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個瞬間, 九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實在是眼前出現的一幕太不可思議了。


    就算他這些年從大風浪裏走過來,也從沒想過, 會有人的下半身……變成魚尾。


    或者說……鮫人?


    但曆史上記載的鮫人, 其實並非人類的長相,骨刺突兀更偏向魚類, 總之絕不是阿蓉這樣的, 因此從來沒看過美人魚動畫片的九爺, 在注意到魚尾的那一刻,動作都僵住了。


    他下意識低了頭,目光落在少女的臉上……人魚少女充滿緊張又可憐巴巴的望著他,眼中半掉不掉的含著一包淚,兩隻小手還穿過濕淋淋的浴巾捏住了他的衣角, 看上去同樣有點驚魂未定。


    這樣的表現……實在讓他無法在對方身上感覺到半點危害性。


    幾分鍾後, 守在門外的下屬就看到九爺衣衫半濕的露麵。


    隨後吩咐了幾句,讓人又拿了一份浴巾, 迴頭就將浴室中的少女包裹了嚴實抱了出來。


    “九爺我來吧?”下屬中的一個猶豫了下, 在其他同僚敬畏的目光中,伸手要接過少女。


    “不用,”九爺低聲說,直接將少女抱迴了房間,留下一眾下屬麵麵相覷。


    “九爺這是……什麽意思?”方才伸手的那個武裝男人還在發愣。


    “你傻啊, 這座別莊這麽多號人就你一個看不清形勢, 都抱迴房了, 還能有別的意思?”旁邊一人歎了口氣。


    “哈哈哈也不怪他,這小子連女人的毛都沒碰過,離開竅還早著,他能知道什麽?”


    “不過九爺身邊,從來沒要過女人伺候,九爺知道該怎麽做嗎……唔唔唔,”這人剛開了口就被捂住嘴。


    “噓,什麽話都敢往外說,你不想活了?”其餘下屬紛紛色變,將開口那人拖走,遠離剛才九爺進入的房門。


    屋內鋪著一塊絨毯,陳九踢掉鞋子踏在上麵,將人魚少女放在寬大柔軟的床上,他居高臨下的看向少女,目光在她裹嚴密的下身處停頓一眼,這種情況下,真要讓他相信對方是人,也有點困難。


    “九哥?”阿蓉不安的動了下魚尾,鮫紗狀的尾鰭就在浴巾下露了出來。


    是銀灰色的透明紗狀,上麵閃閃爍爍著銀灰色的斑斕,比海下的珍珠還耀眼。


    她覺得九爺對她一向不錯,她又暫時對這位年輕大佬還有點用處,所以在能證實自己的單純無害後,她應該不會被對方當做怪物處理掉。


    此刻軟軟的叫一聲,也是希望能觸動下九爺的同情心……或者對弱者的憐憫心,就是不知道單會的人,會不會有這種感情了。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九爺倒是沒想到她這個人魚少女已經在短時間內急智的想了那麽多,他對著少女的魚尾研究片刻,皺起了眉,“這也是一種病?”


    單會的勢力,在國外也有一些,知道許多國家都曾出現過怪病,比如有一種就叫魚鱗病,也是仿佛身上長了魚鱗一樣,但絕對沒有人魚少女這麽嚴重罷了……


    九爺垂眸思索。


    再者,也沒聽說過誰生了病,皮膚越發水靈,精神也格外飽滿的,反倒像是身體恢複到了最佳狀態……


    更何況身體成了魚尾,也沒見少女有什麽過於不適,顯然這種變身對於少女的身體來說,應該是很自然的一種生理變化。


    所以,少女大概是人類和鮫人之外的物種?甚至於和西方傳說中的那些精靈,存在於一個時代的?


    畢竟,閃爍著銀灰色光華的尾鰭,和擁有悠久生命的精靈尖耳朵一樣,充滿了神話感。


    病?人魚少女呆了一下,大概沒想到大佬的發散性思維已經給她找到了相當不錯的理由,她馬上借題發揮、拚命點頭,又痛苦萬分的虛弱說,“大概是魚吃多了?”


    九爺略笑了下,顯然是不信她的瞎話,他坐進對麵的沙發裏,撥動了下耳側垂下的黑棕色卷發,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過了片刻,他盯著阿蓉露出的那片鮫紗狀精致魚尾,伸手執起一片……軟軟的、薄紗質,透明閃爍,尾鰭的紋路就像上好的紋繡,這是無法人為模仿出來的、大自然形成的奇跡。


    隻是他動作隨心,卻根本沒發現人魚少女的身體在他牽動尾鰭的那一刻,微微一僵,整個人魚似乎都傻住了。


    阿蓉不可置信的看向九爺,卻哆嗦了下唇,卻根本不敢說出什麽。


    九爺現在拿著的……雖然是她的尾鰭,但事實上這尾鰭、包括身上的鱗片都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比如九爺掌下的這一片……就是她的腳底心。


    並且被這麽拿著摸幾下……還有點……癢癢的。


    雖然很想讓對方放下尾鰭,不要再摸了。


    但實話實說之後,單會中大名鼎鼎的會長繼承人九爺摸了女人的腳底心這種事,她會不會被滅口啊?


    阿蓉委委屈屈的蜷縮著魚尾,小心翼翼的將尾鰭挪動了下,哀莫大於心死。


    好在九爺不是小孩子,玩心不大,研究了一番她的尾鰭後就沒有再動手腳,而是又坐迴了沙發裏,目光與她對視,“變不迴去了?”


    “恩,”能變得迴去就不至於這麽驚恐了,阿蓉心裏苦,她覺得這次簡直被係統商城坑怕了,以後在看到類似附贈小驚喜之類的,恐怕都會有心理陰影吧?


    九爺點點頭,“想迴家?”


    “不想,”阿蓉很快接話道,她眼圈紅紅的,兔子一樣睜大了眼睛看他,“父親看到我這樣……會受不了的。”


    這麽說家裏人並不知曉……九爺嗯了一聲,從柔軟的沙發裏站起來,似乎在滿足過有限的好奇心後,對於她的魚尾也並不那麽關注了。


    他略帶幾分懶散的向門口走去,“打個電話迴去報平安,省得你父親擔心,不想走就留下一晚,看明天情況如何。”


    隨著房門被人拉動著關閉,整個大房間裏隻有阿蓉一個人了,她拉了下浴巾,將魚尾露出來,好奇的捏了下魚鱗,硬硬的,好像還很堅固,不知道能不能走路?


    她飛快地換好了一件格外寬大的綢質睡衣,給家中打了一通電話,父親還未迴家,阿蓉告訴芸樂,讓她轉達秋父,她在一個同齡女性小夥伴家中住宿,今晚不打算迴去了。


    “小姐,”芸樂猶豫了下。


    她跟著阿蓉,也是見到過單會人馬的,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練武之人,全身上下都是悍匪的氣質,令人多瞧一眼都不敢,芸樂至今還記得她和小姐從黃包車上下來時,有多麽恐懼。


    她遲疑了下,還是擔憂的在話筒中小聲問,“你不是在陳九爺那裏?”


    每天下午小姐都會被接到傳說中的九爺那邊,給對方讀書,怎麽今天又是留宿在小夥伴家裏?


    再說了,自從小姐從江城那邊迴來,別說是潮西這裏的小夥伴了,就是其他家族小姐的茶話會都沒去過,每天的時間就全都圍著九爺轉了。


    “你心裏知道就好,不要告訴父親。”阿蓉歎了口氣,她知道騙不過芸樂,本身也沒打算對她隱瞞,電話裏的說辭,隻要秋父相信就可以。


    “可是小姐……”芸樂還不肯放下聽筒,在對麵吞吞吐吐。


    這兩個多月,聽小姐迴家後對九爺的形容,又是考慮周到,又是充滿善意,還愛笑,笑起來的時候感覺對方那頭卷發都更彎曲了一點,有點可愛……


    她講這些形容句怎麽組合都不覺得,小姐口中的九爺,會是大家耳中聽過的單會繼任者……


    芸樂甚至在想,會不會是小姐看上了人家,所以才見對方哪裏都好?


    “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九爺了?”芸樂還是說了出來。


    “哈?”阿蓉覺得這小姑娘想多了,她怎麽能喜歡大佬,那可是大佬……注定要秒天秒地的人,她笑了下,“你想什麽呢?”


    “不是就好了,”那邊芸樂鬆了口氣,“都說現在是九爺在管理單會,不知是真是假,前段時間單會還截過某個軍閥的馬場生意,霸道極了,可見這位也不是什麽好人。”


    “傻芸樂,軍閥也不一定是好人啊?比如嚴少帥,人品還不如九爺呢,不對,是比九爺差遠了,”經曆過變人魚之後,阿蓉覺得單會這位年輕大佬,為人真的挺不錯。


    不僅沒有將她暴露在人前,還替她向家人隱瞞,省了她好多口舌和腦細胞,她可見不得這時候有人說九爺不如這軍閥那軍閥的。


    至少對她來說,軍閥嚴那一家子,都沒九爺頭上半根小卷毛重要。


    這一夜阿蓉躺在九爺柔軟的大床上鳩占鵲巢,第二天醒來時,她的魚尾已經褪下去了,再次變成細長的兩條腿,隻是腿麵上微微有點蛻皮……


    她猜測可能是昨晚她強行用魚尾練習走路,摔了兩三迴後,在地毯上蹭到的,用手指觸摸一下也不覺得疼。


    變迴了人身,看什麽都挺美好的,阿蓉高興的換上昨天的旗袍,拎著內扣小包下了樓,就見不遠處九爺也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


    他難得穿了一身正經的襯衫西褲,而不是平時的半套練武服,似乎也發現了少女的存在,九爺烏黑的眼眸稍稍垂下,看了眼阿蓉的腿。


    他轉過頭,坐進下屬拉開的車後一側,抬頭示意了下,“迴家?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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