子折騰掉所有的精氣神?  最開始她還企圖做一個好媽媽,可南韻的長期不在家,獨自一人每夜每夜的睡不著,孩子總是在吃,某天深夜她在無意識的露出胸口給孩子喂食的時候,一縷亂糟糟的發絲落在了眼前,發絲枯黃成結,她甚至不敢起身去看看鏡子中的自己,那時候的她到底是一副多麽可怕又狼狽的模樣?  南韻是不是就是因為嫌棄她現在這個模樣所以一直不肯迴家?  那時候所有的理性瞬間被消失殆盡,隻剩下了無盡的痛苦和彷徨。  抑鬱的症狀一發不可收拾,她甚至想要親手結束這個帶走了她光鮮亮麗的生活的肉團,孤獨和無助瞬間侵擾了她所有的神經。  “媽媽有好多條項鏈啊,這都是爸爸給媽媽的嗎?”突然南小南的聲音打破了她的神遊。  “不是的。”何璿晚從其中拿出了幾條項鏈,“這幾條是韻哥送我的。”  南小南抬起頭,看著那幾條項鏈。  “韻哥不是那種細心的男人,他不太會送東西,也不太會挑選,就像這個,特別土氣的,當初是在我答應和他訂婚的時候他去買的,醜的不能帶,偏偏價格又很昂貴,一直放著,我都快忘記了。”  何璿晚手中的項鏈是三朵梅花相互依靠點綴,南小南隱隱約約覺得好像在奶奶的枕巾上看過類似的圖案,鮮紅的寶石依托在上麵,南小南分不清楚什麽叫做土氣,但是這個項鏈,非常的好看。  “那媽媽就帶著一條吧?”  “為什麽?”  “媽媽無論是帶哪一條項鏈都特別好看,我選不出來,可是媽媽說,是要參加十分十分重要的宴會吧,既然是十分十分重要的宴會,那爸爸給媽媽的禮物,爸爸是愛媽媽,才會給媽媽這條項鏈的啊?會給媽媽帶來更多的開心!”  “誰告訴你會帶來幸福的?”何璿晚失笑,如果不是因為南小南太小她會以為這個孩子在奉承自己。  “爸爸媽媽不是經常會給我送零食嗎?那時候我隻要有零食吃了,就會特別開心,分給小夥伴,小夥伴也特別開心,零食是爸爸媽媽送給我的禮物,所以我很開心,那爸爸給媽媽這樣的禮物,媽媽也會很開心。”  何璿晚愣了下,低頭看手中的梅花項鏈 。  開心嗎?  當初收到這條項鏈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呢?她記不得了,隻是因為覺得項鏈太醜一直沒有佩戴,可是卻一直保存著,隻要拿出來,就會想起來這是一次訂婚禮物。  這裏麵承載著的是她和南韻的愛情的記憶,何璿晚不自覺的勾了勾唇:“也許是吧,反正也沒有帶過,也許……能有預料之外的反差呢?”  何璿晚小心的將其他的項鏈全部收了迴去,將那項鏈放在了明麵上,南小南趴在梳妝台上:“我有幫到媽媽嗎?”  “有。”何璿晚在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手就已經撫摸了南小南的頭頂,手下柔軟的發絲,陌生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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