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符生良,其餘的人聽到這個虛大不實,甚至還有些聳人聽聞的論斷,一時間表情反應各異。


    有或隻是吃驚的,他們隻覺得堯光白真的好複雜。


    或是不以為然,隻覺得雲南未免太過誇張了。雲南抿唇一笑,朝著眾人欠了欠身,禮敬的說道「其中內情,請容雲南細細講來。」


    「不用細細,你就先給我講講一個人單挑整個官場到底是圖了什麽?」唐七星的話語裏已經帶出不耐煩的語氣。


    雲南答道:「圖的是一場句話的變故。」


    唐七星喉頭一時有些顫,瞪大了眼睛望著雲南,很久都說不話來。


    雲南環視著眾人一周後,忽然又轉向了唐七星,「唐緹騎,如果隻是在職業上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你該會想辦法針對那個給你不公的人,或是遷怒於比你幸運的另一個人,比如近在眼前的韓千戶。但是,通過你與韓千戶的相處方式來看,你顯然沒有做出什麽嚴重傷害兩人關係的報復行徑。」


    雲南說到此處,韓千戶的目光不由得閃爍了一下。


    這一細節自然沒有逃脫雲南雲西的眼睛。


    但是雲南卻裝作沒有看到,繼續有條不紊的說著,「咱們再來看看堯光白的行事風格。要知道,明明有財無勢的富商們更好下手,可是堯光白卻偏偏針對防範嚴密,兵丁護衛眾多的貪官們。


    不僅如此,他更是每一次都指名道姓的公開了自己的全部計劃,甚至連時間節點都一一標註。相反再看那些官員們,不僅言而無信,更是橫徵暴斂,都讓人難以分清,到底哪一個是正義公道的,哪一個是該受譴責的。這其中的鮮明對比,顯然是人為的。貪官們言而無信,他便言出必行,哪怕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更可疑的是,堯光白似乎對財寶並沒有多少興趣,所得財貨打鬥劫富濟貧了。


    就拿這一次來說,楊家財寶竟然被他說動一眾乞丐百姓,瞬間瓜分了。所以,堯光白對付的那些貪官庸吏,其意義,並不隻是幾個昏聵的官員,指得就是整個官場!」


    雲西不覺斂了眉,雲南這話說得未免太過露骨了一些。


    眼巴前就有一位,被堯光白盯上的楊家。


    如果說堯光白盯上的都是貪官,那就等於把楊家的麵子直接薅下來,說他們楊家也絕對不清不楚。


    她不由得抬眸望去。


    果然隻見楊拓剛才還有幾分放鬆之意,現在卻又直直挺起腰身來,死瞪著雲南的臉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看著屋中突變的微妙氛圍,眾人的臉色都有些聽白了。


    「隻不過,這一次有所不同,堯光白盯上楊家,更多的將屠戮山寨的功勳當做罪責,強加到了楊家。」雲西補充了一句。


    楊拓的臉上表情微微一變,之前剛繼續出來的敵意,此時已經消弭大半。


    雲南繼續說道:「無論這個人能力有多麽強,才智有多麽高,妄想以一人之力,單槍匹馬的對付整個官場,都無異於是以卵擊石。無疑,這需要極大的決心。那麽這麽大的決心會來源哪裏呢?」


    雲南的話像是在問唐七星,更像是在問屋中每一個人。


    雲西沉了視線,試探一般的迴答道:「恨!恨的力量最為強大。而且,行為越偏激,越難以理解,其恨的程度也越深。按照獨自一人對抗整個官府的動作規模。可知心中恨意已經強烈到近乎於癲狂偏執的地步。」


    「所以,之前所說的唐緹騎的大變故,說著就是這種極大程度的狠!」說著,雲南忽然沉了臉色,「這狠的程度,應該是堪比滿門被屠,親人被害的兇案現場。而且受害的親人們,就是被害與貪官汙吏之手。」雲南望著唐七星,忽的一笑,「我說得沒錯吧?唐緹騎。」


    唐七星聽到這裏,容色忽然一僵,唇邊嘲諷的笑容也漸漸消退。


    忽然間!唐七星猛然直起了身子,像一頭瀕死而瘋狂的野獸,扶著貴妃榻的邊緣,癲狂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他的笑聲悽厲尖銳,宛如夜梟在嚎,更似豺狼在叫,一會嘶啞,一會正常,驚得屋中沒一個人都豎起了一身的汗毛!


    殷三雨第一個抽出銀亮大刀,奚岱倫與邊老大緊隨其後,腰間佩劍齊刷刷,倉啷啷出鞘,三人迅速圍站在了一起,將幾近失控的唐七星圍了個水泄不通。


    雲西略略退步,退至安全些的地方,才說道:「怎麽,所有心事都被戳破,再也不想偽裝無辜了?」


    唐七星緩緩收了笑,捂著胸前傷口,看著眼前森寒的鋒刃,自嘲般一笑,啞聲說道:「沒錯,堯光白就是我一手打造出來的神偷形象,他就是我,我也就是他!」


    說著,他緩緩轉過頭,望向雲南,眯細了眼睛問道:「雲刑房,你究竟是何時看穿這一點的?」


    雲南劍眉微挑,平素犀利冰寒的鳳眸此時卻顯出幾絲溫情,「聽到你的名字時,我就起了疑心。」


    這話叫雲西都是一愣。


    她迴過頭,驚疑的望著雲南。


    他說什麽?聽到唐七星的名字時?那豈不是最開始的時候嗎?


    可是那時候證據根本不足,唐七星也不可能會現出任何馬腳來啊。


    他怎麽可能從一開始就能看透?


    難道那兩個不靠譜的鬼差還給他留了什麽特別的超能力?!


    雲西都尚且如此,其他人所受的衝擊震撼就更不用說了。


    但是有一個人卻並不驚奇。


    那個人就是躺靠在貴妃榻上的唐七星。


    他撇了撇嘴,輕搖著頭,很是有些無奈的說道:「看來我還是太低估別人了,嗬,也真是作繭自縛呢。」


    聽著兩人不著邊際的話,韓千戶也是一臉懵圈,他看向雲南,問道:「怎麽會一聽到名字就能猜到他兩個是一個人?」


    「所謂唐七星,其中的七星可做北鬥七星之說。而堯光音同搖光,又通瑤光。搖光者,實為北鬥?頭第一星!又有詩雲:臘前三白,瑤光一瞬千裏。南又聯想到堯光白如何才能在公開所有計劃的情況下,還能順利得手的方法,便是打進楊府內部。所以在心裏便認下了唐七星實在是最有嫌疑的人。」


    雲西聽在耳裏,卻痛在心裏。


    她暗下眼淚嘩嘩直流,不帶這麽逼視文盲的。


    自己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最後都沒有走出堯光白假冒唐七星的陷阱怪圈。而人家那個博古通今,寡言少語的超級大學霸竟然隻是憑藉的厚實的文學功底,在一開始就洞察了天機!


    雲西在心裏絕望的嚎叫著,蒼天啊,大地啊,如果時光能夠重新迴到十六歲,自己一定好好學習,刻苦學習,花氏學習,總是盡一切可能多學習!


    再不叫像雲南這般的天才少年給欺負了!


    唐七星捂著胸口,忍不住的咳了幾聲,嘴角瞬時流出一股殷紅的血,他抬手用袖子一抹,再度仰起頭,斜睨著雲南,露出一抹詭異而悽然的笑容,「罷了,罷了,能敗給雲刑房與雲書吏這樣的人,也是我唐七星的榮幸。我唐七星認栽了。」


    楊拓卻是第一個不願意了,他猛然從座椅上站起,單手死死攥著扶手,指節一層層泛白。


    他黑著臉,像是對待犯人一般的,冷冷質問雲南:「既然在一開始,雲刑房就看破了最關鍵的把戲,為什麽一開始不講給本官?如果一開始就講明白了,又何須後來那麽多波折與犧牲?」


    ------題外話------


    抵抗著強烈的困意,終於完成9000字啦,淚奔跑走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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