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人敢動。 太子離開前那可怕陰鬱的神情太嚇人,此時他們別說動,連話都不敢說。 眾人和被倒立綁在木架上的人一樣,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大概十幾分鍾後,皇後起身離開。 其他人這才陸陸續續離開。 等貴人們走光後,太監宮女們這才或退下或留下收拾殘局。 顏意跟身邊的太監學,先撿起火把,再跟著他向外撤。 “站住!” 顏意正混在小太監中走在花園小路上,被怒氣衝衝的總管半路叫住。 “你這個小蹄子,是哪宮塞進來的,盡給我搗亂!” 他說著就要揪顏意的耳朵。 “哎呦!” 總管捂著手腕,聲音尖細地慘叫。 他正想罵人,看到青石地麵上那顆棋子嚇得臉色都白了,連忙跪下。 其他小太監們也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喘一聲。 顏意抬頭,看到一個一身紅衣的人,從旁邊古樹後走出來。 粗壯的古樹枝丫繁盛,姿態囂張地向四周延伸,密密麻麻遮住月光。 樹蔭下的人看不清臉色。 他一步步走出來,踏在月光上的那一瞬,顏意唿吸一滯。 這月下美人是真實的嗎? 頭發比app裏看到的還要烏黑順滑,膚色讓月光黯然,睫毛似蝴蝶展翅,眼睛……眼睛太冷了吧。 “還不跪下!”總管要被這個小太監氣死了。 鬱宴一腳把總管踹了狗吃屎,聲音滲了寒冰一樣,帶著酒色喑啞,“滾。” “奴才告退,奴才這就滾!” 總管真的滾了,在另外五個小太監的幫助了,一圈圈滾遠。 等他滾遠,鬱宴也掉頭走,他走了幾步迴眸,眉頭微皺,聲音比剛才還要冷,“站那兒裝死?” 顏意忙跟上。 跟在鬱宴身後,他這才真實地感受到鬱宴真的很高,比他高大半個頭,他身姿挺拔,肩寬腿長,隻看背影給人一種安全感。 顏意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保住了命。 他可是知道這個皇宮有多黑暗可怕,不說他在app看到那些,一個總管隨便就要把他扔進萬蛇園,這個萬蛇園一聽名字就渾身發麻。 跟在鬱宴身邊,他莫名覺得這吃人的皇宮不能拿他怎麽樣了。 馬上他就意識到,他的想法過於美好。 顏意跟著鬱宴來到他熟悉的東宮,一路人見人跪。 東宮主殿裏更是跪了一圈不敢抬頭的人。 鬱宴沒骨頭一樣坐在貴妃椅上,姿態閑適。 這短短一路,他臉上鬱氣消散了,換成了淺笑,勾魂攝魄的眼睛打量著顏意。 顏意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 這一小步凍結了鬱宴臉上的笑,眼神再度可怕得能殺人,顏意連忙上前一大步。 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伴君如伴虎。 鬱宴臉上的笑解開封印,他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問:“姓名?” 跪在一邊的太監宮女們忍不住打個寒顫,他們奴才哪有姓哪有名,主子叫他們什麽就是什麽。 顏意卻說:“顏意。” 鬱宴沒覺得奇怪,他嘴巴輕輕闔動,好像是把這個名字在嘴裏含了含,繞了一圈。 他又問:“性別。” 太監們抖得更嚴重了。 而顏意一頭問號。 他說:“男。” 這你還看不出來? 鬱宴像是真沒看出來一樣,懷疑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尤其是某個部位。 顏意:“???” 鬱宴說:“男?負責宮刑的公公是怎麽做事的?” 太監們幾乎要趴在地上。 顏意胸中一股氣直衝臉頰,衝地臉頰微鼓帶紅。 鬱宴抬眸看了一瞬,起身走向他。 看著這個暴君離自己越來越近,顏意本能地向後退。 一開始他還能控製不要退得太過分,可看到他的笑,他的眼,感受到他的氣場,天然的求生本能超越一切,顏意急慌拉開兩人的距離。 但他退到大殿粗壯的柱子上時,鬱宴終於還是抓住他了。 他那隻白玉一樣的手,又美又冷,落在顏意的脖子上。 顏意好像被毒舌舔了一口,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那隻養尊處優的手從脖頸慢慢下滑,途徑略顯粗糙的太監服。 衣服內側,手指所經之處,幾乎要燒了起來,顏意唿吸有些不穩。 鬱宴側臉,垂頭,盯住顏意泛紅的脖頸,低聲對顏意說:“我檢查一下。” 聲音莫名添了幾分柔情,氣息拂在顏意耳邊,曖昧繾綣。 而那隻帝王手,卻如強盜一般直驅而下,攻城略地。 眼看真的要碰到了。 顏意忍無可忍,一把拉住他的手,怒目而視,大喘氣,“鬱宴!” 宮女們差點被嚇暈。 他們屏息以待,等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太監當場被摘掉頭顱,說不定溫熱的鮮血還會濺到他們身上。 沒有等到血濺當場,反而等到鬱宴的笑聲。 顏意還沒品出自己此時是什麽心情,鬱宴臉上已經染上怒氣。 這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顏意心情複雜難言,憤怒,緊張,害怕,無奈,各種情緒在胸腔翻湧激蕩,以至於他一直緊緊攥著那隻比他大了一圈的手。 鬱宴沒收迴手,就這麽給他攥著,但臉上的陰狠層層堆積:“你還生氣?你有什麽資格生氣?” 顏意愣了一下。 鬱宴狠狠盯著他,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說不清是怒還是恨,還是…… 半晌,他閉了閉眼,抽迴自己的手,“把他帶下去洗幹淨。” 顏意:“?” 顏意被幾個小太監連拖帶拽地帶下去。 這是什麽喜怒無常的暴君。 這是什麽跳躍的腦迴路。 這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劇情! 眼看幾個公公要扒自己的衣服了,顏意連忙捂住最後那層岌岌可危的衣服,“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他們根本不聽。 顏意:“你們再來我要大叫了。” 太子不喜嘈雜,幾個人這才住手。 看他們出去,顏意茫然地脫衣服,脫完衣服,看到溫泉裏飄滿了花瓣。 顏意:“……” 顏意生無可戀地抹了一把臉,“這都是什麽事啊!” 005:“嘿嘿,嘿嘿嘿。” 顏意:“……” 顏意剛洗完,還沒從溫泉裏出來,幾個太監又進來了。 他們抱著一床被子。 顏意:“幹嘛?” 沒人迴答他。 顏意忽然想到,是不是哪個朝代,侍寢的宮妃洗幹淨後,光溜溜地被被子卷住,送到龍床上,等皇帝寵幸? 顏意:“???” 鬱宴還玩太監?隨便看上一個太監就帶上床? 顏意胸腔的憤怒壓不住了。 憤怒要先緩一緩,他馬上就要被看光了。 顏意強迫自己冷靜,先過了這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