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少年覺得微胖青年的話有道理,讚同的點點頭。


    “擦甲板吧……不然張叔真的要發火了……”


    “張叔?他也配?!”


    “你要是在老頭子麵前說這話,老頭子絕對大嘴巴子抽你。老頭子說了,我們可以在外人麵前高人一等,但絕對不能在自己人麵前高人一等。”


    “老頭子管的可真寬……等我登基了,我就派人把兩個老頭子抓迴來,讓他們守著大宋和慶國,我們領著兵馬出去當大爺……”


    “我看好你……”


    “……”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自顧自的蹲下身,拿起了粗布擦拭甲板。


    兩人的身影就像是陀螺一樣,在甲板上晃蕩。


    皇六代和國三代的心思,沒幾個人懂。


    張忠就不懂。


    明明是兩個身份尊貴到嚇人的小家夥,卻偏偏要在自己船上扮小廝。


    自己每天還要陪著他們兩個小家夥演戲。


    兩個小家夥也不想想,自己坐鎮的可是軍船,兩個沒籍冊的小家夥,以為憑借一塊玉佩,就能坐上軍船,從慶國一直坐到北荒去?


    從慶國到北荒的航路,雖然在十幾年前就打通了,可是往返一趟要數月之久。


    中間的耗費大的嚇人。


    更重要的是,花錢也坐不了。


    因為目前通行在航路上的隻有軍船。


    軍船可沒辦法買票。


    不然那些大宋的懶漢和慶國的懶漢,也不可能放棄良籍,入了罪籍。


    軍船,隻有軍籍和罪籍能上。


    沒籍冊的人上了軍船,最好的下場就是被宰了扔在海裏喂魚。


    慘一點的會被亂刀分屍。


    貼在船長室的五十條行船軍令,可不是開玩笑的。


    軍令五十條,犯一條,那就是殺頭的罪過。


    犯得多了,那就得死全家。


    “張押官在北荒很吃得開啊?”


    張忠剛進了船長室,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就在船長室內響起。


    張忠臉色一苦,往著躺在自己軟床上的蒼老身影,哀聲道:“祖宗啊,我就吹吹牛,您可別當真啊。”


    蒼老的身影坐起身,哼了一聲。


    張忠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急忙道:“祖宗啊,讓他們嚐一嚐民間疾苦,可是您的吩咐啊。”


    蒼老的身影冷哼道:“讓他們嚐一嚐民間疾苦,是那兩位的意思。可不是老夫的意思。”


    張忠一臉委屈的往船長室的一角一蹲,哀聲道:“那我到底該聽誰的啊?”


    蒼老的身影陰惻惻的道:“那兩位的意思,沒有人敢反駁,也沒人敢不聽。老夫的意思,你倒是可以考慮拒絕……”


    張忠一愣,瞥了蒼老的身影那一張陰沉的臉,立馬晃起了腦袋。


    開玩笑!


    真要不聽你的,我恐怕立馬得喂魚。


    嗯……喂魚魚都不會吃,怕被毒死。


    “弄些人參湯和燕窩給他們補補,在船上待了一個多月了,都瘦了……”


    蒼老的身影見到張忠服軟以後,淡淡吩咐。


    張忠就像是死了爹一樣,哀嚎道:“祖宗,您就饒了我吧。四麵都是海,我上哪兒弄人參和燕窩去?”


    “你自己想辦法……”


    “我要是能想到辦法,也不用求您啊。”


    “嗯?!”


    “人參和燕窩沒有,海產倒是不少,海產裏麵也有不好東西,補起來比人參和燕窩還強。”


    張忠見蒼老的身影似乎有動手的意思,趕忙用平生最快的語速說道。


    蒼老的身影聽到了張忠的話,略微思量了一下,“海參和魚翅多弄一些……”


    “好!”


    張忠果斷答應了一聲,然後一臉遲疑的道:“祖宗啊,您也知道,他們兩個從小就是在蜜罐裏長大的,好東西端出去,他們立馬能嚐出來……”


    蒼老的身影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張忠身上,“自己想辦法去……到了北荒,他們兩個要是少了一兩肉,你這個押官就當到頭了。”


    張忠一臉悲苦的應了一聲,垂頭喪氣的退出了船長室以後,悲痛欲絕的哀嚎了一聲,“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啊。”


    張忠蹲在船長室門口自愛自憐的許久,然後重新站起身,恢複了他船長的威嚴,他一步三晃的到了內船艙,找到了正準備去給罪籍們派飯的將士。


    “弄點海參和魚翅……”


    張忠板著臉吩咐。


    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如今已經到了深海了,魚翅還有希望,可是海參上哪兒弄去?


    他們是押送罪籍的軍船,又不是送貨的軍船,船上也沒有海鮮儲備啊。


    張忠見將士們一臉懵,也端不住架子了,他臉色一苦,往船長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將士們齊齊歎了一口氣。


    船上住著一個兇人,他們都知道。


    甲板上那兩個家夥是什麽身份,他們也知道。


    也就甲板上那兩個家夥一直被蒙在鼓裏。


    “海參肯定沒有,弄點別的海貨替代吧。”


    “真的要這麽做嗎?會死人的。船長室的那位是幹什麽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下毒的手段,已經到了出神入化地步。他隻要眨眨眼,我們一船人就沒了。


    五年前在南荒開荒的時候,趙皇爺被毒蟲所咬,他一怒之下可是將南荒數百裏毒成了絕地。


    若不是寇皇爺及時救醒趙皇爺,他恐怕能弄出個赤地千裏。


    咱們這些人,還不夠他塞牙縫呢。”


    “哎……你說他不跟著趙皇爺和寇皇爺,跑到咱們船上來做什麽?”


    “聽說是一嘴牙掉光了,啃不動肉了,趙皇爺讓他迴大宋養老。”


    “那他怎麽成了那兩個小家夥的長隨了?”


    “我怎麽知道……”


    “……”


    “行了,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海參弄不到,就先弄寫魚翅。跟幹飯混在一起,做成拌飯,就說是今日是我的壽辰,我賞的。”


    張忠打斷了將士們的話,嚷嚷了一句。


    將士們聞言,齊齊看向了張忠。


    張忠不滿的道:“幹什麽?”


    有將士遲疑道:“押官啊,您有幾個壽辰?”


    很明顯,以後加餐會成為慣例。


    張忠這一次用壽辰做借口。


    下一次用什麽?


    還有兩個多月到北荒。


    兩個月啊,張忠怎麽找那麽多借口?


    張忠一臉苦澀的歎了一口氣,咕噥道:“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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