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街市的夜晚,不會因為它的黑而停止喧囂。在這個夜裏,上海成了一顆璀璨的夜明珠。

    結束豐盛的晚飯後,公寓裏隻有華唯和允若。聖妮和維亞去吃燭光晚餐了,今晚迴不迴來還是個未知數。收拾好碗筷,允若主動要洗碗,華唯笑說她終於長大了,知道動手洗碗了。

    把碗一一洗幹淨擺放整齊,允若輕籲了一口氣。解下圍裙的時候,她看到華唯正提著一袋垃圾要開門出去,急忙脫下手上的塑膠手套,她朝華唯那邊跑去。

    “唯,你不是還有一大堆資料要整理嗎?我來幫你把垃圾丟掉吧,你放心的整理資料。”她滑稽的做了個保證的動作。

    經允兒那麽一說,她才記得她有很多資料都沒有整理過。把垃圾袋放在地上,她笑笑就放心的把剩下的交給允兒來處理,而她則迴房整理資料。

    關上門,提著一大袋垃圾,允若沒有坐電梯下樓,而是選擇走樓梯。一步步的走下去,染後她的笑也慢慢出現在臉上,這種感覺好滿足。

    吹著晚風,丟掉垃圾的沈允若心情很好的在公寓附近閑逛。好久沒有像現在這麽清閑了,難得有機會自己一個人,就在周圍散散步,透透氣。

    低頭看著自己的打扮,她覺得好笑,腳上還踩著居家脫鞋,頭發很散亂的披在肩上。

    周圍也有很多人在散步,都是有說有笑的停留在一處地方。這種生活也不錯,工作一天下來,吃完晚飯就出來散散步,很安逸的生活。

    雙手放到後麵,十指糾纏,她抬頭望了下夜空。沒有月亮,隻有幾顆星星掛在天際。

    深吸了一口空氣,她看向前方。然後腳步停了下來,心還是輕顫了一下。

    穿著很輕便的齊諾然,悠然的走在區內的道上。他喜歡這個小區安靜的氣氛,這是他來上海這麽久第一次一個人出來散步。感覺這個城市變了很多,一種直覺告訴他,他是屬於這個城市的。但,明天過後,他的目標將放在國外,也許不會再有機會來這個夜城市。

    想起了她,他就心疼。沈允若,一個讓他很在意的女生,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讓他那麽心痛,連檬樺也沒有。

    轉身,他停住腳步。剛才想起的人就在他眼前出現,她的小臉被微風吹得轟轟烈烈的,看上去很可愛,一頭長發也被吹亂了。

    “嗨!好巧哦,你也住在這附近嗎?”沒有想到會在這碰到他,她勾起笑先打招唿。

    終於,他明白檬樺的笑,她的笑容很像檬樺,一樣讓人感覺舒服。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笑,眼神都笑眯眯的,也是他最喜歡的微笑。“嗯。”看著她,他的心就會痛,莫名的痛。

    沈允若的心情也是很複雜,她從來就沒想到自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和諾斯長的相似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又該拿什麽表情去麵對,也許笑才是她唯一能給予的了。

    風輕輕的吹動著兩人的衣角,站在燈光下,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定定站在那裏互看著彼此。

    畫麵一幕幕浮上腦海,她的笑深深刻印在他腦海裏。

    “那個,你明天就要迴美國了嗎?”明知道他和他未婚妻明天就要走了,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點頭,他看著她努力在腦海裏尋找屬於她的迴憶。

    “是嗎。”低下頭,她小聲的說。

    這樣也好,離開了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擾亂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自己也不會再亂想。扯開笑容,她說:“那麽,我迴去了。祝你們一路順風哦!”深深看了那張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俊臉,她笑著從他身邊跑開。

    看著她跑開的身影,他說:“可以跟我說些你和他之間的事嗎?”

    她停住腳步,沒有迴頭,隻是輕輕點了下頭。

    街上的燈光和商店內的燈光交相輝映,出來逛街的人慢慢在增多。如此美麗的夜晚,又有誰會浪費呢。

    溢滿咖啡香的咖啡屋內,一對長相出色的男女麵對麵坐著。店內許多客人羨慕的看著他們,都不暗暗誇他們是對很相配的情侶。

    靠坐在透視窗旁,沈允若攪著杯中的咖啡,齊諾然看向外麵的街景。

    “認識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被冰封了一樣的冷漠。”想起第一見到諾斯的畫麵和他給她的感覺,她就覺得好溫馨。

    他看向她,她的笑很溫柔,從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深愛著齊諾斯。

    “他喜歡建築物,也是一名很出色的建築師。在我眼裏,他是我見過最最優秀的男人。”她沉浸在迴憶裏,看到了他和她曾經有過的甜蜜迴憶。

    “那麽優秀的男人,卻是被遺棄的孤兒。他也是普通人,一樣會笑一樣會哭,隻是他怕受傷害才偽裝起自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麽孤獨和憂傷的表情,他說他討厭下雨天。一個人撐著傘寂寞的走在沒有人的街道上,感覺所有人都將遺棄他一樣。”想起他的孤獨,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說我不知道他的痛,其實我比誰都懂,那種被遺棄的感覺。父母離異,我跟著爸爸,而爸爸有了新家庭,就不再要我了。所以我來愛他,他也好好珍惜我。一起忘記不快樂的事情,以後的快樂我們互相給予彼此。”

    “他很愛睡懶覺的,起床的時候脾氣很差,看了就想讓人踹他兩腳。嗬,他很像個大男孩,老愛向我撒嬌,明明比我大那麽多歲,還像個孩子一樣撒嬌。工作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吵他,安靜的空間才能給予他更多的靈感,所以我喜歡靜靜趴在他身旁看他工作時的認真表情。”很多很多美好的迴憶,讓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齊諾然伸手,很自然的提她抹去臉龐上的淚水。誰都沒有發現這一舉動很曖昧,而她仍沉浸在迴憶當中。

    他的心很亂,甚至開始羨慕那個齊諾斯可以擁有她那麽深的愛。

    “他會背著我大街小巷的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會講笑話逗我笑,就算那些笑話一點也不好笑。習慣在看不到我的時候打個電話說想我了,習慣在下雨的天氣給我送傘,習慣在我生氣的時候哄我開心……他長得很好看,經常有女生跟他表白,這個時候我就會壞心眼的幫他做媒,然後他就生氣不理我幾天。其實他一點也舍不得不理我的,就算我做了再怎麽過分的事,隻要撒下嬌他都會原諒我。”隻是再也沒有機會向他撒嬌了。

    “他右手上有個胎記,他說難看,我覺得很漂亮。他喜歡喝不加糖的黑咖啡,明明苦得要命,他卻笑著說這就是人生。他喜歡穿悠閑的服飾,這樣輕便又好看。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他喜歡住在有海的城市。我會笑著問他,如果沒有我的城市,你會幸福嗎?他總會捏捏我的鼻子笑著說,沒有你,去到哪裏都不會幸福。”那個時候她總會抱怨他把她的鼻子都捏扁了。

    “隻是最後他留下我一個人自己走了,他忘了把我也帶上。”想起他那麽安詳的躺在病床上,她就好心痛。

    “那個夏天,我們說好一起去兜風的,是我太任性才失去了他。如果那天我不吵著要兜風,他就不會出車禍留下我一個人,如果他能少愛我一點,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保護我,如果我們不認識,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他還會好好的過著自己的生活……”聲音哽咽,她永遠也忘不掉他死去的那一天。

    聽著她說,他的心也痛,齊諾斯從來就沒想過要放開她,更沒想過會留給她那麽深的痛。他深深可以體會到齊諾斯當時的心情,更深深感覺到他的無奈。

    舍不得看她掉眼淚,她哭得好無助。終於理智還是克製不住他的行動,他坐到她身旁把她抱進懷裏。

    “他隻是睡著了,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都不再見他出現。他說要我把他忘了,怎麽可以那麽自私。”抓著他的衣服,她緊緊的靠在他懷裏找尋一絲依靠。

    神情複雜的看著她漂亮的小臉,他想起了好多好多。

    “把他忘了吧,如果記住他讓你這麽傷心,那麽就忘了吧!”他還不確定他是不是就是她找的那個人。

    他知道,不管他是誰,他都深深愛著眼前這個女人。

    齊諾然也好,齊諾斯也好,注定都隻愛沈允若這個女人。

    也許忘了才可以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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