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正想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但是卻突然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林的桌子,有一格抽屜上了鎖。朝辭對開鎖可是有心得,要在那麽多世界裏過關斬將,沒點本事可不行。他搞了根鐵絲,伸到鎖孔裏撥弄了幾下,鎖就被打開了。裏麵放的是許多畫。最下麵,是一個畫展舉辦的策劃書,還有一個小小的筆記本。而欲舉辦日期,則應該是兩天之後。筆記本上,寫著一些淩亂的手稿,是林對這期畫展的一些設想,從最初的的日期看,竟然是兩年前就開始了。朝辭見過這些畫,它們原本都被陳列在林的畫室中。有些是林之前畫的,有些則是林帶著他一起畫的。每一張,都傾注了林無限的心血。其中有一張,朝辭便看著林花了整整一個月。它們原本會被無比珍惜地擺放在畫室裏,陳列在畫展上,受到所有人的讚譽。而因為林被人汙蔑,這個他計劃了兩年的畫展也不得不被暫停。甚至,這個小公寓隻有一室一廳,連畫室都沒有。這些畫作隻能擠擠挨挨地被塞進這個狹小的抽屜裏。朝辭漸漸紅了眼眶,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麽。難受得喘不上氣。…………而這件事,卻輪到他瞞著林了。林晚上迴來時,朝辭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林也不知道他藏在抽屜裏的秘密已經被朝辭發現了。第二天林還是早早地出門了,而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時,原本是熟睡模樣的朝辭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他隨意而快速地穿上了衣服,打開了手機。他昨天給林的手機裝了一個定位的小程序。為了符合這個世界朝辭的人設,他還是查了半天的網絡,裝作自己學會了一些十分粗淺笨拙的小手段。不過林沒有防著他,所以一切都很順利。一個小時後,朝辭出了門。根據定位,他坐了半小時的地鐵,又步行了二十分鍾,最終到了距離林隻有幾十米的地方。他站在馬路對麵,前麵是一家餐廳。依照定位顯示,林應該就在那家餐廳裏。朝辭不敢走太近,隻能隔著馬路,隔著餐廳的玻璃,一點點找自己的戀人。終於,他找到了。他的戀人,在餐廳的中心,一個小台子上,彈著鋼琴。他一點也不狼狽,明明是坐在一家餐廳裏當鋼琴手,他卻像坐在萬眾矚目的光影之中一樣。從容而高貴。但是林不該是這樣。他不該是這樣。這個念頭直到朝辭看見有一桌人給林遞了小費後,徹底湧了上來。林這樣的人,是不該有任何的逆境的。他就是一個在順境、在金字塔頂端成長而成的人。他合該擁有唾手可得的財富,合該擁有旁人理所當然的尊敬,這樣才能造就一個林,造就一個溫柔、堅定、隨心所欲的林。而不是為了一個隻認識幾個月的人,就將自己困迥在這樣的境地。心中好像有什麽死死支撐的東西破碎了。又好像是有個一直存在的念頭,終於被這些愧疚的情緒徹底喂養壯大。朝辭渾渾噩噩地迴到了他跟林的公寓。他掏出手機,指尖顫抖地按下了那串曾經他無比熟悉、後來卻覺得此生再也不會撥打的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朝辭。”那人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沉靜。但在朝辭耳中,卻顯得無比刺耳。“你要怎樣,才願意收手?”第65章 像影子追著光夢遊(十八)“迴來。”電話那頭隻傳出了這兩個字。聲音甚至沒有過多情緒, 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他的要求, 或者說……下達了他的命令。像是在叫一條跑出主人家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