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杳渾身骨頭瞬間就軟了,差點跌坐在了地上。


    寇慶覺得身上冷氣直冒。


    他沒想到,他和趙杳在船上說的戲言,居然成真了。


    陳琳這個老家夥居然真的跟著他們。


    陳琳一把拽住了趙杳的衣領,沒讓趙杳癱坐在地上。


    趙杳和寇慶脖子僵硬迴過頭,就看到了陳琳那張死人臉。


    陳琳那張臉,跟死人真的沒區別。


    眼窩深陷,慘白的臉色上還泛著一些蠟黃,臉上的老人斑和雞皮看的人渾身不自在。


    特別是他張開嘴一笑,露出一嘴的牙床,看著更滲人。


    小孩子看了都會被嚇哭。


    趙杳和寇慶之所以怕陳琳,是因為陳琳乃是內侍首領,有代替皇帝教訓宗室子弟規矩的資格。


    老家夥說收拾他們兩個,那就真動手收視了。


    寇慶雖然說是慶國國主的嫡子,可他也是大宋公主的嫡子,手上有掌著禦前行走的金牌,大宋皇室的規矩也能管到他身上。


    更重要的是,陳琳這個老家夥在老頭子麵前也能討幾分麵子,就算真把他揍了,他也沒地說理去。


    “陳……陳大伴……”


    趙杳和寇慶幹巴巴的笑著,看向了陳琳。


    陳琳沒有搭理寇慶,而是看著趙杳道:“身為皇室子弟,公然拋棄姓氏,該當何罪?”


    趙杳張著嘴,說不出話。


    寇慶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反倒是陳大頭在一旁嘿嘿笑道:“砍腦袋!”


    陳琳瞥了陳大頭一眼,陰惻惻的道:“現在不興砍頭了,現在叫槍斃。”


    趙杳打了一個哆嗦,急忙道:“我是胡說八道的。”


    陳琳盯著趙杳,冷哼了一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身為皇族子弟,未經許可,私自離開盛京,罪加一等。


    當杖三十。”


    趙杳一臉苦澀,哀嚎道:“杖三十,會死人的。”


    陳琳沒有搭理趙杳,目光落在了寇慶身上,“未經許可,私自逃離慶都,當杖二十。”


    寇慶臉色有些難看。


    陳大頭笑嗬嗬的上前,“我們家的人,自然會有人處置,就不勞陳公公大駕了。”


    陳琳盯著陳大頭,“聽你的意思,咱家還不能動寇慶?”


    陳大頭笑著道:“你要是我們家的人,自然有資格,可你不是。”


    陳琳眯起了眼,“咱家就算當著寇皇爺的麵處置寇慶,寇皇爺也不會說什麽。”


    陳大頭雙臂環在胸前,抱著自己的老槍笑嗬嗬的看著陳琳道:“你可以試試。”


    陳大頭話音落地,周遭背著槍的將士們齊齊出現在了陳琳四周。


    陳琳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微微一冷,“這點人,還攔不住咱家。”


    陳大頭也不言語,隻是擺了擺手。


    圍繞在陳琳身邊的將士們一起扯開了外衣,露出了一個個酷似爆竹的東西。


    陳琳見此,嘴角抽搐了一下。


    寇慶嚇了一跳。


    陳琳瞪著陳大頭,罵了一句,“你個瘋子!”


    寇慶趕忙勸誡道:“陳翁翁,不至於……不至於……”


    陳大頭毫不客氣的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和陳琳同為奴婢,他若是當著我的麵,騎在了你頭上,那我臉往哪兒放?”


    寇慶哭笑不得。


    他感激陳大頭護著自己之餘,又害怕陳大頭和陳琳真的掐起來。


    然而。


    寇慶害怕的事情並沒有出現。


    陳琳並沒有跟陳大頭鬧起來,反而向陳大頭服了軟。


    不僅沒有杖則寇慶,甚至連趙杳也一並放過了。


    隻是說他迴去以後,會如實向大宋皇帝和慶國國主匯報此事。


    寇慶和趙杳暫時逃過了一劫,但卻並沒有放下心,因為事情並沒有結束。


    陳大頭則一臉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陳琳找人去告狀。


    大宋皇帝也罷,慶國國主也好,都不管不到他頭上。


    能管到他頭上的,隻有寇季一人。


    寇季根本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找他麻煩。


    陳大頭在接上了陳琳、寇慶、趙杳三個人以後,帶著他們離開了碼頭,坐上了馬車,趕往了北荒的臨海督府。


    行半日,就到了臨海督府府城。


    府城距離碼頭並不遠。


    府城是依托著碼頭,向東擴散的。


    臨海督府治下,足足有四府之地,比慶國還大一倍。


    其中大部分的疆土,都在臨海督府府城的東麵。


    地廣人稀。


    大部分人口集中在臨海督府和四大府城附近,剩下的地方仍舊在開發和消化當中。


    如今臨海督府治下的百姓,有十五萬三千人。


    奴隸……奴隸沒有籍冊,不算人。


    從臨海督府府城門口設立的那一塊石碑就不難看出奴隸在此處的地位。


    上麵寫著‘奴隸和夜香車不得入內’。


    除了臨海督府,其他各地也有類似的規則。


    魏國和晉國的規矩更絕。


    整個領地內都不允許奴隸出現。


    寇慶坐在馬車上,遙看著臨海督府府城門口的石碑,有些愕然,他側過頭詢問陳大頭,“陳翁翁,這是我祖父立下的?”


    陳大頭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沒有言語。


    反倒是坐在馬車深處的陳琳幽幽的道:“你祖父就算把此地的野人殺光了,也不會立下這種落人話柄的碑文。”


    寇慶一愣。


    陳琳繼續解釋道:“此碑是你那個病怏怏的大舅哥蘇景先立下的。咱家以前覺得你那個病怏怏的大舅哥不會有什麽大作為,卻沒料到,他居然升的比你那個被譽為妖孽的二舅哥還快。


    小小年紀就坐上了臨海督府總督的位置。


    軍政大權皆掌於手。


    行事更是霸道異常。


    看不起那些奴隸,就擺在明麵上。


    奴隸縱然對他恨之入骨,也隻能憋著。


    咱家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你那個病怏怏的大舅哥蘇景先,明明若不驚風,為何能展現出如此霸氣。”


    寇慶也有些想不通。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他那個病怏怏的大舅哥蘇景先,被他妻子欺負的死死的,身上看不到半點霸氣,反而帶著幾分慫慫的感覺。


    寇慶思量再三,緩緩開口道:“大概是在我祖父身邊待久了,沾染上了一些霸氣吧。”


    陳琳讚同的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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