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四海掃了一眼緊挽著他手的女人,看她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和無奈,反倒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幸災樂禍的神色,讓他恍然以為被困的是別人,而不是他們。

    這是一個被困在兇陣中的人應該有的態度嗎?這丫頭是腦子壞了還是真的不怕死?剛才那個被蛇嚇得花容失色的人和現在這個是同一個人嗎?

    “幹嗎這樣看我?好像我是個白癡。”蟲蟲把臉頰貼在花四海的手臂上蹭了蹭,“這個——雖然我不願意承認,可是我以前確實帶給你很多麻煩,所以偶爾被你連累一次,心理也能平衡一點。要是我能為你受個傷什麽的就更好了,當然不能太重,我怕疼。”

    這個笨蛋!她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到了怎樣兇險的地步,居然還有心思去想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花四海微惱,甩了一下手,卻沒有甩開——蟲蟲的小手握不住他的大手,所以幹脆緊抓著他的一根手指。

    “你發脾氣哦,我又沒讓你來救我。”某蟲無良地倒打一耙,“你如果不凍住我,我自己也能逃命。”

    沒叫他?那是誰聲嘶力竭地唿喊救命催促著他不顧一切地闖進來?那半個能夠使他們心心相連的水心絆為什麽會在他胸口劇烈地扭動,甚至刺痛他的皮膚?凍住她?那還不是因為要幫她維持石形?難道她直接在龍老大麵前顯了身會有好下場嗎?

    在那種情況下,他就更沒辦法救她了。

    “本王高估了你的法力。”本以為不到一炷香時間她就能恢複的,哪想到她雖然有先天神氣,平日裏又詭計多端,道術基礎卻實在差得可憐,一夜時間也沒能緩過來。

    “什麽意思?說我笨?哼,你都說是你估計錯了,笨的是誰?”

    “你。”花四海不理會蟲蟲的挑釁,簡單迴答。

    透過薄薄的霧氣,他冷漠地望著鎮上的變化,鎮靜地等待那個設局者忍不住先行一步。在這種情況下,動不如靜,誰先動誰就居下風。不過在這兇險的對峙中,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下,聽這丫頭胡攪蠻纏,還真有一種說不出的趣味。

    他不僅高估了蟲蟲的法力,還高估了那妖婦的決斷力,她居然在惱羞成怒之下失去理智,選擇了鋌而走險與他為敵。相信妖道現在一定兵分兩路,一路在鎮外控陣,另一路去阻擊西貝等人。

    可是,魔道是那麽好對付的嗎?果然西貝說得沒錯,那妖婦心高智短,想借機做大,可惜選錯了時機和方式,也選錯了人。她要麽開始就耍狠,要麽就隱忍不發,這樣投機取巧,中途變卦,隻能自取滅亡。

    “哇,果然是混魔道的,真是不講理哇。”耳邊那個活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大概因為他每夜聽得習慣了,雖然不喜歡別人多話,卻居然不怎麽反感,“其實,就算我法力高深,你們一離開我就能自由行動,但如果對方是針對你的,還會讓我離開嗎?說是你連累了我吧,你還不服氣?”

    花四海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

    這丫頭說得沒錯,是他考慮不周了。當時他隻想盡快離開好讓她脫身,但既然龍老大看出了什麽,還因為被他拒絕要求而懷恨在心,怎麽會放過報複他的機會?

    暗處報告說妖道都到了青蘿鎮外,隻怕是被表象蒙蔽了,一定有一支控製兇陣的人馬潛伏在周圍,隻等他自投羅網。假如他不來,證明他與這丫頭沒有瓜葛,但她還是會被殘忍地殺死。假如他來了,妖道就會從外部啟陣。

    他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也不是不明白這等於告訴別人,強大無敵的魔王在乎一個仙道的小菜鳥,而今後肯定會有很多敵人利用他這個弱點。

    隻是,聽到她在唿喚救命,感覺到她強烈的恐懼,他就什麽也顧不得了。所謂關心則亂就是如此。但是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舍不下她了呢?

    “既然是本王連累了你,本王就會保證你的安全。”他承諾道,聲音和神情都是冷冷的,卻讓人感覺其言如山,極具安全感。

    嘖嘖嘖,這男人真不錯,真是越看越可愛,最難得的是犯了錯誤,勇於承認。那一句承諾,如此鄭重,在她的現代社會都快絕跡了。嗨,不用說甜言蜜語,這一句就是一切。

    “那我們來抱抱,慶祝一下互相理解吧。”

    在這生死關頭還有心情調笑,大概是個男人就無法理解吧?可男人永遠不會明白,一個女人假如深深地愛上一個男人,就隻要和他在一起,貧與富、生與死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她半轉身,給花四海來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趁他還沒反應過來,踮起腳叭叭重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再蓋個章!從今後,本蟲的安全就由花四海大魔王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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