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猛地迴頭,卻見身後坐著一個白衣男子,正是雲南。


    他一雙鳳眼眸光溫和,微笑著望著她,一手拿著毛巾,一手遞過一個水袋。


    雲西順手接過水囊,揉了揉還有些昏然的額頭,「我睡多久了?」


    「兩日。」


    看來,那個驚險刺激的黑店之夜,不光使殷三雨滿身狼狽,她也被弄得筋疲力竭,竟然一睡就是兩天。


    就是現在,她的身子還有些疲乏,也來不及顧及日常洗漱,一覺醒來,嘴裏是一片苦澀,舌頭也有些發麻。


    她喝了口水,舌頭才稍稍活泛了些,「殷三雨呢?他的傷怎麽樣了?」


    雲南轉身將毛巾放到一旁架子上。


    雲西又喝了兩口水,她看到那塊毛巾上斑斑駁駁都是血汙。


    她應該沒有受傷啊?


    哦,對了,殷三雨劈砍那名看守時,濺了她一臉血。


    她下意識摸摸臉頰,果然光潔滑潤。


    她不覺心頭一暖,能夠放下所有防備的去接受另一個人細緻入微的體貼照顧,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已經找醫館包紮了,所幸都是皮外傷,沒有大礙。」雲南抬手將她額前一縷碎發捋至耳後,


    說著,他又遞過來一塊甜餅,「快吃吧,補補氣力。」


    雲西抓過餅就大口咬了起來,卻看到雲南朝著李慧娘的方向,對她用了個眼色。


    她立刻領會他的意思。


    隻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們必須抓緊時間繼續審問。


    本來這件事,雲南完全可以自己進行。


    但他不能如此,他的使命就隻是培養她的的推斷能力。


    雲南站起身,走到慧娘身邊,拿起火鉗,撥了撥碳爐中的火,不急不慢的說道:「慧娘,你怕麽?」


    慧娘緩緩抬起頭,看著雲南,眼神一片茫然。


    他也轉過頭,望著她,目光溫和,「該查的證據,官府俱已查到,如今隻是詢下你的供詞。所以不要擔心,也不要怕。」


    「我會死嗎?」她柳眉緊蹙,嬌嫩的紅唇被緊張的咬住。


    雲南略略直了身體,淡淡一笑,沒有迴答,隻輕聲問道:「接下來,我問你答,好麽?」


    慧娘頓了一會,慢慢低下頭,頹然道:「好。」


    「對呂德才用的迷藥,一用就是三個月,隻為了與他相會?」


    慧娘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為什麽不直接逃走,離開呂德才?」雲南放下火鉗,拂了拂袖上的灰。


    慧娘閉上了眼,淒婉說道:「最初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好人,甘願帶我下山,還說送我迴家。可是一進他的家門,他就兇相畢露了,不僅打了我,還說隻要我敢跑,他就殺了我,還要一拳錘死我的娘親。那時,我逃容易,但是娘親年邁,我實在帶不走。」


    「三個月的迷藥,是誰給你的?」


    「李元。」


    「你與他如何相識?最早一次見麵是在什麽時候?」


    「就是三個月前,那時我懷了身孕,呂德才以為是賈四的,不僅打掉了胎,還差點要了我的命。李元是來為我看病的,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他什麽時候給的你迷藥?」


    「隔了七八天吧,第一次,他對呂德才說我可能救不活了,七八天後必須要再來看看情況,換換藥方。但是我知道,那隻是他的藉口。這一次,他偷偷交給了我一張小紙條和迷藥。上麵說他很可憐我,十日後深夜,他會再來,倒時讓我迷暈呂德才。」


    「你們就這樣私會了幾次,他想帶你走,你卻始終不敢對麽?」


    慧娘點點頭。


    「雖然沒有達成共識,但你們私會得越來越頻繁,可是後來,卻被賈四發現了,對麽?」


    慧娘再次點了點頭,輕聲道:「賈四先是勒索了李元,嚇得李元躲了起來,那一次如常的相會,我本以為是李元,不想見到的卻是賈四。他也威脅我,叫我不要再跟李元來往,隻跟他一人私會。」


    「所以你就和李元一起定了這個雙殺的連環計?」雲南語氣陡然一凜。


    李慧娘的身子陡然一顫,瞬間抬起頭,滿臉驚懼的盯著他。


    咬著餅的雲西也是一怔。


    她停止了咀嚼,看著前方兩人,記起那日在地窖裏,慧娘的反應。


    她當時的態度很激烈,一口否認這個論斷。


    她還說她沒有下手殺呂德才,迷藥隻是為了方便自己與賈四相會,好能擺脫囚室,喘息片刻。


    果然,李慧娘立刻急切的爭辯道:「不是的,是李元!他不願身份暴露,不願留著賈四這個隱患,便在一次給賈四送錢的時候,攛掇他不要再忍呂德才了,呂德才不僅斷了他的後,還一直揚言要弄死他,李元勸他帶著我走。但賈四太害怕了,他說呂德才不死,我們得不了安生。李元反將得賈四倒過來求他出招,李元這才出了半夜行兇的計謀!」


    「既然你沒有參與,又如何得知其中內情?」雲南站在慧娘麵前,身形筆挺,傲人而立,目光越發犀利。


    李慧娘越發的激動,「是李元先對我說,找到了辦法可以先將我帶走,隨後就派人接走我的娘親,並給我定了迴娘家的日子。但是在牛車上,他卻對我說出了真相,隻是說這種才是最好的辦法,讓我安心跟他走!」


    「可是,你迴了娘家,也沒忘記給呂德才預留的晚食中繼續下迷藥。」雲南冷冷笑了一聲,冷得他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在瞬間冰凍起來。


    李慧娘掙紮著身子似乎要站起來,無奈身上被綁得結結實實,她滿臉通紅的大聲道:「那是李元交代的,在給呂德才留下的晚食上還是要下迷藥,不然習慣一變,萬一他起了疑心,很可能就追上來!」


    雲西已經聽得失去了食慾。


    果然,在即將來臨的死刑麵前,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淡定從容。


    「那山賊的木牌,是你交給賈四的?」雲南繼續追問。


    雲西看著雲南的側臉,不動聲色的拿起水囊。


    這個問題很有玄機,山賊的木牌是賈四假說山賊偷襲的道具,如果李慧娘真的不知情,即便李元事後會跟她坦白真相,也不大可能講到這麽細的細節。


    難道雲南已經不再相信慧娘,故意試探?


    「木牌?」慧娘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咬了咬唇,頓了三秒才道:「是那塊山賊的木牌麽?」


    雲西正在仰頭喝水,聽到這裏頓時微微嗆了一下。


    如果李慧娘說沒有參與殺人計劃,那她自然不應該知道。


    如果說她參與了,以方才邏輯嚴密,反應迅速幾乎滴水不漏的作偽水平,根本不應該犯承認木牌這個錯誤!


    難道其中另有內情?


    卻聽李慧娘一邊迴憶著一邊說道:「那木牌的確是山賊的,是呂德才一次打獵,遇到了被官兵追捕的山賊,撿來的。」


    「撿來的?」雲南語帶質疑。


    但是雲西聽出了,他也注意到了此處的異常。


    慧娘重重的點了點頭,「據說那幫山賊截了官銀,被官兵追拿,打鬥中跑出一個受傷的山賊,身上還帶這一個重包袱,那是一筆橫財,呂德才順手殺了那個山賊,帶迴了包裹,裏麵就有這個木牌。」


    雲西猛地抬起頭,身子一挺,堪堪掉下床!


    她心中不由得狂喜!


    對上了!


    這就全都對上了!


    案情的關鍵,就在著筆數額巨大的橫財身上!


    ------題外話------


    我是小註腳哈哈o(n_n)o哈哈~


    呂德才一案,九尾採用的基本是傳統的本格推理手法。


    本格推理就是把所有線索公平的全部放到表麵,作者和親親讀者們一起推理。


    寫到結局時,所有線索就全部出現,有真有假,有實有虛。但仔細辨認會發現真相就在其中。而不是作者可以隨意引導案情,隨意拋出點新線索就任意反轉案情,引出新犯罪嫌疑人。


    雖是懸愛,但九尾期待能和親親們一起享受推理的樂趣哈!


    到這裏,呂德才一案的所有線索基本全部托出,案子的真相就在其中,親親不妨嚐試一起破案!嘿嘿,精彩答案有大額獎勵哦!


    下一個福爾摩斯大偵探,沒準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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