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男人倚靠在座位上,一隻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 另一隻手在扶手上敲擊著無意義的音節, 表情是惹人生厭的傲慢和閑散。儀式開始了。眾人翹首以盼間, 卻隻有司儀一個人站在甲板上搭建好的舞台中。許久見不到兩位新人,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坐在下麵的趙家一家人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朝辭對自己的助理招了招手, 低聲對他說:“你去處理一下。”今天這場婚禮注定是要淪為笑話了。電話那頭的霍沂歌不知道是聽到了議論聲,還是聽到了朝辭的吩咐,又忍不住低笑了一下。“看來你們的婚禮舉辦不了了。”他愜意似的說, “跟著趙家那小子有什麽好,三心二意,婦人之仁。”他的確看不起趙繹。不管趙繹對南小槿還有沒有感情。就算他現在去就南小槿隻是因為一些除去愛情之後的感情、還有對生命的重視……但是這些在霍沂歌看來都是狗屁。天塌下來了, 他也不會拋下朝辭, 讓他麵對這樣難堪的局麵。朝辭的臉上沒看出一絲動搖,他沒管霍沂歌的這些話,而是問他:“誰綁架了她?”南小槿被綁架,朝辭自己都不知道,霍沂歌卻好像早就知道了的模樣, 想必了解不淺。“這個寶寶你不用管,趙家的一些爛攤子罷了。你們那艘遊艇再有兩分鍾就靠岸了,你等會兒早點下來,呆在一場舉行失敗的婚禮上被人議論叔叔會心疼的。”這遊輪才開了半小時就被趙繹勒令返迴,並且是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靠岸隻需要十三分鍾左右。這時,賓客們好像有人也發現了這艘遊輪的不對勁,因為岸邊熟悉的景物出現了。他們在往迴開。怎麽迴事?婚禮不是才開始嗎?這時候,趙父接到了來自趙繹秘書的電話,他接完後,臉色鐵青了起來。趙繹這小子這次真的太不靠譜了!為了一個舊情人把朝辭和他們這麽一大幫人丟在這!更何況那個舊情人還是他們趙家的仇人之女,真是拎不清。但是事已至此,趙父隻能將情況告知了趙老爺子後,再鐵青著臉上台給趙繹收拾爛攤子。就算舉辦不了了,也得給這次請來的賓客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現場顯得有些亂哄哄的,但是朝辭卻熟視無睹。他在霍沂歌說完那句話後就陷入了沉思,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將四周都掃了一遍。他繼續問:“兇手是誰?”霍沂歌似乎有些無奈,又好像沒打算瞞著朝辭:“趙盛。”一個有些久遠,但是朝辭卻從沒忘記的名字。趙盛,趙繹的大伯。當年綁架趙繹、後來又聯合其他勢力對付趙氏,最後被趙老爺子親手送進了監獄,判了三十年。“他不是三十年?這才多久?”“他越獄了。現在孤注一擲,就等著趙繹給他送錢,然後逃往境外。”“你在這裏麵,又是個什麽角色?”朝辭眯起眼問他。“他越獄後聯係了趙家的死對頭,打聽了一些消息。那些人當然也樂意給趙家添堵,我沒插手……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做這些事情。我也隻是今天才知道罷了。”趙盛藏得很深,哪怕是那些給他消息的人,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處,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聯係他們的人是誰,隻是順手給了一些消息罷了。霍沂歌聽到了些風聲,覺得不對勁,順藤摸瓜地調查,今天才有了些眉目。談話間,朝辭已經把情況了解了大半。“南小槿在遊輪上,對不對?”突然,朝辭問出了一個另霍沂歌毛骨悚然的問題。電話那頭,霍沂歌瞳孔一縮,隨後他強行平靜下來,以之前的語調散漫地說:“怎麽會?趙盛怎麽把南小槿藏到戒備森嚴的遊艇上去?就算萬一,他真的藏了,這也是概率問題,我如何知曉?”“特意強調一遍讓我下船,實在是不得不讓我起疑。”說完,朝辭直接掛斷了電話。掛完後,他依舊拿著手機,快速撥打了趙繹的電話。“嘟”電話響了一聲後,被直接掛斷了。朝辭的瞳孔漆黑一片。他知道趙繹的意思,他是不想讓自己牽連進去。趙盛混不吝又窮兇極惡,以他對趙繹和趙家的恨意,這次去贖人,很難保證安全,甚至可以說是危險至極。朝辭沒辦法,隻能又打給趙繹剛剛的那個秘書。電話一接通,朝辭就直接開門見山:“我懷疑南小槿在遊輪上,你快讓趙繹迴來,很危險!”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秘書怔了一秒後才磕磕絆絆地迴答:“好、好的。”可是他們的電話才掛斷了半分鍾,秘書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他的聲音急得好像快哭了:“小趙總的手機關機了,我也聯係不上他!”“趙盛讓他單獨去一個地方交贖金,我現在也沒跟他在一起,他一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