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湛本來也想跟鬱奚一起去看演唱會,昨天半夜還在蹲有沒有人轉票,蹲到早上連個影兒都沒有,隻好放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拿到簽名。”吃完飯後,鬱奚跟路湛說。他倆在酒店大廳裏待著,羅辰說那個朋友下午會順路給他把票送來。“估計難,”路湛想了下,“你想要的話去問問看楊老師認不認識他們樂隊的人。”路湛記得楊雀鳴之前跟破風樂隊合作過。《青崖》開播都已經有一段時間,離拍攝更是過去好幾個月,鬱奚偶爾會跟楊雀鳴在微信說幾句話,但是不算特別熟,也不好意思去問。鬱奚就一直在等羅辰的票,等到路湛撐不住先去午睡,鬱奚自己感覺有點困了,才看到羅辰從外麵進來。羅辰實在是很尷尬,前天那個朋友說好的,因為工作原因去不了演唱會,要把票轉讓,結果剛剛忽然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又可以去,不想轉了。對方放他鴿子不要緊,但羅辰之前信誓旦旦地答應了鬱奚,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跟他說這件事。鬱奚見他進來以後臉色不太好,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可能出了什麽問題。最後羅辰還是跟他說了一下情況,又道了個歉,“真對不起,我沒想到他今天臨時變卦,要不我再幫你找別人問問?”“沒事,”鬱奚等了好幾天,忽然落空有點難受,但什麽也沒說,“我看到的太晚了,本來就買不到票,等下迴我再去吧。”羅辰雙手合十給他拜了拜。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演唱會八點就開,鬱奚還是不抱希望地又去網上找了找,什麽也沒找到。羅辰都看出了他眼底的失落,有點不忍心,但也確實沒別的辦法。“為什麽不能告訴傅老師?”鬱奚忽然想起這迴事。“你說這個啊,”羅辰本來是不打算跟他說,但是這事兒怪他,沒十拿九穩就亂答應,弄得鬱奚白等幾天,不然說不準還能從別處買到票,“這樂隊剛成立的時候,我跟傅哥還在上高中,當時他也去報名鼓手了,後來沒過。”單純技不如人肯定不會說什麽,煩的是那個方舒懷,就是鬱奚喜歡的那個鼓手,在背後陰他們。“方舒懷那時候二十出頭,還挺混的,頭一次試練過了之後,其他人水平參差不齊,都不太像能留下的,就盯上了傅哥,”羅辰和他說,“找了一幫人晚上堵我們倆,打架還戴了指虎,在傅哥手背上弄出特別深一道傷,後來去打鼓直接傷口崩了。”“而且傅哥他又不喜歡去醫院,在小診所裏隨便縫了一下,那段時間又忙,弄得感染高燒,還輸了幾天液。”羅辰又說。鬱奚不知道還有這麽迴事,但他無意中看到過傅遊年手背上那道傷疤,不算很顯眼,不過一看就是很多年的舊傷。不喜歡去醫院也幼稚得很像傅遊年。他忽然感覺不去演唱會也沒什麽遺憾了,他不是很喜歡那個主唱的煙嗓,基本上是衝著鼓手去看的,結果聽了羅辰的話,覺得不值得自己跑這一趟,又不是隻有一個樂隊。而且鬱奚忽然間有點好奇傅遊年十七歲的時候是什麽樣的,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傅遊年哪怕再火,他也不是很了解。他就去網上搜了一下傅遊年當年拍的第一部 電影的劇照和采訪,那時候還很青澀,其實和現在沒太多變化,隻是氣質不太像,十七歲的采訪視頻裏,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傅遊年身上的冷意,眉眼裏都是少年桀驁,現在整個人沉下去,已經很難看出當時的影子。 傅遊年傍晚六點多才迴酒店,進去時看到鬱奚還沒走,就問他:“怎麽還沒走?再晚可能時間來不及了。”鬱奚糾結怎麽解釋,羅辰在旁邊開口跟傅遊年說了一遍,“反正怪我,等下迴再有演唱會,我提前去弄幾張票。”傅遊年還記得鬱奚早上六七點就起來在等,昨晚在車裏還一直翻來覆去看那幾個演唱會視頻,忽然去不了了,心裏肯定難受。跟別人打架都能把自己氣哭,也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自己躲起來哭。傅遊年沒說什麽,去樓上房間放東西。鬱奚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六點半,忽然不知道晚上該做什麽,他本來還以為今晚十一二點才會迴酒店,現在倒是不用出去了。天黑得越來越早,外麵天色已經有些黯淡。鬱奚已經吃過晚飯,打算迴房間約路湛打遊戲,結果走到半路,剛好碰到傅遊年從房間出來。“有沒有帶外套和圍巾?”傅遊年問他。“帶了。”鬱奚不知道他要這些有什麽用,就點了點頭。傅遊年跟著鬱奚去了他的房間,鬱奚找出圍巾,傅遊年接過去後卻給他圍到了脖子上。“熱。”鬱奚想推開他的手。“外麵很冷,先圍著,待會兒出去熱了再說。”傅遊年低頭給他整理好圍巾,讓他穿上外套,然後拉著他下樓。路過羅辰的時候,順手從他腰間取下了摩托車鑰匙。“哎。”羅辰還沒反應過來,等發覺自己車鑰匙沒了,傅遊年早就拉著鬱奚出了酒店。鬱奚隱隱約約感覺到傅遊年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等戴上頭盔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我開車迴來的時候路上就開始堵了,摩托方便一點,把口罩戴好,等會兒人多。”傅遊年跟他說。鬱奚頭一次坐摩托後座,手都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傅遊年拉著他,讓他把手揣進自己兜裏。傅遊年去找朋友找了張票,一開始他不太想帶鬱奚來,甚至有可能的話,希望鬱奚不要再喜歡這個樂隊了,但也隻是個樂隊而已,鬱奚壓根不認識方舒懷,他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想來看一場演唱會,本身不是很難的事,傅遊年隻想讓他開心一點。演唱會裏外都人山人海,哪怕他們從員工通道進去,都被人潮擠著難以走動。台上還在準備,傅遊年攬著鬱奚的肩膀往他們座位那邊走,是在前排,盡管有人拿著燈牌在前麵晃,視野也還是很好。座位上有熒光棒和熒光手環,鬱奚本來沒想戴,迴頭看到傅遊年棒球帽底下神情好像很嫌棄,直接把熒光棒放到了一旁,就自己戴了一個手環,去拉傅遊年的手,湊到他耳邊說:“你也要戴。”周圍都是喧囂的人聲,傅遊年低下頭聽他說話,溫熱的唿吸掃在耳側,垂下眼就看到鬱奚白皙泛紅的側臉,最後忍辱負重地伸出手,讓鬱奚給自己戴手環。傅遊年跟鬱奚都戴了棒球帽,但傅遊年主要是為了別被人認出他來看破風的演唱會,不然前幾年他跟方舒懷那麽針鋒相對,好像現在握手言和了一樣,他是承認方舒懷架子鼓打得好,但也不妨礙他倆互相看不順眼。這一次破風唱的都是樂隊成立十年來的經典曲目,開場就是一首搖滾,氣氛烘到了高|潮。夜幕低垂,無數燈牌匯聚成河,幾乎壓過星光。傅遊年大概是全場最安靜、最無動於衷的觀眾,他沒怎麽去聽台上的樂隊在唱什麽歌,耳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隻覺得吵鬧,但心情卻很好,他好像很多年沒有這麽放鬆過,什麽也不去想,隻是陪一個人來看演唱會。鬱奚偶爾跟著晃晃手環,大多數時間隻是小聲地跟著哼唱,臉頰和耳根都泛著紅,有時抓著傅遊年的手試圖讓他也動一下,傅遊年就故意把手壓在座位上不動,鬱奚拽沒了力氣就會被迫朝他那邊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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