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拓被殷三雨那副混不吝的流氓勁兒,噎得一愣,隨即嗤然一笑,瞪著殷三雨咬牙道:「你殷三雨難道覺得不是官身了,就能夠沒顧慮的跟縣衙,跟一縣典史公然作對了嗎?」


    「大人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再接口的卻是雲西,她臂上一緊,鉗製著楊拓脖頸的力道驟然增加,「無論有沒有官身,我們都是奉了知縣大人的命令,前來查案的。怎麽能說是公然與衙門作對呢?」


    楊拓盡量的繃直脖子,以避免利刃的二次傷害,麵上卻又盡力維持著官威不怯場的模樣,「一沒有正式文書,二沒有朝廷調令,僅憑你們紅口白牙的,就要讓我楊拓自願鑽套麽?」


    他忽然掉轉了視線,瞧向門口各個緊張十足的家丁們,盡量從容的說道:「枉我還特意誇獎雲刑房你有自知之明。這會不就是多了一個殷三雨嗎,你也未免太自信了。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也不能為我所脅迫。那麽,我楊拓,今天就要滅掉你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還會給你們扣上一個刺殺典史未遂的罪名。叫你們活該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雲西彎眉一笑,眸底譏諷之意,鋒銳如芒,「沒有自知之明的該是大人您呢,現在誰的險境更深,也該算是一目了然了吧?」


    就在此時,一個清朗的男聲驟然在屋外響起,「來呀,亮出楊府最好的弓箭,誰敢威脅大人性命,就叫誰萬箭穿心!」


    雲西眉頭瞬間一皺,循聲望去,隻見一身官服的李儒正帶領著更多手執武器的家丁,赫然出現在門外。


    看著李儒清矍臉上陰冷的表情,與他身後十數把繃緊了弦的弓箭,雲西心中一凜。


    「三雨兄,過來這邊!」雲西擔憂的喚道。


    殷三雨聽言,小幅度後撤著步子,隻是雙眼依然兇狠的盯著門外劍拔弩張的人群。


    「現在怕也不算晚,」楊拓瞬間得意起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誰知他話音未落,雲西手中利刃一緊,用力卡在他脆弱的喉結之上,叫他當時就變了臉色。


    「大人!」李儒臉色也是一變,他伸出手,瞪紅著眼睛的就要往屋裏沖。


    「別動!」雲西冷冷喝道,手上力度又加了幾分,楊拓無力的呃了一聲,雪白的脖頸上瞬時又出現一條鮮紅血痕。


    一滴豆大的汗珠自楊拓額上無聲滑下,他用驚愕而悽然的眼神,瞬間製止了李儒所有的動作。


    就在這時,一個拉著滿弓的家丁嚇得手一哆嗦,指尖一顫,利箭朝著雲西,瞬間破空而來。


    雲西不妨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意外,雙手都在挾持著楊拓,身體根本移動不了。


    就在情況萬分緊急的一瞬,雲西卻見眼前白光一晃,緊接著就聽到了噹地一聲,那飛來的橫箭瞬間就被擊飛!


    隨後殷三雨的身影在雲西眼前一晃,就將她密不透風的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別怕,」殷三雨背對著雲西,舉著大刀目光森然的環視著外麵眾人,壓低聲音的對雲西說道:「躲在我背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護你周全。」


    雲西眼眶瞬間一熱。


    她知道,殷三雨說到必會做到。


    現在的局麵是她躲在楊拓身後,側麵又有殷三雨擋著,她的位置無比安全。


    不過,對於安全,她目前並不憂心,她隱隱有些憂心的是,符生良叫她與殷三雨盡可能的拖住楊拓的行動。


    現在雖然一時控製住了,但是她不知道符生良究竟什麽時候會來。


    她與殷三雨往來接下來還要熬多久,才能等來符生良的援救,她心裏實在是沒有底。


    就在眾人無聲對峙的當口,院子外麵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公子,不好啦!公子不好啦!」


    奔來的家丁,撩著袍子大步急急而來。


    李儒聽到外麵的疾唿,瞬間黑了臉,他側過頭,怒視著來人,厲聲喝道:「天塌了不成,這麽慌張!」


    前來報信的家丁則更加慌亂,他止了步子,朝著李儒手忙腳亂的比劃著名,「不好了,表少爺,符知縣騎著馬帶著兵已經封了咱們家!還說什麽欽差大人也來啦,老奴們誰要是攔了,誰就是誅九族的罪!」


    饒是喉間被抵著刀片,楊拓身子都是一震。


    李儒也是一臉茫然,「欽差大臣?哪來的什麽欽差大人?!」


    那老奴支吾著還沒來得及說清迴答,雲西就放聲大笑了起來,「自然是你們的克星到了!還不趕緊放下手中武器,給我們讓出一條路來,方可饒你們不死!」


    李儒將視線又轉迴到雲西的身上,他咬著後槽牙,陰狠說道:「滕縣不過一個小小縣城,哪來的什麽欽差大人?」


    「朝廷官派,欽差大人是奉了皇命,才到山東巡查,怎麽就不能出現在楊家的地盤?」


    雲西聽到那清朗純粹,沒有任何雜質的聲音,心間頓時一顫。


    那便是符生良的聲音。


    終於叫她與殷三雨等到這一刻!


    屋裏屋外的楊家人,不妨符生良既然攻破了外門的防線,直接走入最後院,表情一時間都有些傻。


    身著綠色官府的符生良,正在數不清的衙門捕快兵丁保護下,朝著雲西所在的方向,大步而來。


    而在他身後,則緊緊跟著一名身著紅色官府,頭戴工整烏紗帽的青年官員。


    那青年官員一臉文秀的書卷之氣,表情卻十分冷峻,漆黑的瞳仁閃著熠熠的光,雖不如雲南、符生良那般俊美,卻也是一等一的俊秀人才。


    他手裏還持著一柄幫著黃穗的華麗寶劍,白色的劍鞘上鑲嵌著紅紅藍藍各色寶石。


    饒是雲西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從沒有見過真正的朝廷命官,見到了那青年官員淩然傲氣的模樣,也能猜出那人就是傳說中的欽差。


    「欽差大人在此,爾等還不跪地接迎?!」符生良走到眾人身後,放高的聲音一字一句,異常嚴厲。


    雲西不再猶豫,雙手後撤,瞬間就放開了楊拓,手拿著匕首,朝著紅衣官員的方向單膝跪地,大聲迴應,「屬下參見欽差大人,知縣大人!」


    殷三雨也默契的收了大刀,雙手一拱,單膝跪地,「卑職恭迎欽差大人。


    李儒還有些猶豫,見到楊拓忽然被雲西毫髮無損的放開,也遲疑了起來。


    到底是楊拓更加冷靜,被雲西鬆開之後,率先單膝跪地,恭敬的迎接起那位橫空出世一般的紅衣大欽差。


    楊拓這麽一跪不要緊,楊家所有人也都不再觀望猶豫,刷拉拉的跪下烏泱泱的一大群,口號不齊的喊著迎接欽差大臣。


    負手而立的符生良,站在紅衣欽差的前麵,抬眼環視著楊家眾人,冷冷說道:「大明欽差,錢謙益,錢大人在此!因滕縣典史楊拓,謀劃鄧沈氏姦殺案,證據確鑿,罪行眼中,著令褪下官府烏紗,即刻拿下!」


    他話音一落,身後立時衝出四個彪形壯漢的兵丁,提著刀劍,兇神惡煞的就往裏麵沖。


    李儒根本顧不得什麽以下犯上,什麽官場利益,刷地一下,從旁邊家丁手中奪過寶劍,就攔在了房門之前,不叫那些兵丁妄自接近楊拓半分。


    符生良眉峰瞬時一聳,「工房吏李儒!怎麽,你要違抗欽差大人的命令,公然造反不成?!」


    「哈哈哈!」


    李儒沒有迴答,反倒是剛脫離雲西鉗製的楊拓,扶著自己的膝蓋,仰頭大聲笑的站起來。


    符生良雙眼微眯,閃過一絲寒光,「楊拓,在欽差大人麵前,你也敢如此如此無禮嗎?!」


    於跪倒一片的眾人之中,傲然站定的楊拓,仰頭笑道:「即便是欽差大人,也不能夠無憑無據,就治了地方官吏的職吧?」


    跪在地上的雲西驟然攥緊了拳頭。


    欽差大人親臨,都壓不住這個楊拓,他到底還有什麽殺手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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