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靳堯的突然出現,朝決也的確是猝不及防。但是他的確不喜靳堯。這並非是因他個人的好惡,而是因靳堯自身。這人突然出現,又自稱失憶,來曆不明。若非弟弟非他不可,他也不可能讓朝辭與他成婚。成婚後他也打聽過,他們根本沒有同房不說,靳堯也對自家那個百般討好他的傻弟弟不冷不熱。高興了給個笑,不高興了就甩臉。朝決一個弟控在聽到這些話後簡直腎上腺素狂飆,氣得想去找靳堯幹架。但這也罷了,畢竟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可其後朝家大難,朝辭帶著靳堯逃亡,他們去大月尋人,卻隻尋到了朝辭,甚至朝辭全然失去了關於靳堯的記憶。而半年後,朝辭在大燁國都,靳堯竟是又尋上了門,口中言辭真假難辨。朝辭缺失的記憶,很難說不是人為為之,畢竟他誰都沒忘,這三年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卻獨獨忘了靳堯一人。朝決雖然自己不會那些詭術,但聽也是聽聞過的。再者,這靳堯不但容貌比謫仙,這通身的氣度也絕不似常人……這樣的人自稱自己失憶,他敢說,朝決敢信麽?也就自家那個沒心沒肺的傻弟弟敢信。而且喬裴也的確更加讓朝決放心。他跟朝決是同生共死的戰友,喬裴是什麽樣的人朝決再清楚不過,喬裴對朝辭的感情、對朝辭的好,朝決也都看在眼裏。基於這種種考量,朝決也同意了軟禁靳堯。但雖說如此,靳堯也是上了他們家族譜的他的弟婿,他弟弟失憶前也對這人癡心入骨。從道理上講,喬裴的確算是乘虛而入……在沒有明確證據證明靳堯心懷不軌前,怎麽能對靳堯下手?!萬一是誤會一場,他弟弟恢複了記憶,他如何跟朝辭交代?喬裴也知道朝辭會為這事前來,平靜地說:“昨日我與小辭出宮,半路小辭卻突然失蹤。我心急如焚,小辭卻在一炷香之後出現在了原處。小辭說,那將他抓去之人,自稱與他成過婚。”他跟朝決雖是君臣,但燁國建國不久,他們原就是同生共死不知多少次的戰友,燁國的江山,不誇張地說也有朝決的一半功勞。因此雖然朝決堅持君臣之別,但喬裴卻並不十分在乎這些。而今日朝決氣狠了,直接來質問他,喬裴也不拿架子,不與他稱“孤”,隻稱“我”。聞言,朝決瞳孔一震。這句話的意思,不用喬裴說他也明白。靳堯明明在被他們軟禁,喬裴可是派了不少高手在那個院子外,但靳堯卻依然能逃出去又迴來。毫發無傷,神不知鬼不覺。這樣的人,能是一個簡單的人麽,能是一個自稱全無記憶的人麽?朝決隻覺得脊椎骨都竄著涼意。但朝決也並沒有直接被喬裴忽悠過去,他將這件事暫且壓下,依舊含著怒意地說道:“這件事尚未有證據,而目前來說靳堯也的確沒做什麽壞事至少我們還沒發現。喬裴,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靳堯,他日若小辭想起來了,他會如何看你我?!”喬裴眼中泛起血絲:“那難道我就任由他去尋小辭?”他一點都不後悔。隻可惜昨晚派去的人沒拿下靳堯的命。若小辭真的想起來了,那時候靳堯死都死了……死人怎麽爭得過活人?朝決看著喬裴,許久才道:“你瘋魔了。”也許他做錯了,他也不該把小辭交給喬裴。…………喬裴與朝決的爭執,朝辭是不知道的。彼時他正在房間裏吃糕點,手裏拿著昨天去街上買的木頭鳥。木頭鳥做得挺精細的,還有些小機關,朝辭玩得不亦樂乎。就在昨天那些小煩惱都要被拋去的時候,他麵前的光線突然一暗。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擋住了從窗戶照進來的光。朝辭奇怪的抬頭,卻看到了昨天的那個男人。他心頭猛地一跳。“你、你怎麽又來了?”他緊張地說,都是暗恨自己為什麽把屋裏的丫鬟都支走了。“我勸你今天別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啊,不然我喊人了!”朝辭色厲內荏地說,“阿裴給我安排了好多護衛,他們都很厲害的!”男人依舊穿著一身繁複的雪衣,那錦緞若鮫綃,衣袖處繡著些銀紋,隻有在白日才能借著光線勉強看出來。靳堯在聽到朝辭說“阿裴”時,臉色一沉,那晦暗的表情讓朝辭心中一慌。“你叫他阿裴?”靳堯聲音低沉。“對、對啊……”朝辭往後挪了挪自己的凳子,“有什麽問題嗎?”“你不可以這麽叫別人。”靳堯說,神色越發冷厲。曾經少年喜喚他“阿堯”,聽起來親昵又好聽,可如今這稱唿被他喚了喬裴,靳堯便說不清心頭的滋味。難受得厲害,同時一股暴戾也湧上了心頭。“那不叫就不叫咯。”朝辭慫慫地說,但表情還是擺出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一個稱唿嘛,礙著你什麽了。”聽他說不叫了,靳堯的神色才緩和了些許。見他沒那麽恐怖了,朝辭也才有心思再打量他。這才發現……他左手似乎有傷,被厚厚的紗布包著。“你受傷了?”朝辭小心地問。靳堯舉了舉左手,道:“你說這?”“對啊。”“這算什麽傷。”靳堯嗤笑,隨後又朝著朝辭走進,抓住了朝辭的手。“你幹嘛、都說了你不要動手動腳!”被抓住了手的朝辭慌亂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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