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和鳴衝著南琴瑟一呲牙，抱著南小南遠離南琴瑟三步之遠，衝著南和鳴伸出手想要接過來的大哥一臉無辜的看著空蕩蕩的雙手，抿唇不語，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悅的氣息。　　迴到南家已經是深夜，正在客廳中等待的何璿晚聽到了迴來人的信息立刻從沙發上坐起身來一臉擔憂的過來，看到南和鳴懷中熟睡的南小南立刻想要接手，卻被南琴瑟不動聲色的擋在了兩步之外。　　“小南已經睡著了，不好再繼續折騰。”壓低了聲音，南琴瑟見到南和鳴去了專門為南小南準備的房間之後才開口，“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已經通知了父親，他直接去公司加班了，今天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小南的事情你暫時先不要管，有我和和鳴。”　　“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麽能不管呢？”何璿晚好不容易接受了南小南的存在，將他接了迴來，辛辛苦苦的做了那麽久的心理建設，如今卻被兩個繼子橫插一杠子。　　“你一直都沒有作為一個母親生活過，現在也不適合立刻勝任母親這個角色，在你能做好自己的本分之前，不要給讓小南在你身上有過多的注意力。”五歲的孩子是很敏感的時期，他一直記著在鄉下的奶奶和他們並不熟悉，在和他熟悉起來之前，他不願意讓南小南見到哪怕是他的親身母親，“您放心，我不會剝奪您對小南的撫養權，他隻是……暫時由我保管。”　　“你在說什麽？那是我的孩子，為什麽要你們來保管，你們把小南當做物品嗎？他需要的是我，是一個母親，你們隻是他的哥哥！”何璿晚突然生出了一種詭異的直覺，之前對小南不冷不熱的兩個繼子，現在好像打算搶奪他的孩子。　　然而南琴瑟卻並沒有繼續和何璿晚糾纏，修長好看的手指抬起抵在嘴邊，然而他的雙眼卻在陰暗的夜燈之下，顯得極其陰暗：“噓，不要吵，他很累了，需要睡個好覺。”　　何璿晚不敢說話，隻能看著這個在她麵前大放厥詞的繼子，轉身離去。　　南琴瑟握住了南小南房間的把手，推了門進去，柔軟的單人床上，陷著一個小小的影子，這個孩童還如此的矮小，卻非常的明豔，在漆黑的樹林之中，這個孩子卻比任何的一切都要耀眼，吸引著他的目光，讓他的視野之中無法再填下任何東西。　　南和鳴靠在南小南的身邊，目色溫柔，他單手撐著腦袋，細細的欣賞南小南的睡顏，本就容色豔麗的弟弟此刻卻比任何張揚的時期還要更加明媚動人，南琴瑟心裏明白，這是被灌輸了滿溢的愛意之後才會流露出的動人色彩，那他呢……　　他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是不是也和二弟一樣，無法抑製住內心失而複得的喜悅，而喜形於色了呢？　　“南和鳴，我們談談。”　　今天一切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慌張的尋找小南的蹤跡，讓他腦海中不斷被擁擠的記憶填滿的疼痛被拋之腦後，那樣真切的記憶和仿佛刻印在靈魂深處的痛苦，終於在一切安定之後爆發開來，他似乎能理解現在南和鳴的想法，想看著他，看著那個因為他們的忽略，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的那個孩子。　　隻有看著他，內心的痛苦才能被減少，隻有看著他，感受著他，叫囂的痛苦才會被淡淡的奶香所衝淡，讓他清明雙眼，看清現在不過是少年的自己。　　南和鳴跟在南琴瑟的身後，兩個人在樓梯間中，明明說要談談，卻僅僅是走出了南小南的房間，兩個人就不願意再離開一步。　　“我以為，他是一個愛哭鬼。”南和鳴的聲音首先打破了門口的寂靜，“他總是愛哭，在我的麵前，哭的像個傻子，那時候我很不耐煩，哭有什麽用呢？能解決問題嗎？能幫助我嗎？”　　南琴瑟靠在牆上，閉上雙眼，記憶中那個孩子哭泣的模樣，在他的眼前閃現，那時候他是怎麽做的呢？　　轉身離去吧。　　到底是兄弟，他和南和鳴的想法出奇的相似。第7章 　　他很會哭，當時的南琴瑟是這樣認為的。　　他總是會在各種場合哭，在他不接受他的幫助的時候，在他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在他站在他的麵前，卻並不打算和顏悅色的時候。　　曾經那個孩子站在他的麵前，留下了淚水，卻用雙手接住了落下的淚珠，低頭看著，似乎很不可思議的樣子，那時候他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珍珠……　　隻有給值得的人，才會哭泣。　　那個一直都把他們當做家人，卻被冷漠對待的孩子，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們，他們是壞人，即便如此，他也愛著他們，認為他們值得。　　南和鳴不自覺的用指腹輕輕的碰了碰眼角，那裏有小南留下的親吻：“南琴瑟，你後悔嗎？”　　“是……”南琴瑟點了頭，從來不肯低頭的男人，從未曾被人擊垮的男人，“我後悔了。”　　他們是兄弟，親兄弟。　　有些事情無需多言，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南琴瑟偏過頭，耳根有些發紅：“至少……讓我抱抱。”　　“哼。”南和鳴挑眉，“各憑本事！”　　第二天南小南的生物鍾讓他準時起床，睜開雙眼從迷迷糊糊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這會兒如果是南小南的奶奶在旁邊就知道這小家夥已經精神飽滿打算去作妖了。　　這個年齡的孩子哪有不喜歡到處跑著玩兒的？南小南作為小朋友中的老大當然是要起帶頭作用，早就習慣了在山林中到處竄的南小南自然不會因為在公園迷了路就迷惘，但是睜開眼睛之後眼前是漂亮的吊燈和柔軟的床鋪以及……在他一左一右的兩個熟睡的少年，南小南少見的反應不過來。　　奶奶呢？　　旁邊的是誰？　　哦……　　是哥哥。　　南小南半天才清醒，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動作不算重，卻立刻驚醒了兩個熟睡中的少年。　　“小南。”帶著迷迷糊糊的還沒有清醒過來的鼻音，南和鳴半眯著眼睛就上前抱住了南小南，“再睡一會兒，再陪哥哥睡一會兒好不好？”　　“你自己睡！”南小南根本不想睡，他要起床去吃飯。　　“小南。”一旁的南琴瑟也睜開了雙眼，坐起了身，南小南坐在床上，抬頭看自己這個身高特別誇張的大哥，大哥的手揉了揉南小南的頭發，那一隻大手幾乎就已經包裹了南小南半個頭，“餓了嗎？”　　“……嗯。”大概是因為對個子高的男性本能的有點畏懼感，南小南在南琴瑟麵前意外的乖巧。　　“去洗個澡，我去通知廚房做早餐，你想吃什麽？”個子很高的男人，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在和南小南說話的時候脫掉了上衣，雖然是少年，身形卻並不瘦弱，相反能看到鍛煉出的肌肉，本身就眉眼冷淡，這一番不拖泥帶水的動作更是瀟灑肆意，他毫不在意的在南小南的麵前打算換衣服，然而突然想起來這裏不是自己的房間，修長的手指在褲腰上點了幾下，“不然大哥給你洗澡？”　　“小南和二哥去洗澡吧？”絲毫不甘心被忽略的南和鳴突然從旁邊橫插一杠子，“昨天二哥為了找小南到處在髒的地方跑，後來太累了現在一直都沒能洗澡，大哥一般早上會先去晨跑迴來之後才洗澡，我們就不麻煩大哥了好不好？”　　南小南一臉懵逼，為什麽早上要洗澡，洗澡不是晚上才洗的嗎？　　“小南，好不好？二哥覺得身上都臭了。”南和鳴漂亮白皙看起來異常柔軟的手勾了南小南的下巴，讓南小南高高的抬著頭看向南琴瑟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豔色的紅唇和迷離的目光，那一副沒有消散朦朧睡意的模樣非常勾人，“小南能不能體貼一下二哥，二哥真的很想和小南一起洗澡。”　　被忽略的南琴瑟看著一直在散發著誘人氣息的二弟使盡渾身解數去勾搭小家夥的眼神，一向不善於表達個人感情的自己隻能幹瞪眼，顯然自家二弟非常的清楚他這樣的性格，在誘惑南小南的同時還忍不住抬眼挑釁他。　　“洗澡為什麽要一起洗？”然而南小南根本不解風情，“你自己洗就好了啊？”　　南和鳴立刻扁嘴委屈，一言不發，小眼神看向他，一副控訴的模樣。　　最後南小南還是敗下了陣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南和鳴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南小南看著有種不好的感覺，接著那二哥就朝著他的衣服伸出了手。　　南琴瑟深深的歎了口氣，企圖找點存在感：“想吃什麽？”　　想吃什麽？他也不知道啊，每天早上都是奶奶做好飯他直接吃就好了？　　收到南小南信息的南琴瑟再次盤了盤南小南的腦袋：“我做給你吃。”　　南和鳴扁嘴，他就是不會做飯怎麽了？會做飯了不起？有他會撒嬌嗎？南和鳴抱著南小南衝著南琴瑟呲牙。　　南小南眼巴巴的看著兩個哥哥之間的小互動，深深的歎了口氣，看來這兩個人的關係不太好啊，明明都是一家人為什麽關係不好？真是讓人操心！　　南琴瑟出了門，南和鳴一股腦兒的將南小南剝了個精光，看著小孩兒白生生的如同剛剝開的煮雞蛋一般的皮膚，然而在上麵卻細細的有不少的小傷口，在一個晚上過後更是紅豔，在孩子的身上顯得格外顯眼。　　南和鳴將南小南的受傷最嚴重的手臂捧在手心，手指輕輕的摩擦在沒有受傷的地方，聲音柔和：“還疼嗎？”　　“不疼。”　　“這麽嚴重的傷不疼嗎？”　　“這算什麽？”南小南將手抽了迴來，“傷疤是男人的勳章！”　　“胡說！小南記得珍珠眼淚嗎？”抬頭看到南小南點頭，南和鳴的目色逐漸柔和，“受傷是會比眼淚更讓愛你的人難過的事情，甚至想要讓所有傷害你的東西都不能靠近你。”　　南小南看了看手上的傷：“你要把樹林砍了嗎？”　　南和鳴一愣。　　南小南看著手上的傷：“這些很快就會好的，我在山裏的時候經常這樣，沒幾天就沒事兒了，為什麽還要記著？馬上就會不痛了不是嗎？”　　“小南，你可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又不是很疼，沒關係。”南小南很無所謂的說，“我喜歡樹林，如果我怕疼，我就沒辦法去樹林了。”　　南和鳴此時口中苦澀，就是這樣的性格，無論怎麽吃到鞭子，都會忘得幹幹淨淨，卻將勉強才嚐到的糖的味道，無盡迴味，始終是看著最好的一麵，忘記一切他們曾經所帶給他的痛苦。　　“下次我帶你去樹林吧。”看到南和鳴好像很難受的表情，南小南用手握住南和鳴的手，“我帶你去，你會喜歡樹林的，樹林裏有好多好吃的東西，還能掏鳥蛋，還能捉魚……”　　到時候也叫上大哥吧，兩個哥哥關係不好怎麽行？南小南很坦然的想到，奶奶說一家人不能有二心，兩個哥哥必須好好的！　　南和鳴沉著雙眼，那漆黑的眸子居然在一瞬間和冷淡的南琴瑟重合了，他閉上了雙眼，抱著南小南去了浴缸，調好水溫，衝刷在南小南的肌膚上，雪白的牛奶膚立刻浮起了一絲緋紅，南小南坐在浴缸裏，兩隻小白藕似的手臂搭在浴缸邊緣，瞪著眼睛看著被打濕了衣衫卻笑意盈盈的南和鳴。　　“你很高興嗎？”南小南問道。　　“因為能看到小南很高興。”　　南小南的臉上被花灑打濕了，水靈靈的眼睛抬頭看著南和鳴：“因為我要帶你去樹林所以你很高興嗎？”　　南和鳴沒有說話，小心的用手指幫助南小南清理身上的髒汙，手指繞過南小南的傷處，洗的格外細心認真。　　巨大的白色浴袍將南小南整個包裹在裏麵，連小腳丫都沒能幸免，南小南被籠罩在其中，感覺到那柔軟的浴巾之外南和鳴用浴巾吸幹他身上的水分。　　“小南真的太可愛了。”將南小南從浴巾中挖出來，“乖巧的，漂亮的，還香香的！二哥最喜歡小南了。”　　今天的二哥和前天的二哥好像很不一樣？南小南歪了歪腦袋。　　“哪裏喜歡？”　　“哪裏都喜歡。”南和鳴問道，“那小南可不可以喜歡二哥？”　　“可以啊。”　　“這麽幹脆嗎？不會是騙二哥的吧？”南和鳴笑嘻嘻的問。　　“因為二哥喜歡我，我也要迴報給二哥喜歡。”覺得自己邏輯非常的正常沒有任何問題的南小南十分鄭重的點點頭，“對，這叫公平！”　　“哈哈哈，小南一定要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南和鳴將南小南的手握住，在他手臂處的傷口落下一個珍惜又純粹的吻，小南不記得的傷，他記著，小南隻需要做小南就好。　　不喜歡也沒關係，今生，他會記得小南的好。第8章 　　南琴瑟晨跑迴來，準備好了早餐，卻依舊沒見到南和鳴帶著南小南下來，單手摘掉了圍裙，上去查崗。　　進門就見到生活廢物南和鳴將房間裏弄的一團亂，裹著寬大的浴巾的南小南還在床上，南和鳴則是站在那衣櫃麵前愁眉苦臉，南琴瑟挑眉：“你在幹什麽？”　　“我覺得這裏麵所有的衣服都沒辦法襯托我們小南的可愛！”南和鳴隨手挑起了一旁的一套衣服，那衣服看起來顏色略微單調，“你看看這是什麽醜不拉幾的衣服？這麽單調的顏色怎麽能襯托我們小南彩虹一般的可愛？！這樣的衣服就不應該出現在小南的衣櫃！”　　南琴瑟：“……”　　接著南和鳴一次一次的從衣櫃中翻出來各種各樣的小衣服：“這件衣服一看就不符合小南的身材，這尺寸根本就是亂買的；小南的本來就小，這麽成熟的衣服要來幹嘛？這衣服簡直就是離譜，這些衣服哪一件都不適合小南，何璿晚那個蠢女人光花錢不知道買點好的，這麽多衣服都挑不出一件能看的！”　　南小南坐在床上，看著南和鳴一邊嫌棄一邊扔衣服，然後悄咪咪的按照顏色分門別類將衣服折疊好放在一旁，全神貫注都在挑衣服的南和鳴根本沒注意到南小南的小動作，倒是南琴瑟看到了。　　“小南疊衣服真好看。”湊到南小南身邊，南琴瑟偷偷的和南小南咬耳朵，“是自己學的嗎？”　　“是奶奶教我的。”　　“小南真能幹！”從來都不擅長誇人的南琴瑟這真的已經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