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淺很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靠近的男人,等一團陰影籠罩下來。


    她本想要躲過去。


    嘴角驚唿一聲,頭頂被一團蓋住。


    “穿上褲子!”


    薛淺將頭頂那一團東西巴拉下來,竟然是秦臻的褲子。


    不過,薛淺望著那比自己兩條腿還要寬鬆很多的一條褲腿,心裏也難免泛出抹苦笑。


    這個男人,真是……


    自己不該帶上一條嶄新的褲子,而是兩條!


    等薛淺穿戴好,頭頂就聽見秦臻爽朗的笑聲。


    薛淺也忍不住低頭看著自己,肥大的褲子直接拖到腳下,那褲腿將她瘦弱的腿包裹起來,一走路倒像是一隻旱鴨子。


    她深唿吸,盯住上麵的壓力,福身,直接踩到褲腿,要不是扶著旁邊桌案,她險些被自己絆倒。


    秦臻眉眼都是濃濃的笑意,忍著脊背在發顫。


    “奴婢下去梳洗,稍後在來伺候王爺用膳!”


    “咳咳……恩,下去吧!”


    薛淺趕緊埋頭下去。


    秦臻盯著那抹了腳底油的身體,忍不住開始反思,他當真有那麽可怕?


    一大清早,不,太陽都已經高高掛起,應該不是一大清早。


    丫鬟和侍衛們,已經起來。


    薛淺提著褲腰,快速穿過這條小路,生怕被人看到。


    丟人不可怕,但自己這幅樣子,委實太過滑稽。


    換衣的時候,便看到枕頭底下,那枚被她藏起來的玉佩。


    她想著那日的情景,心中疑慮,究竟是誰?


    夜探秦王府,而且還不止一個人,看來不像是玩笑!


    但是,這個人信得過麽!


    這份名單包含很多人的名字,上麵都是致命的,卻對將軍府是最好的轉機,隻要找出這幾個人的證據,那麽,將軍府重見天日,指日可待!


    薛淺將玉佩小心放在懷裏,為了防止出現那日的事情,她特意在裏麵縫製一個口袋,這樣不容易掉出來。


    書房的方向,好幾個侍衛防守,別說薛淺進去,就是蘇姚進去,也是需要秦臻的同意。


    而恰巧,外麵小廝過來敲門。


    薛淺定了定神,起身去開門。


    小廝給薛淺行了個禮,正色道:“王爺讓姑娘泡一杯碧螺春。”


    “好,奴婢馬上過去,請問小哥,要送完何處?”


    “書房!”


    “……”


    下一刻,薛淺端著托盤,來到書房的位置,在看到外麵把手的幾個侍衛,便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


    其中一個人,臉色比秦臻還要冷冰,比秦臻臉色還要臭。


    死活不讓薛淺進去。


    薛淺免不得與他爭執幾分,奈何薛淺說什麽,那侍衛隻有兩個字——不準!


    爭執的過程中,裏麵慢悠悠傳來秦臻難得溫潤的嗓音,“進來!”


    侍衛側身,揚著脖子不去看薛淺一眼,剛才薛淺不止是罵,還暗暗踢了侍衛一腳。


    不過怎麽會那樣硬,自己的腳疼的發麻。


    輕輕推開門。


    隻見坐在裏麵的不止一個人,還有一位四十而立的中年者。


    薛淺進來,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位中年人在看到薛淺時,眼睛像是吸了進去一般,忍不住多看了薛淺幾眼,越看越熟悉,到了後來,終於想起是在哪裏見到薛淺時,整個人一顫,手中的杯子差點掉在地上,


    秦臻餘光打探那位大臣的目光,還有他不安心的動作,都暗暗收在眼底。


    按理來說,這裏沒有薛淺的事情,等她要退下去的時候,被秦臻喊住。


    薛淺隻好停下來。


    不過這樣也好,好好留意書房的東西,熟悉一下總是好的。


    那份名單,薛淺怕是很難拿到。


    “李大人高升,真是可喜可賀!”


    那中年人姓李,原本朝堂的三品大臣,現在榮升為一品大臣。


    李大人抱拳客套道:“多謝王爺提攜啊!”


    “本王可沒有做什麽,都是李大人對皇上忠貞,將那將軍府一鍋賊子嚴查出來,這要是再晚些,怕是皇上就要有危險了。”


    李大人餘光看了薛淺,見她也在直勾勾盯著自己,剛才隻是沒有注意到,不過是心虛而已。


    現在一個區區女子,不過苟延殘喘罷了,底氣也開始足起來,“大將軍通敵叛國,實屬我朝一大汙點,鄙人這麽做,也不過是好好報效朝廷!”


    薛淺的指甲緊緊刮著托盤,臉色盡量看起來與平常人並無一般。


    “李大人冒著殺頭的重罪,這種精神真是讓人佩服的緊,今日定要留下來,本王可得好好敬李大人一杯酒水,聊表敬意!”


    “王爺言重了!”


    兩人繼續有話沒話繼續聊著。


    薛淺退下去,茫然的走在小路上麵,腦海裏迴想著李大人的話。


    還有秦臻故意當著她的麵說出來一係列的話。


    是有意還是無意。


    而若這麽出入書房,嫌疑太重。


    這麽想著,來到院子裏,薛氏停下手中的針繡活,將薛淺拉迴了屋裏,看到沒有人,直接將薛淺拖到了屋子裏。


    “淺兒,聽說你去了書房?”


    薛淺微微點頭,想到李大人的話,忍不住問道:“娘,你可知最近高升一品大官的李大人,他與爹爹關係如何?”


    薛氏冷凝著臉,認真迴想著薛淺口中的李大人,沉吟道:“可是嘴角帶著一顆痣的人?”


    “正是!”薛淺一激動,當即站了起來。


    薛氏讓薛淺坐下,給她倒上一杯水,“那李大人與你爹爹關係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你爹爹與他素無來往!”


    這就奇怪了!


    薛淺小聲嘟囔著。


    “你說什麽?”薛氏見薛淺神色恍惚,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了。”薛淺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手探上了胸口,那枚玉佩不再冰涼,反而有一陣暖意。


    “你以後當即注意一些,先不要輕舉妄動,現在秦臻並沒有完全信任你,你再輕舉妄動,娘怕他起疑心。”


    薛淺柔柔的笑著,“我這個身份,就算取得他信任,也是挨不住他有疑心的。”


    “唉……”


    薛淺眸中精光一閃,“娘親可知出府的辦法?”


    薛氏想了一遭,便搖搖頭。


    薛淺眸中的精光暗淡下去,緊接著便聽見薛氏說話,眸中又立刻亮了起來。


    “聽聞那些廚房的人,都是可以早上出去去買新鮮的蔬菜。”


    “好,我去求管家!”


    薛淺這麽說著,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她先去廚房探探底,見廚房就幾個差使的丫頭,還不夠機靈和利索。


    因為李大人要在府內用膳,有客人在先,更應該準備得當。


    現在還好了,好多人忙成一團。


    管家在外麵指揮著,“慢點慢點,不要打壞了東西。”


    所有人沒有應答,還在熱火朝天的忙活著。


    薛淺將托盤放下,見忙不過來,緊緊皺起眉目,便挽起衣袖,“這樣下去,可是怎麽得了,李大人好歹是王府的貴客,我們理應更加周到才是。”


    管家擦了頭上的汗水,“是啊,可是原本的廚房管事的,他老婆子要生了,沒有五天是趕不迴來的。”


    這個空子,薛淺正好補上。


    薛淺彎腰抓起一把青菜,上麵還有些許黃葉,忍不住嗬斥道:“怎麽不會全綠的?”


    廚房裏的人不語。


    薛淺讓人重新弄好,又過來看了看肉,用手戳了一下,蔫不拉幾的,也沒有很大彈性。


    便搖搖頭。


    管家急忙上前,“薛姑娘認為如何?”


    薛淺抬起頭,語氣不急不緩,“管家,這些都不好,買菜的人不懂,直接將隔夜的肉買了,不新鮮!”


    “這可如何是好!”


    要是被人傳出去,秦王府的夥食還不如一個小小的餐館,那讓秦王的麵子也沒有地方放。


    薛淺眸中一轉,“距離用膳還有一些時辰,我先讓這些丫鬟小廝準備一些,夥夫直接開灶,我帶著幾個小廝重新去買,現在這個時辰,還不是特別的晚,您覺得呢?”


    管家現在有些著急,現下沒有更好的辦法麽,便應允了薛淺。


    薛淺當即一指揮,原本淩亂的廚房一片井然有序,還空出來幾個小廝更好跟著薛淺出府買菜。


    準備好這些,薛淺也不敢耽擱,從後門走出去。


    幾個小廝也是腳步匆忙,這裏,薛淺並不是很熟悉,隻好讓小廝帶路,她暗暗記下來。


    街上果然熱鬧非凡,都是充滿著哄鬧聲。


    薛淺隨口問道:“你們都是從哪裏買菜!”


    竟然敢框秦王府的人,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一些。


    有個大膽的小廝指著前麵的攤位,“就是前麵那個婆娘!”


    薛淺跟著小廝上前,當即來到她麵前。


    那個女人抬頭便看到小廝,興趣是早上買過肉,便大刀一用力,直接硬生生紮在案板上。


    小廝倒吸一口涼氣。


    “喲,小哥是來買肉的?早上不是才買過麽?”


    薛淺往前走了幾步,盈盈一笑,“你可知,你的肉是隔夜的?”


    “放你娘的狗屁,老娘的肉是早上剛剛殺過的豬,你憑什麽說我是隔夜的!”


    那氣勢,讓那些小廝嚇得虎軀一震。


    薛淺不慌不忙,從懷裏拿出一些銀兩,送到那女人的手裏,“這位大嬸兒,我們不是來找事的,是實在有事,你看整條街就你家還沒收攤,府內來客了,需要一些新鮮的肉,您看……”


    薛淺一抬頭,便看到旁邊的酒樓,牌匾上明晃晃寫著四個大字——青花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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