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啼十分,一隊兵將上山,在藥廬外待命,為首將領入內麵聖。


    “匈奴猖獗,如今卷土重來,已連破十五城池,即將攻至齊雲山腳下太平城,為今之計,”將領單膝請命道,“請聖上親征。”


    “匈奴多少兵馬?”


    “足七萬人馬,”將領道,“當年虎威將軍退敵之法尚存,末將以此迎敵,不料匈奴人已將此法破解,我方……損失慘重。”


    趙獻蹙眉道,“還有多少人?”


    “不足三萬。”


    當年宋慶成以五千兵馬擊退勁敵,如今朝廷出兵十萬,卻被匈奴威壓至此,趙獻鐵拳緊握,令那將領展開地形圖,下達部署,“齊雲山南側易守難攻,為戰略要塞,爾等需在此處駐守,朕帶三千兵馬,先行突圍,另外……”他說,“你派手下裨將,到西邊借兵。”


    “西邊……”將領十分為難。


    西邊兵馬多為宋慶成舊部,自謀反一事後,所餘兵將盡收邊疆,成了無編製的苦力,風吹日曬,男盜女娼,早不能打仗了。


    “莫要多問,”獻帝取出一塊鐵符,交給他,“去便是了。”


    那將領把符捧在掌心,垂目看去,見那鐵麵上赫然刻著兩個大字——虎威!


    “這!”


    虎威兵符再現於世,意味著宋慶成沉冤得雪,舊部兵馬盡可迴京頤養,重振門楣,天子終肯昭告天下,自己做錯了。


    “拔營點卯,到山下等朕,”獻帝道,“去罷。”


    “是。”


    山間晨霧稀薄,寒號鳥婉轉啼叫。


    趙獻推開房門,段靈兒尚在沉眠,空氣中被睡眠氛圍填得滿滿當當。她睡相極差,一個人占領一整張床榻,嘴角沾著一線晶瑩口水,不知做了什麽好夢,不住吧唧嘴,嘟囔個不休,“你也吃,獻哥。”


    “獻哥不吃,”他笑起來,親了親她的眼睛,“都留給你吃。”


    趙獻把陶塤放進她懷裏,穗子係在脖頸上,挽了個扣,段靈兒被鬧醒了,聽見嘩啦啦的摩擦聲,迷迷糊糊問,“你上哪兒去?”


    “下山買點年貨,”趙獻說,“去去就迴。”


    “我跟你去。”


    “你眼睛沒好利索,去了也是添麻煩。”


    “也是,”她想了想,說,“那你早去早迴。”


    “好,”趙獻走到門口,突然迴頭說,“你再叫我一聲。”


    段靈兒不知所謂,“等你迴來再叫。”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到底沒有說出口,推門便走了。


    嘩啦啦的聲音漸行漸遠,段靈兒終究沒發現,那是鎧甲上的金鱗相撞之音。


    後來許多年裏,她每每迴憶起那日的場景,都覺得可惜,她想如果當時叫他一聲,讓他留下來,後來的事會不會有轉機。可是歲月滾滾,無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們隻能被催促著朝前走,步步迴頭,卻永無再來。


    趙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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